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元神之軀原本是不假思索地隨口分析,不想卻順理成章地得出了這般結論,不由頗有些目瞪口呆,愕然地望着通天教主。
衆門人聽了慕白元神之軀之言,一時也盡皆鴉雀無聲,人人皆面露憂慮憤然之色地望着通天教主,顯然是記起了當年封神之戰中四聖聯合威逼截教的舊事。
通天教主見狀冷笑道:“你們也不必憂慮!如今不是封神之戰的時候了。我截教今番乃是順天而爲,即便有太上老君插手,佛門也必敗無疑。若是太上老君真的不顧聖人顏面,強要逆天阻逆於我,正好一併報了當年之仇。”
衆門人聞言大是解氣,人人振奮。
慕白元神之軀道:“弟子曾數次前往拜見老君。幾番試探,太上老君都從未有要插手此戰的意思,對我截教攻打佛門也一直持默許態度。前次去八景宮見禮之時,太上老君也默認了我截教是佔了大義名分的。何以如今卻出爾反爾?此事大爲可疑!莫不是佛門許了人教什麼好處?”
通天教主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淡淡地笑道:“佛門有什麼寶貝能打動太上老君的!鴻蒙紫氣麼……?倒也有幾分可能!”
衆人聽得說到鴻蒙紫氣,均沉默了。
慕白元神之軀笑道:“絕對不可能是鴻蒙紫氣!不要說西方沒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拿出來交與別人。他自家留着培養出一名聖人來豈不是好,何必要便宜了他人!”
通天教主點頭道:“確實不太可能會有人願意交出鴻蒙紫氣!然而佛門又該是如何請動太上老君的呢?罷了,此事不必再想!趙公明、無當聖母、龜靈聖母、烏雲仙,你四人各領一隊人馬四處巡查,若遇闡教門人前來鼓動一干散修撤走,便即殺無赦!其餘弟子也需得小心防範。此戰已到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切不可有絲毫的馬虎大意。好了,爾等退下吧。慕白留下。”
衆門人聞言稽首退走,蘆蓬之中便只剩的通天教主與慕白元神之軀二人。
慕白元神之軀眼見通天教主望着自己,半晌不發一言,不由稽首躬身道:“老師單獨留下弟子,可是有事?”
通天教主道:“你至入我門下,道行一路飛昇,如今已足可問鼎聖位。加上混沌鍾等一干法寶之助,便稱聖人之下第一人也不過分。說起來爲師也真是慚愧,這一量劫被困紫霄宮,竟沒有對你等講過一次道,你這身道行多半倒是你自行摸索修煉得來。東皇太一成就了你,你可切莫辜負了他。”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不知通天教主爲何提起這些事,當下稽首躬聲道:“東皇陛下之恩,慕白銘記在心,不敢或忘!老師教導之情,點點滴滴皆深入弟子肺腑,弟子亦銘感五內。老師有何教誨還請示下,弟子必恭然領諾。”
通天教主點頭道:“前次你與接引在血海一戰,引動心魔,導致情劫降臨。修道者遇有劫數,這本是平常之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本想等此次大戰過後,再好生開解於你,引你與雲霄共同渡過此劫。然而今日觀你二人神態,似乎大異往常。須知情劫之事,可大可小,一個不慎,萬劫不復也不是沒有可能。爲師心下擔憂,故而叫你來,你我師徒好好地談一談。”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乃道:“弟子累得老師費心了!前者在媧皇宮,女媧娘娘也曾開解過弟子。當時弟子抱着斬斷一切羈絆,以求證道成聖的信念,一心想要揮劍斬情絲。然而女媧娘娘卻說即便斬斷了情絲也並不意味着斬卻自我。弟子愚鈍,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卻是無法做到斬卻自我,證道混元。因此弟子便只得暫時放棄了斬三尸之法,欲要坦然面對情劫,畢竟這劫數也算是兩個人的事情,先徵求一下雲霄師姐的意思也是必要的。”
通天教主道:“那麼你二人到底作何打算?”
慕白元神之軀稽首道:“大戰在即,況且情劫之事也不是三兩日便能解決的。因而我與雲霄約定,待得此戰之後,心無牽掛,再安安穩穩地處理情劫之事。”
通天教主聞言默然半晌,道:“你可曾想過,若是今番能夠拿下佛門,搶回鴻蒙紫氣,那麼你便有極大的可能證道成聖。到時候你爲混元聖人,又如何與雲霄相處?”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心內一陣茫然,良久乃道:“當年弟子化形不久,心性不定。驀然遇到雲霄師姐,便即傾心。數十萬年來,此情早已生根發芽,到如今已然是避無可避,只能坦然面對。其實,弟子心裡實在是很珍惜這段感情的,弟子現在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老師!”
