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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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問一遍,白亞的去向。”

天龍儘管心內恐懼,亦儘量逼自己鎮定下來,最後竟是十分乾脆的答道,

“依屬下最後一次見他,是被出雲使者帶走了。”

東方龍月收回劍,轉身不再說話,心墨怒得上前去揪住天龍的衣領大聲吼道,

“你爲什麼不救他!就這麼讓他被帶走了!”

東方龍月依舊沒有說話,以心墨的聰明,大概也猜得到月白亞定是身受重創,纔會被輕易的帶走,想到此,不禁握緊了拳頭。

天龍沉默半響,也不知道如何說起。他的確是一直暗中有意無意的跟蹤着月白亞,只是那天確實也巧了,因爲喜宴那日之前好幾天他都未尋覓到月白亞的行蹤,那一夜本是抱着僥倖的心理去等,結果喜宴結束後,竟在樺樹林出口邊上,看見了倒在雪地裡的月白亞,身上和手握的刀刃邊有大大小小的血跡,一看便是受了重傷,但是未待他接近,遠遠的出現了一紫一紅兩個人影,驚疑之下,天龍只得匿在遠處,靜靜的看着那二人接近並最後帶走了月白亞。

“不怪他,天龍使沒有出手,也是權益之計。”

“可是!”

“要是他當時出手了,必是凶多吉少,我們現在也更無法確認此事。”

天龍聞言並未覺得有被貶損之意,事實上他心裡也明白,那兩個異國使者並非泛泛之輩,單是那名紫衣男子,內息封藏得滴水不漏,想到便心有餘悸。

“大人英明,天龍一直以來只是奉主上之命行事,那****況特殊,加之次日主上得知大人也身受重傷,大爲震怒,天龍權衡局勢,事後對於大人及主上兩邊都守口如瓶,大人若是要私下責罰天龍,在下也甘願領受。”

東方龍月迴轉身,微笑道,

“天龍使多慮了,此番回去忘記今日與我之間的對話,以後便不要再覺得有虧欠於我了。”

說時淡淡的垂眸,天龍見狀,忍不住跪了下來,

“天龍不會忘記切磋那日大人有心放過我,儘管我們四個受命於主上,但始終出身於御肅門,監視統領身側本就爲大不敬,大人…”

天龍說這番話時眼眶竟有些微紅,他是四位使者中最年長的一個,很清楚司徒仙塵在位時一切門內的規矩。

“如此看來,天龍使是不願意忘了。”

東方龍月的聲音變得有些陰冷,天龍頓時有些錯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麼。

“無妨,心墨,你幫他。”

心墨聞言皺起眉頭,從懷裡摸出一顆麥粒形狀的白色藥丸,遞到天龍嘴邊,天龍見狀,未加思索便取過來一口吞下,閉眼等待了好一陣,本以爲會毒發身亡,然而周身絲毫沒有異狀,於是只得睜開雙眼,詫異的看着東方龍月。

眼前之人淡淡的笑容下,雙眸冷然的流光滑過,全然無情無慾的神色。

“那是忘言蠱,天龍使以後只管做好身爲招主麾下貼身秘使的本分,對於我要求你忘記的事多提一字便會蠱發而死,用你的真心,盡這出身御肅門武者的責任,好好的活着吧。”

說完,東方龍月便與心墨淡然離去了,天龍停在原地,悲喜交加。

“現在怎麼辦?我們去出雲麼?”

“不。”

東方龍月彷彿鬆一口氣一般,看得心墨大爲不解。

“他暫時不會有事。”

深吸一口氣,東方龍月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錯手斷了那把琴,實際不全然是件壞事…

萬里重洋之外,另一個人卻是倍感焦躁,滿心惆悵。

四月櫻花已然開得茂盛,粉白紅的花瓣縱橫交錯在晴空裡飄落,兆合居院內洋洋灑灑絢爛瑰麗的暖春的意境無邊愜美。這半月以來,睡眠已經好很多,心口也不再疼了,於是在看見吉原忍跟墨心玩鬧似的在自己面前就打了起來,月白亞隱隱覺得有些開心。

“混帳!你竟然私自把嵐大人的冥香盜走,還用完了!今天不教訓你絕不罷休!”

說時抽出雙刀又一猛攻過來,墨心一邊舞出鎖鏈防禦一邊嬉笑着求饒,

“好小忍我錯了,不過嵐大人也沒有介意,你別激動了。”

但見吉原忍越發奪勢,原本不想傷他的墨心猶豫的一剎那,手上卻下意識的先動,雪鎖的利錐倒滑向吉原忍的背部,二人驚訝中,一道墨色的身影橫貫而入。

月白亞左手掐住吉原忍持刀的脈門,右手的暉白攪住了雪鎖的攻勢,定定的站在二人中間,半響冷冰冰的吐出四個字:

“誰陪我玩?”

