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上xian距離潁州州城並不算遠,也就是差不多一百里路,步行的話也就是兩天,就能從潁上趕到潁州城。因此州城對於潁上xian城還是很看重的,在上月月底潁上xian官兵被劫匪擊潰後,州城就那邊就派出了數百官兵常駐於潁上xian城。
然而雖有一支官兵常駐於潁上,但潁上百姓的恐慌氣氛卻沒有半點削減,畢竟現在的官兵都一個德行,幾十年不聞兵戈之聲,早就腐化到骨子裡了,哪裡還能作戰。
就比如這支州城來的官兵,他們除了在縣城欺壓一下老百姓外,根本連城門都不敢出。前天更有一支劫匪,明目張膽的從這羣官兵眼皮子底下過去,可即使是這樣,那羣從州城來的官兵依然不敢出城與劫匪交戰。
官兵如此的懦弱無能,縣城中的百姓又怎能不恐慌。
但也正因此,劉福通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將白蓮大軍全部聚集在劉肖鎮,而不擔心官府會發現。畢竟在劉福通的一系列打擊之下,潁上的官兵差役現在早就不敢出城了。
第二日清晨,駐紮在潁上xian的官兵,隱約聽到自劉肖鎮方向傳來一陣宣誓吶喊之聲,要知道劉肖鎮距離縣城足有十多裡,這聲音竟然能從劉肖鎮傳到縣城那,那得有多少人一起吶喊才能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聲勢。
尤其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劉肖鎮那邊一下子聚集這麼多人,肯定是要出事的節奏啊。
於是那名從州城中來的嶽副千戶,立即派了兩名膽子大的官兵,騎上快馬去劉肖鎮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名官兵便策馬而歸,臨近縣城時,那名官兵邊策馬邊大喊道:“急報、急報、白蓮邪教聚衆作亂,白蓮邪教聚衆作亂……”
城門處的百姓和官兵聽到這話,也是大吃一驚,而後那些百姓們就像逃難一樣涌進了縣城,而守城官兵則是在百姓進來後,就立即關上了城門。這時統領官兵的嶽副千戶也已經聞訊趕來,趕來後也顧不得其他,而是徑直走到那名前去打探消息官兵處問道:“說清楚,劉肖鎮那邊到底怎樣了?”
那名官兵這時臉色煞白,也不只是被嚇得,還是因爲其他的願意,但當他聽到副千戶大人的問話時,還是連忙哭喪着臉回答道:“大人,不好了,白蓮教在劉肖鎮聚衆作亂,人數足有好幾千人,正往咱們這邊殺過來了。”
聽到他這話,嶽副千戶身邊的官兵一下子就像炸了鍋一樣,紛紛驚呼道:“什麼,好幾千人,還向咱們這邊殺過來了,那可怎麼辦,咱們一共纔不到四百兄弟。”
然而還不等那些官兵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嶽副千戶就大聲吼道:“都他niang的給勞資閉嘴,誰他niang的再鬼叫別怪勞資不客氣。”
衆官兵聽到嶽副千戶這話,也立即閉上了嘴不敢在多言,但是他們嘴上雖然不說,但是眼神中卻依然流露出了恐懼。而嶽副千戶這時也沒工夫理會這些,而是轉頭又對那名官兵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白蓮教真有這麼多人?”
那名官兵聽到這問話,再次哭喪着臉說道:“千真萬確啊大人,石蛋就被他們殺了,要不是小人跑得快,小人也死了,現在他們已經向縣城這邊打過來了,咱們該怎麼辦啊大人?”
聽到這,那嶽副千戶也有些慌了,畢竟真要是有幾千人,就憑他手上這麼點人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但他雖然慌了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畢竟是主將,他要是都慌了,底下的官兵不就更慌亂了嗎。
於是他還是故作鎮定的說道:“不要怕,區區幾個泥腿子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見他如此,底下的官兵倒也真稍稍安心了,而後只見他對着那官兵又問道:“你現在還能騎馬嗎?”
那官兵聽到這話,點頭道:“小人還能騎馬。”
那嶽副千戶聽到這話,給了那官兵一塊牌子,並對他說道:“很好,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立即去州城搬救兵來,最好把州城的官兵全部搬來,明白嗎?”
