大半個月沒見，沈蘭的神色蒼老了許多，原本滿頭的黑髮也夾雜了幾絲花白，眼角的皺紋更是多了幾條。
她的哀求，讓洛染原本堅硬的心隨之一軟。C城的事情她已經從龍躍口中聽到了實情，與沈蘭和楊意清無關，這對夫妻現在也爲他們忤逆荒唐女兒操碎了心。
洛染冰冷的目光中染出了幾分暖色，看了沈蘭一眼道：“阿姨，我一直很相信你和叔叔，這次也一樣，我相信這護膚品裡摻毒的事情不是你們乾的。但是她……”
目光倏地轉向楊清雅，暖色褪盡只剩下如刀如霜的冰冷。
“我不會原諒她。她設計寒，我已經忍了，這次她竟然害的我的朋友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阿姨，我的朋友也才20多歲，之前還是她的粉絲，現在呢？現在連明天還有沒有都不知道。”
說到樂童，洛染的情緒忍不住的激動。沈蘭臉上血色褪盡，轉臉不敢相信的盯着楊傾雅。
“你……”
她一個字剛出口，震怒的楊意清已經指着楊傾雅痛罵了起來，“這事真是你乾的？小雅你……”
顫巍巍的手突然甩了出去，狠狠的在楊傾雅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楊傾雅的脣角便滲出了血跡。
她臉上上次的傷痕還沒有完全褪盡，隱約還能看見淺色的疤痕，而現在被新的血痕一襯，那些疤痕彷彿也更明顯了。
“爸！”楊傾雅捂着臉，眼底漫過一陣赤紅的衝着楊意清吼了起來，“你是不是瘋了？不問青紅皁白就打我？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什麼毒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嗎？”洛染倏地冷笑，“也對，你是不可能承認的。我真是傻，早知道就不該收你的東西，秉性難移這句話真是一點沒錯，你這種人哪會突然醒悟給人送禮道歉？”
楊傾雅死死的盯着洛染，直到洛染的話落音，她才厲聲吼道：“你說完了沒有？洛染，你有點腦子沒有？這些東西我媽送過去的時候，塑封都是完好的，那是我剛剛新買回來包裝都沒拆的。你告訴我我怎麼下毒？”
“依你的手段，這點事情難得住你嗎？”
洛染冷哼，完全不相信楊傾雅的辯解。塑封是完好的不錯，可依照這女人的本事，拆掉塑封下完了毒再塑封上，也不是不可能。
楊傾雅被洛染眼中這輕蔑的冷芒刺了一下，微微一怔便將便將冷厲的目光轉向沈蘭。
“媽，你看到了，我說過她不會領情，你不聽，硬拿了剛買的東西去，結果呢？現在誣陷我在裡面下毒。行了，我不說了，我看出來了，我說什麼都沒人信，你和我爸都不信我。北辰寒就更不會信我了。好吧，你們看着辦吧，就當那個什麼毒是我下的，你們處置我好了，乾脆打死我，打死我一了百了，以後也就沒人給她下毒了。”
話說到後面的時候，她的目光便盯上了北辰寒，那目光中有怨有恨，還帶着幾分桀驁不馴。
房中一片靜默，每個人的呼吸聲都顯得凝重。
沈蘭最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盯着臉紅脖子粗又絲毫沒有服軟跡象的楊傾雅看了一會後轉向了洛染。
“染染
，阿姨不是要替小雅辯解，這件事也許真的有誤會。小雅說的沒錯，那天阿姨讓她把那套護膚品送給你的以示道歉的時候，她真的是不太情願的。就是最後，那個也是阿姨硬拿來的。她是真沒想送給你，要是說真有毒，那也可能是人家想害她，陰差陽錯纔到了你的手裡。染染啊，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彆氣壞了身子。”
沈蘭單手抓着洛染的胳膊，半是解釋，半是勸慰。只可惜對洛染來說，沈蘭的情她領，但她始終就是難相信楊傾雅是無辜的。
正想說話，耳邊卻傳來了北辰寒的聲音。
“染染，阿姨說的有道理，這件事也許真有什麼其他內幕。我們先緩一緩，我讓去人查清楚再說。”
他看着洛染，眼裡凝滿了擔憂。
洛染緩緩挑起目光，看向那雙深邃的眼眸。
對於已經認定罪魁禍首就是楊傾雅的她來說，北辰寒眼中那份只針對她的憂心她已經看不見了，她只看見了他對楊傾雅的‘維護’。
“你這是在幹什麼？”她雙眉微緊，目光清冷，脣邊還挑起了一絲譏誚，“維護她？北辰寒你剛纔怎麼跟我說的？說我的命比她重要，那現在呢？看我沒死，就開始袒護她了？”
“你在說什麼？”北辰寒蹙緊了眉。
洛染冷笑，“我說什麼你聽不懂？東西是她那裡拿來的，她又一直視我爲眼中釘，不是她還有誰？還有什麼可查的？你這麼說無非就是替她拖延時間。到時候再交給我一份這件事確實跟她無關的證據是不是？”
言下之意，他去查就是去幫楊傾雅做僞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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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幾十個字，每個字裡都凝聚對他的懷疑和不信任，每個字都像尖刀一樣紮在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染染，你在懷疑我？”
