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千伊不由被逗樂了。
小雨哼哼地道:“不過吧,年博士挺可憐的,愛上你這沒心沒肺的,這以後有得罪受了。”
“你也覺得……”千伊愣了愣,千伊自認她和年清舟之間是界限分明的朋友關係,而且這些年來,年清舟也交過幾個女友,雖然偶爾他會對自己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他們始終沒有超越友誼的界限,何以別人誤會那麼深?
“你是在裝傻吧,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愛還是不愛,一眼就知道。”小雨猛地大笑起來,忽然又似乎明白了:“也是,你雖然結過婚,不過根本沒談過戀愛,許笛笙那人,最多是色眯眯地瞅你,你哪懂這些東西。”
千伊終於無言以對,到後來,直接用雙手按住了自己的臉,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喂,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小雨將臉湊近千伊:“聽薛芙的說法,許笛笙可沒打算放過你,這傢伙十有八九還是爲了股份的事,不過嘛,你肯定要一腳踢開他的,我挺年博士,嫁人當嫁年清舟。”
千伊擡起頭,控制不住笑起來:“你這話說得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可不許辜負年清舟啊,”小雨這時卻沒有笑,反倒嚴肅起來:“這麼好的男人,丟掉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一時之間,千伊竟然陷入了沉思,不是被小雨的話所觸動,而是她無奈地發現,和小雨說了這麼多,自己反而心更亂了。
天黑之後,年清舟從千伊家的樓道走出來,上了自己的車後,卻沒有立刻發動,而是擡起頭,認真地找了找一扇還亮着燈的窗戶。
就這麼看了幾分鐘,年清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正準備踩下汽車油門,無意間地一掃,從後視鏡裡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下來了?”年清舟從車裡跳出來,迎面走向千伊。
“你的電腦忘拿了。”千伊將手上一個包遞了過去,埋怨道:“丟三拉四的,想讓小翼學你這樣?”
年清舟笑着接過包,隨手扔到了車裡:“多謝。”
千伊並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雙手插在口袋中,低着頭用腳在地上劃來劃去,很顯然是有心事。
“有話要說?”年清舟立刻猜出了她的想法。
“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呀?”千伊有些支吾地問道,其實她剛纔一直在琢磨,該如何同年清舟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對年清舟,千伊一直認爲朋友的成分佔了大半,但是也不可否認,的確有一些異樣的情愫夾雜其中,但這種情愫,並不足以讓千伊有改變兩人目前關係的勇氣。
其實她今天想了一個下午,小雨說得對,年清舟這麼好的男子,女人很難不動心,只是,千伊覺得,她的這種情愫,恐怕是傾慕和依賴的成分居多。
而這些年來,她似乎忽視了,年清舟對兩人關係的態度,或者是有意無意地在迴避。
現在的問題是,何醫生的擔心也許並不多餘,年清舟至今未能尋覓到適合的伴侶,真是有自己的問題存在。
“怎麼現在就想趕我?”年清舟伸出手,好笑地地揉了揉千伊的頭髮:“要不咱們一起走?”
千伊頓了好半天,不禁問了句:“清舟,這些年,是不是我耽誤了你?”
年清舟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爲什麼要用‘耽誤’兩個字?出了什麼事?”
“我是說……你這麼優秀,真是無以言表的好,感情上卻一直沒有歸宿,除了事業外,你還應該有自己的家庭生活。”千伊有些猶豫地道。
“是不是又想替我找女朋友了?”年清舟咳了一聲,似乎很同意千伊的看法:“這樣吧,有合適的,什麼時候帶來見見。”
“真的?”千伊立刻擡頭道。
“假的。”年清舟猛不丁笑了起來。
可是千伊卻沒有笑:“清舟,不如好好地尋找一個結婚對象,然後用心地談一場戀愛,再結婚生子,讓你的父母安心。”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起了媒婆,覺得心理醫生當得不過癮?”年清舟笑問。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看到你幸福。”千伊真誠地道。
“好啊,等你離了婚,我們馬上結婚,不就有幸福了嗎?”年清舟像在開玩笑,卻不帶一絲戲謔。
“我是認真的。”千伊又低下頭。
年清舟的手,這時搭上了千伊的雙肩:“聽着,我也沒有開玩笑。”
“對不起,”千伊思量了好久,擡起頭道:“清舟,與其成爲夫妻,我更希望彼此做可以坦誠相對的朋友,很抱歉!”