那名官兵這時也雙手接過了牌子並說道:“小人明白了。”
而後那嶽副千戶就用從自己的親衛隊中,挑了三個會騎馬的,讓他們跟着那位拿着信物的官兵一起去。
等到這四個人策馬離開後,嶽副千戶便對着身邊聚集的所有官兵吼道:“還在這待着幹什麼,所有人拿好兵器,都給我上城牆。”
聽嶽副千戶這麼一吼,那幾名百戶官也立刻招呼起了手下,而後這羣官兵便亂哄哄的拿好了兵器,爬上了城牆。
見手下都上了城牆,嶽副千戶又轉身對着自己手下的一名親衛道:“你現在立刻去縣衙,找到縣尹和監縣。告訴他們白蓮亂黨殺了來,讓他們維持好城裡的秩序,並且安排些百姓和咱們一起守城,只要能堅持到州城的援軍,那咱們這一仗就算贏了。”
那親衛聽到這話,道了一聲“遵命”,就立即向縣衙那邊趕去了。
看親衛離開後,嶽副千戶又將目光轉向城牆,吐了一口吐沫罵道:“gouri的,這年頭是個人都他孃的敢造反,忽悠了一羣泥腿子就敢攻打縣城,也他孃的不想想你們教主是怎麼死的。”
一邊罵着,嶽副千戶也在身邊親衛的簇擁下走上了城牆。
然而等到大約兩刻鐘後,這位自信滿滿的嶽副千戶就傻眼了。這你niang的是一羣泥腿子,汝寧萬戶府中的府兵估計也就這樣了吧。城牆上的嶽副千戶,看着城外近三千名身着白蓮教教服,頭綁紅巾,手拿兵器的白蓮教骨幹,心中就彷彿有成千上萬的草泥馬在奔騰。
現在的嶽副千戶真的是氣的牙根都癢癢了,但不是生白蓮教的氣,而是生那名前去查探消息的官兵的氣。你個gouri的,也不說清楚,早你ma知道來攻打縣城是這樣的人,自己早你niang跑了,還尼瑪搬什麼救兵。
現在倒好,自己還能等到救兵來嗎。
看着城外殺氣沖天,隊列整齊的三千白蓮教匪,不知怎麼的,嶽副千戶忽然有種腿腳發軟的感覺。
而連嶽副千戶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其他官兵了。有些膽子小的,看到城外這樣大的陣仗,哆哆嗦嗦的連手上的兵器都拿不住了,更不要說等下和這羣白蓮亂匪交戰了。
看着城外的官兵一步一步越走越近,城牆上的守城官兵壓力也越來越大。等三千白蓮亂匪走到距離城牆只有一里的時候,更是宛若示威一般,大吼道:“殺!殺!殺!”
三聲喊“殺”,聲若雷震,城牆上的官兵被這樣一嚇,即使是膽子大的也是肉跳神驚,那些膽子小的更是被嚇的癱倒在地站都站不起來了。
而嶽副千戶身邊的縣尹和監縣,表現的比那些官兵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哪位色目監縣,被這樣一嚇,連尿都嚇出來了,嶽副千戶問着身旁的尿騷味,臉上更是不加掩飾的露出厭惡的表情。
而那名“身材壯碩”的監縣大人,被身旁的下人攙起來後,臉上也看不到什麼羞愧之色,反而一臉驚恐的對身旁的下人喊道:“還不快把本大人扶下去,本大人要回府,本大人要回府。”
說着便在三四個健碩下人的攙扶下,下了城牆離開了,至於爲什麼非要下人攙扶,那是因爲這位色目監縣腿軟的已經不會走了。
要是在以前,縣尹看到監縣這樣吃癟心裡一定開心到要死,但是現在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了。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脣顫抖的對旁邊的嶽副千戶道:“嶽千戶,白蓮亂匪來勢洶洶,這…這可該如何是好?”
嶽千戶聽到這話,心裡也暗罵道:“如何是好,勞資怎麼知道如何是好。”
但這位嶽副千戶嘴上還是儘量平靜的說道:“現在只能死守,拖延時間,以待州城援軍了。”
聽到嶽副千戶這樣說,那縣尹就接着說道:“那這裡就拜託給嶽千戶了,本官一介文官就不在這給嶽千戶您添麻煩了。”說完也不等嶽副千戶接茬,招呼了一聲身邊瑟瑟發抖的衙役們,就三步並作兩步的下了城牆。
看着健步如飛下了城牆的縣尹,嶽副千戶的表情簡直就像吃了翔一樣,不過他現在也來不及罵這羣貪生怕死的王八dan了,因爲城外的三千白蓮亂匪已經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