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發知道韋大寶是吳冕的“狗腿子”,也沒搭理他,準備交班。
韋大寶站在病區走廊裡,手裡拎着片子袋,應該是來找自己看病的吧,王成發儘量往好處猜想。
也可能是個韋大寶什麼不重要的親戚,犯不上去找吳冕刷臉,這纔來找自己。也可能是……誰知道呢,王成發也懶得去想韋大寶。
自己的生活已經被過的一塌糊塗,韋大寶重要麼?
他就是個屁!
王成發斜睨韋大寶,見他平時總是微微佝僂的腰直起來,心裡一陣陣的膩歪。
狗腿子啊,這就是狗腿子。
韋大寶一直站在走廊裡,和來上班的醫生、護士們打招呼。有人問他幹什麼呢,韋大寶也只是笑而不語。
7點55份,科室準備交班。
王成發站在醫生辦公室最裡面,他冷着臉,見一個一個小醫生灰溜溜的進來,話都不敢說,心裡還是有些上位者的快慰。
8點整,交班開始。
護士長見人到齊了,給夜班護士使了一個眼色,護士開始捧着交接班本念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王成發的臉色愈發冷厲,透過醫生辦公室半透明的玻璃,他能看出來站在外面敲門的人是韋大寶。
這個狗日的非要趕着交班來,一會好好罵他一頓。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韋大寶臉上都是皺紋,他笑眯眯的走進來,腰微微彎着,不斷和周圍的醫生、護士道歉。
“你來幹什麼,沒看我們交班呢麼!”王成發沉聲呵斥,“滾出去!”
“王主任。”韋大寶笑着說道,“吳科長讓我給你帶個話。”
“……”王成發怔住了。
他以爲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吳冕哪有時間來八井子中醫院和自己糾纏。可沒想到自己猜到了前半段,卻沒猜到後半段。
吳冕的確沒時間,也沒必要……但是他讓韋大寶來糾纏自己。
“我親耳聽到你說的有本事找你兒子來,他能看出有什麼實病,我特麼把病歷本吃進去。”韋大寶學着王成發說話的語氣重複了一遍昨天他說的話。
雖然不像,但大家都聽出來這是王成發說話的風格。
護士長見王成發臉色慘白慘白的? 連忙過來要把韋大寶推出去。
“大寶子? 我們交班呢,你有什麼事兒過會再說。”護士長小聲勸道。
“鄒姐?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韋大寶笑道? “吳科長也沒跟我說怎麼辦,王主任平時那麼兇? 我也害怕不是。趕着交班的點來,人多? 我膽氣也壯一點。”
“大寶子? 你別鬧,趕緊出去。”護士長略嚴厲的說道。
“昨天王成發這個老貨欺負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話。”韋大寶鄙夷說道,“你躲一邊去,小心別崩一身血。看不明白病? 就拿病人撒氣? 王主任好大的威風。鄒姐,你這也和王主任有一樣學一樣?”
“……”
“我把話說完就走,鄒姐,你別碰我。”韋大寶也不敢看護士長,生怕自己說着說着話流出口水來。
要是那羊的話? 自己苦心積攢起來的殺氣可就蕩然無存嘍。
“王主任,張姨昨天在劍協醫院做了胸椎、腰椎t平掃和核磁掃描? 她的診斷很明確,胸7椎體壓縮性骨折? 考慮是外傷導致。”
“核磁顯示胸7椎體楔形變扁,椎體前後緣高度差約07? 椎體骨質呈稍長t1等、稍短t2信號影? 應該是新鮮骨折。”
“您昨天怎麼說的來着? 我站在病區門口可都聽見了。你好像說就這病,去省城也沒轍。這就是典型的癔症,就應該去精神科看。”
韋大寶站在醫生辦公室中間,手裡拎着片子袋,手微微抖動,片子袋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咱都是醫生,我也知道沒誰能什麼病都看明白。可是你這話說的,自己水平不夠,讓病人去看精神科。王主任,你說這事兒應該麼?”
王成發陰沉着臉,顴骨下的橫肉微微抖動。
“按照你的說法,病歷本在這兒,你看看是要一頁一頁撕着吃呢,還是整個塞進去,一口吞掉呢?”韋大寶戲謔問道。
“……”王成發憤怒的看着韋大寶。
“大寶子,有你這麼不尊重老主任的麼!”護士長斥道。
“鄒姐,什麼叫不尊重老主任?合着我把他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就是不尊重他了?”韋大寶撇嘴說道。
“你昨天也在場,跟我說說,那句話是我韋大寶胡說八道,栽贓陷害王成發的?”
護士長左右爲難。
“我今兒是夜班,明天、後天休息。王主任,你要是不給個說法,我這也不好交代,只能一直跟着。”韋大寶平淡說道,“當然,你說什麼也沒個錄音,要是臉皮厚就說我胡編亂造唄,我韋大寶也不在乎。”
辦公室裡醫生護士們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嘰嘰喳喳的聲兒不大,卻格外讓人煩躁。
韋大寶笑眯眯的看着王成發,見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心中快慰。
平時在醫院裡,王成發橫得很,號稱什麼八井子第一刀。今天被自己說的不敢看自己,沒想到這老貨也有這麼一天!
沉默了一分鐘,辦公室裡的氣氛尷尬的一逼。
韋大寶晃了晃片子袋,問道,“王主任,你要是不信,要麼看看片子?對了,核磁的影像你能看懂麼?好像你不會這個。”
“……”王成發怒視韋大寶。
“你瞅我幹啥!”韋大寶問道。
“你是想揍我一頓?”韋大寶直視王成發兇悍的目光,“看不懂病,醫生當的水,這些咱都不說。你咋就那麼能呢?看不懂還讓患者去看精神科,就你牛逼唄!”
“來來來,你打我,抄起凳子來打我,我躲一下是你養的!”
護士長也很爲難,連忙使眼色,讓醫生們把韋大寶勸出去。韋大寶倒也沒有堅持,他一邊說着昨天的情況,只是隱去張蘭的名字,站在走廊裡越說聲音越大。
有些不明真相的醫生也都聽懂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也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