北辰寒目光凝滯，痛心的盯着洛染，語氣中含着微微的不敢相信的情緒。
“我信你……我要怎麼相信你？”洛染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是末日之花，充滿了絕望，“你很早就跟我保證過會處理好和她之間的關係，結果呢？你的處理方式難道就是在牀上？”
最後半句話，撕裂了她心上那些表面上已經癒合了的傷口，又一次讓她的心鮮血淋漓。
劇烈的疼痛之下，她沒再理會同是一臉痛楚之色的北辰寒，一步跨了出去，直接對着楊傾雅的臉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我給你的。”
說着，她竟然又甩出去一個巴掌，“這一巴掌是替童童打你。楊傾雅我告訴你，童童這次真有什麼三長二短，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好過。”
二個巴掌，剛好甩在剛剛楊意清甩過一巴掌的那半邊臉上，使得那半邊臉更紅更腫了。
“洛染，你欺人太甚。”楊傾雅咬牙瞪了洛染幾秒後狂喊出來。
她的巴掌瞬間揚起，揮下來的那一瞬卻被北辰寒搶先一步伸手攥住。
“夠了。”
北辰寒冷聲斷喝，雙眸寒冽如冰，“你給我出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龍躍，把這個女人給我拖出去。”
他大喊一聲，門外的龍躍立即閃身進來，拽
住了楊傾雅的胳膊。
一番拉扯，楊家三人都被請出了辦公室。房中只剩下北辰寒和洛染二人。
目光凝道洛染的臉上，北辰寒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雙肩，一字一頓的咬牙道：“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C城的事情，他解釋過，龍躍也把茶葉的事情跟她說過。可是這麼久了，她不原諒不說，如今竟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難道，在她的心裡，他真的就是那麼道德敗壞的男人？真的就那麼不可信？
北辰寒被這種不信任刺傷了，傷的體無完膚，理智盡失。
大手緊緊掐在她的雙肩上，那指尖幾乎已經沒入了她的皮肉裡。
肩膀的疼，洛染一點都感覺不到。因爲此刻她的心更疼，疼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要怎麼樣？”她嘲諷的說道，“應該問你們吧，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楊傾雅，她是不是一定要逼我跟你離婚才肯放棄害我？好，那你現在出去告訴她，我成全她，求她放過我，別再逼我了，行嗎？”
“成全……你什麼意思？”北辰寒雙眸倏地染血，大手控制不住的掐着洛染的雙肩搖晃起來，“你要跟我離婚？洛染，你是不是要跟我離婚？”
一個小時前，她還輕聲軟語的跟他保證過，不會離開。而現在，她的眼中，她的話裡，哪裡還有半點對他眷戀的意思？
她分明巴不得早早的離開他。
不……她不能離開他，她是他的，永遠都只能呆在他身邊。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洛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永遠都只能是我北辰寒的女人。”
北辰寒發狠又似發瘋的狂吼着這句話，那個狠勁是洛染從未見過的，似乎像一隻猛獸，瞬間就能把她吞了。
但是，她毫無畏懼。事到如今，她的心裡只有控制不住的痛苦和怨恨。
可就當這些痛苦和怨恨衝到嘴邊，將要噴薄而出的時候，守在門口的葉子辰聽見裡面情勢不對，忍不住的衝了進來。
“少主，你冷靜一點。”
葉子辰慌忙勸說，同時抓住了北辰寒的手腕，“您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再跟少夫人吵了，少夫人的身體情況……”
“子辰你不要說了。”洛染突然開口打斷，“你不用勸了，讓他繼續發瘋，孩子沒有了更好，我們之間就真的再沒有什麼瓜葛了。”
氣急，她口無遮攔，葉子辰心裡咯噔一下，隨即便見北辰寒的臉蒼白如雪。
生怕這二個都在氣頭上的人再爭吵下去真的會釀成大禍，葉子辰什麼也顧不上了，只能用力強硬的把北辰寒給拖了出去。
“少主，您就是真有氣也忍一忍。”出了門，葉子辰還在勸。
北辰寒雙手緊緊捏成拳，回頭看了依然一臉怨恨的看着他的洛染，重重的冷哼一聲，一把揮開了葉子辰的手，大步離開了。
他真的被這個女人氣瘋了，以至於調動了所有的忍耐力都無法壓制心裡翻天的怒火。
但是怒火之中一絲理智尚存。所以他走了，遠離她，才能保證他不會失控跟她吵，跟她發脾氣，才能保證不傷害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