“爲什麼?”年清舟盯着千伊的雙眼。
“因爲……我現在這一段婚姻,到現在依舊膠着,已經讓人心力交瘁了,就目前來講,我更希望讓自己的生活簡單一點,更不想承受太大的壓力。”千伊小心地措辭,試圖讓年清舟可以接受自己的說法。
“我等你,”年清舟斬釘截鐵地道:“你也說是目前,沒有關係,十年八年,我都可以等。”
“清舟,你覺得,就算過了十年八年,我終於獲得自由,就一定能順利地和你在一起嗎?你們年家能接受一個我這樣的女人嗎?”千伊問道:“還有,我不願意看到你爲我耗費寶貴的光陰,這世上比我好的女人真的很多,爲什麼不用心去找呢!”
“是我母親跟你說了什麼,對嗎?”年清舟忽然問道。
“是的,”千伊不準備否認:“其實,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如果以後小翼長大,也遇到一個像我這樣,生活過得一團糟的女人,我也會極力反對,這是出於母親的愛。”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讓我隨便找一個別的女人,像配種一樣湊合到一塊?”年清舟竟笑起來,隨即轉身,往自己的車上走:“你們都把我當什麼人了,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木偶?”
“清舟,”千伊跟着走了兩步,看着年清舟上了車,還是忍不住道:“看一眼別處的風景,好嗎?”
“我會考慮的,”已經坐到駕駛座上的年清舟轉頭看看車窗外的千伊,最後還是嘆了一聲:“回去吧,現在太晚了,如果小翼醒過來看不到你,一定會害怕。”
年清舟的車終於開走了,千伊卻一直站了許久,覺得心裡莫名的酸楚,還有對年清舟的……歉疚。
“捨不得了?”有人在千伊身後問了一句。
千伊根本沒有防備,猛地叫了一聲,然後轉回頭去,而此時,許笛笙正站在她身後,神色毫不掩飾地不悅和鄙夷。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千伊驚魂未定地問,下意識地注意了一下附近停的車子,卻沒有那輛一直與許笛笙如影隨形的賓利。
許笛笙冷冷地看着她:“自己在外面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把兒子一個人丟在家裡,這是你這當媽的能做出來的事?”
“小翼已經睡着了。”千伊嘟噥了一句,心裡也擔心兒子,轉身便準備要往家裡走。
“這麼急着想改嫁?”許笛笙緊緊跟在她後面,看來是準備隨跟着千伊上樓。
“許笛笙,請注意你說話的分寸,還有,天已經太晚,你就不用上去了,不要打擾小翼,況且明天張媽會接他去老宅,你也見得到。”
許笛笙卻不肯放棄:“我去看兒子,你這是想阻攔?”
“夠了,”千伊又一次壓不住火:“非要讓我說那麼直白,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行不行,請走吧!”
“那你歡迎年清舟?”
“是,我歡迎他,怎麼樣?”千伊站住,幾乎是咬着牙道。
“可是怎麼辦呢?”許笛笙笑了笑:“在法律上,你還是我老婆,如果你想跟他一起,得先解除和我的關係,只是,你覺得我會讓你這麼容易得逞嗎?”
“說法律是嗎?”千伊乾脆不走了,轉頭看向許笛笙:“那我們就說一說,申海告訴我,你現在耍賴,又不肯離婚了,好,那麼舊事重來,我會到法院提請離婚訴訟,還有,一併要求兒子的撫養權,那麼現在,我們沒有什麼可談了,想說什麼,跟我的律師說。”
“只要我不同意離婚,你覺得自己官司能打贏?”許笛笙帶着不屑的表情打量着千伊:“別再想那什麼年清舟了,你們永遠不會在一起,我的女人,就算我不想要了,也不會輕易讓給別人,我許笛笙丟不起那個臉!”
“你多厲害呀,”千伊嘲諷:“那就打官司吧,你要有這個耐心,我也奉陪。”
原以爲許笛笙還會繼續跟自己反脣相譏,卻不想等了好半天,許笛笙都沒有開口,千伊懶得再理他,已經擡腳進了樓道。
“是不是我做得再多,你都看不到一點我的好?”許笛笙在千伊身後問了一句,甚至帶了一絲自怨自艾的意味:“我說希望重歸於好,你就這麼不能接受?”
“是的,”千伊頭也不回地道:“我已經失去了再接受你的勇氣,許笛笙,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