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明石猴得了如此好處哪裡還忍得住?徑自上前將那樹上剩下的數十個果子一股腦兒摘了下來,就斜靠在樹枝上一手一個俱都送進嘴裡,吃了個不亦樂乎。
正自得意間,就聽身後一人大叫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偷吃靈果。如此放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靈明石猴聽此喊聲,心下也自唬了一跳,急忙回頭看時,卻見兩個身披金鱗軟鎧的少年立在身後,一人持銀槍、一人持黃金棍,皆對自己怒目而視。
靈明石猴不認得此二人,當下膽氣立壯,暗道:“你兩個外人有何資格教訓於我!”大喝道:“你們兩個哪裡來的毛賊,竟敢到我流波山撒野!識相的速速離去,否則便叫你等知道我的手段。”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盡皆忍俊不禁。就聽那持槍的少年道:“你我師兄弟因爲做了星官,在天庭日日當值,故而千餘年未迴流波山拜見師傅。卻不知師傅什麼時候又收了只猴子爲徒了?”
那持棍的少年笑道:“我觀這猴子與六耳獼猴師兄倒有幾分相像,莫不是大師兄的什麼人?”
持槍的少年聞言亦笑道:“偏你就沒個正經!大師兄平素待你我如此之好,你也敢調笑,待我告你一狀,看大師兄怎麼罰你!”
二人徑自旁若無人地對話,靈明石猴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肉跳,暗道:乖乖個不得了!原來這兩個還真是我師兄,卻怎麼從來沒見過?哎呀,不好!只今被他二人撞見我偷吃靈果,告到師傅哪兒去,師傅又不喜歡我,想必今番不會輕饒我的了。只今怎樣想個辦法逃脫罪責纔好!
靈明石猴正自胡思亂想,就聽那持槍少年道:“喂,那小猴子,你叫什麼名字?你是怎麼做賊的,難道大師兄沒有教過你盜亦有道麼?偷人家東西是要留下一小部分給主人家應急的。比如這滿樹的靈果,本來就是要給人吃的,你偷偷取了幾個那自然是沒什麼,但若是一下子摘完了,萬一遇到師傅要煉製什麼緊要丹藥需用到此物,那可怎麼辦纔好?想我們當年偷靈果的時候……,喂,小猴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原來靈明石猴先聽到持槍少年問自己叫什麼名字,心下頓時就懵了。想起自己出世至今,師傅和一衆同門就只叫自己石猴,竟無一個響亮的名字。況且師傅爹爹又不認自己,明明就是不喜歡我。既然如此,我偷不偷吃靈果那又有什麼關係!只今師傅要罰便罰吧,我又何必想着怎麼脫逃罪責,徒自讓他人看了笑話!
當下靈明石猴見那持槍少年瞪着自己發問,遂道:“兩位道兄也是流波山門人麼?卻不知爲何我沒有見過!”
那持槍少年笑道:“我們千年前被封神上天做了星君,一向並不在山中,你自然是沒見過我們的。我叫黃天祥,他叫雷震子,都是流波山慕白真人門下弟子。你應該是我們的小師弟吧!走,先帶我們去拜見師傅。”
靈明石猴點了點頭,像模像樣地稽首道了聲:“見過師兄!”
當下放開心懷,領着黃天祥、雷震子一道來尋慕白元神之軀。
三人來到洞府之外,慕白元神之軀在洞中便已有所覺,當下起身笑道:“是天祥和雷震子到了麼?還不快快進來!”
黃天祥和雷震子聽得這個聲音,都不由心頭一震,便即快步搶進洞府,看了慕白元神之軀半晌,拜倒泣道:“弟子自上天庭,日日忙於職司,未能侍奉師傅左右,實是有愧於心。師傅,弟子真是想你啊!”
慕白元神之軀扶起二人,擦了擦他等的眼淚,笑道:“今你我師徒相見,何必啼哭!你等爲星君,本來就要日日當值,公務繁忙,不得擅離,不必以我爲念!你們在天庭過得如何了?”
雷震子道:“天庭一切都還好,就是心下甚爲想念流波山,只望日日在師傅身邊聽講大道。哦,對了,原本蘇全忠師兄也想來拜見師傅,奈何他是真靈封神,不得擅離天庭,只得託我等問候師傅!”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默默半晌無語,嘆道:“當年蘇全忠遭劫,爲師尚在天外混沌之中,不及救護,誠爲可惜!”