通天教主見慕白元神之軀面色茫然痛苦之色,不由嘆道:“大道無常,天道何以要降下如此之多的考驗。不過你且放寬心,我截教講究任意自然,有爲師在,一切都能解決的。”
慕白元神之軀稽首道:“多謝老師!老師,弟子分得清輕重緩急。情劫之事不急在這一時,如今大戰在即,形勢變幻莫測。若是太上老君的真的撕破臉面相助佛門,形勢便嚴峻起來了。當此之時,弟子能夠把握得住自己的。老師不必爲我分神!”
通天教主看了慕白元神之軀半晌,嘆道:“從今之後,你便待在我身邊吧!一則你若有事,我可以從旁照應;二者你我師徒也可以隨時商議戰事;三者你有混沌鍾在手,關鍵時刻或許能助我一臂之力。哎!求大道以強兵兮,凌萬物而超脫。然而超脫塵世,超越自我,方纔能有望大道啊!”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心下淡淡地苦笑,暗道:超脫塵世,超越自我,自然是海闊天空,任意遨遊。
然而要割捨情緣,卻也是一件令人痛徹心扉的事啊!
修行了數十萬年,這感情一旦爆發,來的卻是如此的洶涌澎湃,難以遏制。
老天啊,莫非你真要玩死我嗎!
慕白元神之軀心內糾結,頗有些不知所措。眼見得通天教主憂慮地望了自己一眼,當下不由強自笑道:“老師,太上老君出手的原因不明。此時少一個敵人也就多一分勝算,弟子認爲還是有機會爭取到太上老君中立的。還請老師准許弟子再往八景宮走一趟,打探清楚太上老君究竟爲何偏幫佛門,再定對策。”
通天教主聞言淡淡地道:“他那裡你也去過好幾次了,我也曾命多寶前往照會過,但他既然還是一意孤行地出手幫助佛門了。那就是說他太上老君根本沒有把我截教放在眼裡。他想怎樣就怎樣,當我截教一定要求着他的嗎?你不必再去了!免得丟了我截教的臉面。我倒要看看,他四聖處心積慮的再次會齊,到底又能有什麼作爲!”
慕白元神之軀心下盤算一陣,也就聽從了通天教主的意思。既然他太上老君不甘心清淨,硬要插一手進來,引動道門內戰。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截教接着就是。何必再一再二的去八景宮見禮?搞得好像求着他一樣!
只見他埋頭思索一陣,突然擡頭問通天教主道:“老師,當年封神之戰時候,他四人聯合出手,似乎是想將老師封印或者囚禁。弟子孤陋寡聞,卻不知聖人可真能被封印麼?”
通天教主聞言看了看慕白元神之軀,默默半晌無語。
慕白元神之軀也自知是問的孟浪了,封印聖人之法豈是能隨便說的麼?然而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只得也沉默以對。
良久,通天教主幽幽地道:“聖人不生不滅,與天地同壽,然而卻也並非沒有辦法封印。只是條件太過苛刻,而且封印一位聖人的代價也是很高昂的。聖人心與天地合,即便暫時封印了,也指不定哪天就又跑了出來。以聖人的修爲,即便只跑出一縷元神,那對於封印他的敵人來說也是極爲可怕的。所以此事不僅極難,而且極不保險。”
慕白元神之軀聞言笑道:“若能封印聖人,即便只是暫時的封印,那也足以震懾他幾個心懷叵測的人了。老師可否將封印之法告知?若我截教今番能夠給他四人留個永久難忘的教訓,相信他們日後做事將會收斂許多。”
通天教主看了看慕白元神之軀,嘆道:“封印聖人豈是等閒?況且對方有四位聖人,你封印了一位,其他三人勢必立馬就要前去解救。不過是白做功夫而已!
慕白元神之軀笑道:“雖然如此,也足以讓他等膽寒,從此不敢再正視我教了。老師,我截教經歷過封神之戰的敗績,若不打出一場曠古爍今的大勝,如何再在三界立足?”
通天教主聞言凝視了慕白元神之軀半晌,良久方纔嘆道:“封印聖人,必須得先天靈寶之助,而且還須是五行俱全。以先天五行之氣,轉化爲凝重厚實、威力絕倫的混沌之氣。取天地將開未開之時,陰陽乾坤顛倒混亂、生機蘊於息機之時的蓬勃狂暴氣勢,使其自成一方天地。想開天闢地之時,天地間是何等的兇險?所有的先天神祗生而又死,最終也只得天數註定的鴻鈞道祖一人存活。聖人,是天道確立之後纔有的。開天闢地之前,和毀天滅地之後,聖人也一樣和螻蟻沒有什麼區別。如果創造出了這麼一方法陣空間,封印聖人便不再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