“殿下!”

“殿下…”

二人同時撤回兵器行禮,墨心倒是無所謂的繼續嬉皮笑臉,吉原忍則是握着拳頭鬱悶得瞪着他,然而下一刻二人全被刀刃落地響聲驚到了。

月白亞右手的刀赫然失重掉到地上,連他本人也驚駭得有些失神。

看着自己的右手,月白亞震驚之中越發覺得不對勁,試圖調整內息,凝聚內力,卻收效甚弱。

這是怎麼回事?我越來越沒力了……

“殿下…你沒事吧?”

吉原忍也看出月白亞臉上閃爍不定的憂慮神色。卻見月白亞一把抓起墨心的手,問道,

“誰負責我的膳食。”

墨心一陣默然,最後還是閉眼回答到,

“嵐大人。”

月白亞猛的甩開他衝了出去,吉原忍也走過來,有些怒意的問,

“這是怎麼回事?”

墨心揚起媚眼輕笑未答,下一瞬也跟隨着月白亞的身影,追了出去。

時下,京都的使者正在佐久間嵐的陪同下於白鶴前廳向蒼月霄雷通報長州之亂的善後事宜,一行侍衛阻止不下,只見月白亞衝了進來,無視衆人驚異的眼神徑直走到佐久間嵐面前一把抓起他的前領,

“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

佐久間嵐沒有開口,蒼月霄雷擺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直到整個前廳內只剩下三人,佐久間嵐才緩緩說道,

“化去你內力的慢性藥。”

月白亞咬牙正欲發作,只聽蒼月霄雷喊道,

“阿月,先放開他,聽我說。”

佐久間嵐有些無奈的想笑,卻有些乏力。

月白亞抽回手,冷笑道,

“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我什麼都聽你們的安排,爲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蒼月霄雷蹙緊眉頭快步走下臺階,月白亞以爲自己會被打,於是很是賭氣的揚首閉上雙眼,然而換來的卻是一個溫暖的擁抱,蒼月霄雷用盡全力抱緊他,彷彿一放手便會失去一般。

“是我決定的,這麼做,都是爲了救你…”

“什…”月白亞震驚中推開他,簡直不敢相信。

最終還是佐久間嵐開口了。

“殿下,我很肯定,你練的是邪王秘心劍的武功。天賦極佳且根基優良者,修煉這門功夫能較同類深厚的武學修爲所需要的時間更短,卻同樣能厲害無比。所以天下的人都想得到這本劍法以及心法,以求武學達到登峰造極之勢。”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月白亞倉皇間,腦海裡竄過無數曾經刻意無視的畫面,遠點的就是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確有驚訝於他武功套路的反映,近點的,好比那次與天龍的交手…

佐久間嵐並未理會他的疑問,仍然繼續說道,

“但是據嵐所知,邪王秘心劍有個致命的缺陷,修煉者不能受有傷心脈的重創。一旦身受重創會氣血逆行,進而體質逐漸衰弱,最終血氣枯損而亡…殿下,你的內傷,歷經數月都難以全愈,私下心底也曾經有過疑慮吧。”

說完佐久間嵐迎上月白亞驚駭的目光,淡淡的問道,

“但至少殿下近段時間以來,心口鮮少有再痛的跡象了吧?”

“爲了救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廢掉你的武功,至少氣血逆行的趨勢會轉緩,即便你變成普通人一般,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將軍定然會保護好你,所以,請殿下理解將軍此番苦心。”

月白亞呆站在原地,只是瞳孔不斷收縮,咬緊牙關卻硬是一語不發。

蒼月霄雷握緊他的手,很是堅決的說,

“我說過,有我在,會保護你。”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月白亞喃喃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我不要啊…我不要…”

蒼月霄雷被指間暖溼的觸覺震住了,眼前冰玉一般的人,竟然在流淚。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竟然是個如此軟弱愛哭之人,月白亞此時的淚水卻止不住,只是不住的喊,

“我不要…不要廢掉…我已經失去他了,什麼都沒有了…爲什麼連唯一一點他留給我的東西也要奪走…不要…”

佐久間嵐也是驚訝住了,從未見過月白亞如此脆弱的一面,更未想到過事情超出他的預料,在他心底存有這番割捨不下的糾葛。

蒼月霄雷抱住他,沉默了好久,意味深長的看了佐久間嵐一眼,最後定定的說,

“不準再哭了。我不願意讓你冒險,難道有嵐和墨心在,你也割捨不下你的武功嗎。”

月白亞轉身一把抽出架臺上的武士刀,落於頸間,蒼月霄雷並未驚慌,只是看着他,那雙淚痕未乾的眼眸,宛如浩瀚朗夜裡寧靜的明月。

我忽然覺得白亞真的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

ps:我很喜歡大米死前那句話:愛是我們死去時唯一能帶走的東西,它能使死亡變得如此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