黃天祥與雷震子聞言,齊齊上來解勸。
慕白元神之軀笑道:“好了,你二人難得回來一趟,就不要說那些傷感的話了。只今我流波山中又來了許多門人,待爲師給你們介紹一下。”
二人對視一眼,笑道:“我們來時,正巧遇到這個小猴子。師傅,這個是小師弟吧!什麼時候收進門的,倒是頗有幾分我們當年的風采。”
慕白元神之軀笑罵道:“什麼風采!只知道一味頑皮惹事,偏你們還沾沾自喜。他乃是靈明石猴,亦是混世四猴之一,端的是不凡。我流波山日後大興,恐怕還少不得要他出力。”
那石猴見慕白元神之軀在二人面前讚揚自己,不由喜得抓耳撓腮,心下原本對慕白元神之軀的怨懟之情也消減了兩三分,只是那個疙瘩總是解不開。當下見三人都望向自己,頓時逮着機會跪拜道:“師傅,弟子自出世以來,尚未取名。求師傅慈悲賜個姓名下來,弟子以後遇到他人,也好有個名字可報。”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沉吟片刻,道:“你本是混世四猴之靈明石猴,就以此爲號難道不好麼?你大師兄六耳獼猴也是如此的啊!”
石猴拜道:“靈明石猴不夠響亮,弟子要個響亮大氣的名字。”
慕白元神之軀心道:這猴子精靈古怪,偏生自尊心極強。如今他對我有幾分怨望,還是順着他些吧!只是他原本的名字有些關礙,也罷,我如今看他自己的意思如何?
當下道:“既如此,我這裡有兩個名字,任你挑選。一個因你看着像猢猻,故而取個孫姓,道號爲悟空;一個因你從石中而生,就用個石姓,名爲敢當。你看喜歡哪個?”
靈明石猴聽了這兩個名字,翻來覆去念叨了半天,道:“弟子隨師傅及一衆師兄學道,覺得悟空二字頗有道境。但敢當之名弟子也實在是喜歡,不如兩個都要了吧!”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暗道:這猴子倒還有幾分靈性,可惜孫悟空這個名字終究有些掛礙。慕白元神之軀思及此,遂沉吟未決。
旁邊黃天祥笑道:“你這小猴子倒是真不貪心!你既想兩個都要,不如將孫悟空用作大名,將敢當二字當作小號,豈不是兩便?”
靈明石猴聞言大喜道:“我聞人間之人均是有名有字有號,今我大名孫悟空,小字敢當,豈不甚好!”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不由小暈了一下,沒好氣地脫口道:“你怎麼不再來個號稱齊天大聖呢!”
靈明石猴聞言,頓時雙眼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慕白元神之軀,顯然內心裡對這個稱號着實頗爲渴望。
慕白元神之軀不由暗道不妙,岔開話題對黃天祥道:“今你二人回山,向玉帝告了多久的假?”
黃天祥道:“只有三天!師傅,弟子這次回山,主要是想告訴師傅一聲天庭的動向。”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疑惑地道:“天庭有何動向?”
黃天祥道:“現今天庭中談佛論禪之風日漸盛行,佛教中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彌勒佛、迦葉佛等人常來天庭走動,名爲拜望玉帝,實則暗中拉攏一衆仙官。玉帝先前還慍怒於色,後來不知何故,卻又不聞不問了起來。每日上朝,只坐在凌霄寶殿之中應付敷衍而已。今天庭仙官,除了出身我截教的之外,十有六七都已暗中倒向了東門。弟子見此事蹊蹺,故而舍了公務,也要來告知師傅一聲。”
慕白元神之軀聽了黃天祥之言,心中大驚,問道:“何以玉帝前憤怒而後退縮,態度相差如此之大?”
黃天祥道:“弟子正是不知何故,覺得事有蹊蹺,故而纔來稟告師傅,看能不能找出其中原委。”
慕白元神之軀沉吟片刻,道:“此事你等先不要聲張,容我細細查探。你二人難得回來一趟!走,先去見見一衆同門再說。”
說完,領着黃天祥、雷震子去與鬼谷子、孫武子、孫臏等人相見,私下卻招來六耳獼猴,細細探聽天庭情況,果然探知玉帝心緒鬱結,鬱鬱寡歡。天庭仙官聚在一起談佛論禪的比比皆是,也沒有人來管。
慕白元神之軀心中大訝,對六耳獼猴道:“你當值的時候沒有察覺些端倪麼?”
六耳獼猴道:“弟子職務清閒,每次都是快去快回,又沒有和天庭衆仙有什麼交集來往。故而一無所覺。”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沉吟道:“如今事有蹊蹺,你去將伶倫喚來,待我吩咐他一二。”
六耳獼猴去了。
不一時,伶倫來到。
慕白元神之軀道:“天庭之中頗有變故,你與龍吉公主以省親爲名,先往瑤池拜見王母,探聽一下內情,再回來稟報。”
伶倫領命,隨龍吉公主去了。
慕白元神之軀轉頭看了看遠處與黃天祥和雷震子打得火熱的孫悟空,心中一時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