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古道,一青衣公子懶散的坐在馬背上,不時拿起手中的葫蘆喝上幾口,一臉的悠閒自在,輕鬆寫意。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清悠的吟唱聲在空寂的道路上,格外清晰。
“慷當以慷,憂思難忘。”吟道這句的時候那青衣公子的情緒似乎微微有點低落,又是斜起葫蘆喝了幾口,微微打了個酒嗝,然後猛地將葫蘆向上一舉,提高音量: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呵呵呵……”說着又低聲笑了起來,後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演變成爲大笑,看樣子竟是有些癲狂了。看那公子眼裡盡是迷離,臉上還有醉酒後的紅暈,大概是醉了吧。
可能是笑夠了,那公子將葫蘆拿到近前玩賞着,眼裡卻已沒有了剛纔的迷離,帶着幾許笑意,只是那笑意怎麼看都有點苦澀的味道在裡面。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呵呵,莫落依啊,莫落依,或許能解你憂愁的真的只有那上古的仙釀杜康了吧,這普通的竹葉青,雖喝起來也不錯,可是卻沒有解憂的功能呢。
可惜那釀製杜康的酒方,不知已失傳多久了。不然就是尋來一杯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暫時讓你忘了那些煩人的瑣事……罷了罷了,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就當這是杜康好了,喝醉了也是一樣的。”
那公子自語着又是拿起葫蘆往嘴裡傾倒,也不管酒是否順着嘴角溢出滴落到了那青衫上。
可是沒喝上幾口,酒就沒了。喬裝爲一青衣男子的莫落依有些遺憾地搖了搖葫蘆,自語道:“早知道就換個大點的葫蘆了,唉!”
從都城出發後,莫落依發現女子的裝束實在不適合騎馬出行,乾脆就易容成一個男子出行了。
可是不得不說很失策的是,莫落依根本就不知道紫陌山在什麼地方,該怎麼走。當初也沒有問問雲碧,或是向宇文樑要一份地圖也好啊。
可是卻也不想在回去索要了,就一路打聽紫陌山的方位,一邊前行。途中也走過一些冤枉路,不過還好現在馬上就要到離紫陌山最近的一個城鎮了。
莫落依心情好轉得習慣性地去拿酒葫蘆,可是手伸到一半,卻想起酒已經沒了。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卻也不是很在意的將手拉向繮繩,是馬兒前行的速度又快上了幾分。到了城鎮,就可以再去打些酒,也可以打聽到些許消息了。
說到酒,莫落依以前在盟主府和都城的時候,倒是很少喝。就算喝,也是那種專門爲女子釀製的水果酒,喝起來甜中帶着點微酸,味道還可以,但是總覺得少點什麼。
後來途中順手救了個被惡霸欺負的少女,被當時慢了一步趕來的幾個江湖俠士認爲是同道衆人,熱情地非要喝上一杯。沒辦法,當時男子裝扮的莫落依也不能太扭捏,就答應了下來。
那幾人可能是看她長得還比較斯文吧,爲首的那個叫喬慕的男子就給她點了這種叫竹葉青的酒,然後給同行的幾人點了另一種比較烈的酒喝了起來。
那是莫落依第一次喝竹葉青這種酒,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有種懷念的感覺在裡面,就好像以前的自己也是常常喝這種酒似的。所以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愛上了這種清幽空靈,卻又有絲纏綿在裡面的酒。
可能是因爲她大方的舉止贏得了那幾位俠士的喜歡,再聽說了她要去的是紫陌山之後,就很熱情的邀請她一起同行。
開什麼玩笑,她的裝扮舉止的確是有幾分謙謙君子的風度。可是再怎麼說,她也還是一個女人啊,和幾個男子同行幾個月?她再開明也做不到那一步啊。
所以,只好謙遜地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說自己還另有要事,就不耽擱他們的行程了。然後再他們有些可惜的目光下,硬着頭皮分手了。不過,在臨行前,卻是沒忘向店家打了幾斤竹葉青。
本來,她一女子若是這般好酒,肯定會惹人非議,可是誰叫她現在是男子裝扮呢?自然在她的行程裡又多了酒這個好夥伴。
牽馬走在永豐城的街道上,莫落依看着周邊擦肩而過的形形**的江湖人,皺了皺眉頭。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兒爲什麼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難道跟紫陌山有關……
一絲陰霾涌上心頭,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程空兄,程空兄!”正在莫落依猶豫着是不是該進某個酒樓打聽打聽消息的時候,頭頂傳來兩聲巨吼。
起初莫落依並沒有在意,繼續自顧自地往前走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破空聲,本能的偏頭一躲,只聽地上傳來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
仔細一看,卻正是剛纔襲擊自己的暗器。不過比較特殊的是,這個暗器卻是一個酒杯。
莫落依挑了挑眉頭,向酒杯投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臨近的酒樓的二層上,某個長相頗有些憨厚的男子正摸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自己笑着。
“程空兄,不好意思啊。剛纔叫你,你好像沒有聽見似的一個勁得往前走。我一着急,就將手裡的杯子投了下去,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我……”
那個男子自顧自的解釋着,而莫落依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記起了他是誰,也想起來原來剛纔的“程空兄”叫的就是自己。
打斷了他的道歉,莫落依有些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沒關係啦,我剛纔一直在想事情,忽略了周邊的一切,所以沒有聽見喬兄你的聲音,應該是我的不對纔是。”
原來這個長相憨厚,身子五大三粗的漢子就是以前在路上想行俠仗義卻來遲了一步,讓莫落依先把人給救了的那夥人中的老大喬慕,而程空卻是自己與這夥人相處時所用的化名。
“程兄弟是剛到永豐吧?要不要上來喝一杯,就當爲程兄弟接風洗塵咋樣?”那漢子也是一個豪爽的人,既然莫落依都說不計較了,他自然是高興地大手一揮邀請道。
莫落依倒也爽快地答應了,反正自己剛來這永豐城,人生地不熟,正想找個地方打聽一下消息。現在碰到熟人,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將馬交個一酒樓夥計,徑自上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