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曾經對什錦有多熟悉,連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跟宮訣並肩走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負責接待的服務員怔了怔。
這也難怪了,以往都是厲如風帶着她來這兒吃飯,今天倒好,厲如風帶着別的女人先一步進來,而她卻跟別的男人後一步進來。
蘇亦並沒有理服務員的詫異,挑了厲如風跟她以前常去那個包房對面的位置。
在上臺階的時候,剛好看到厲如風帶着安妮走向他們曾經常去的那個包房。
她下意識地身體一僵,腳下一滑——
“小亦。”宮訣及時扶住她,目光關心,“你還好吧?”
蘇亦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
她說着,陡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視線露在她的身上。
一擡頭,便對上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目光。
熟悉的是看着她的那個人,陌生的是他看向她時平淡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似的。
厲如風,他這是打算跟她裝陌生人嗎?
他們只是分手了,再見面的時候至於這樣對她嗎?
蘇亦正望着包房門口的厲如風出神地想着,就聽到前面傳來一把輕柔婉轉的女聲。
“阿風,怎麼了?”安妮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
厲如風很快收回目光,溫柔地回道:“沒事。”
他甚至都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就那麼無情地轉開了頭。
蘇亦看着冷漠的背影,鼻尖又開始發酸。
她真是找虐啊。
有那麼一刻,她突然好後悔跟了進來,剛纔她就應該接受宮訣的建議換一個地方吃飯的不是嗎?
“進去吧。”宮訣扶着她的手臂,帶着她走進包房。
因爲他們所在的包房跟厲如風那間房門斜對着,所以只要兩個包房的門開着,基本就可以看到對方房門口的情況。
而此時,厲如風那邊的包房門開着,蘇亦這邊也開着。
宮訣紳士地替蘇亦拉開椅子,她魂不守舍地坐下後,就一直默默注意着對面房門口的動靜。
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宮訣沉默地點了菜。
服務員離開後,包房裡變得格外安靜。
宮訣緊盯着蘇亦,將她默默注視對面包房的模樣全都看在眼底。
他抿了抿脣,忍不住開口道:“小亦……”
“啊?”宮訣纔剛開口,蘇亦便飛快地道,“阿訣,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說完衝地一下起身就朝着門外走去。
宮訣的目光越過蘇亦看向門口的方向,剛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厲如風。
原來如此。
她到底還要被傷到什麼時候,才肯放棄?
雖是下班後的高峰時期,可什錦私房菜館的顧客卻不是很多。
這種私房菜館一般都是做消費水平高的熟客生意,基本上一晚上就算只做幾單生意也夠了。
蘇亦確實是看到厲如風離開他那邊的包房,往洗手間走去,纔跟宮訣說了聲,就追了出來。
如果不找厲如風當面問個清楚,問清楚他爲什麼要像對陌生人一樣對她,她今晚都會不得安生。
不知道是不是追出來太急了,經過走廊拐角的時候,她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就那麼不由自主地朝前撲去。
“啊……”蘇亦下意識地驚叫出聲。
可她的聲音還來不及完全釋放出來,腰肢就被一隻有力的在掌給握住,整個人被一股大力一帶,就撞到了一具堅硬的胸膛上。
蘇亦的鼻子遭殃,被撞得生疼。
她條件反射地抓住面前男人的袖子,移開自己的頭,與他拉開一絲距離。
稍稍分開之後,一股熟悉的味道頓時充盈在她的鼻翼間。
熟悉,很熟悉,熟悉到即便還沒有看到人,就已經知道自己撞到誰的懷裡了。
“如風……”蘇亦喃喃地念着這個名字,緩緩地擡起頭來。
她因撞痛了鼻子而微蹙起來的雙眼,在對上面前男人的眼睛時,瞬間睜大了。
厲如風,真的是他。
她居然就這麼一不小心就撞到他的懷裡了……這就是緣分吧?
蘇亦正憧憬着,厲如風突然扶住她的手臂,將她推開。
“走路仔細點。”他冷漠地說道,留下一個好像素不相識的眼神,轉身就走。
蘇亦怔了怔,反應過來,飛快地轉身,一把拉住他。
“如風,別這樣、別這樣好嗎?”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的冷漠。
厲如風往前走的動作停下來,頓了頓,回頭看過去。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臉上,眸光微微變了變,隨後看向她抓着他手臂的地方,冷冷地開口:“放、手!”
只是兩個字,卻冰冷得足以將人凍僵。
蘇亦條件反射地鬆了手,目光卻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只不過,不再是祈求的目光,而是變得傷心難過。
“爲什麼要像陌生人一樣對我?爲什麼?”她咬着下嘴脣,委屈地問道,“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她承認,她之前是做過一些讓他難過的事,可她也是一時被自己的主觀想法給矇蔽了。
如今她幡然醒悟過來,再也沒有什麼比他們之間的感情更重要了……可他呢,卻變成了一個令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老天爲什麼要這麼玩他們?
厲如風的目光回到蘇亦的臉上,看着她難過的表情,嘴角微微動了動,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前探過頭,對上她的眼睛,陰冷地道:“既然是我的愛慕者,難道不知道我有潔癖嗎?像你這種被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我纔不屑去碰。”
他說完,一把甩開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血的弧度,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了。
蘇亦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不停地迴盪着他的話——像你這種被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我纔不屑去碰。
像她這種被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他纔不屑去碰?
這句話真的是她愛的那個厲如風說的嗎?
他是誤會她跟宮訣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看到宮訣方纔扶她了?
蘇亦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感覺自己被傷的心,好似又被灑了一把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