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去韓國，原本是爲送樸東相的訃告，順便爲他了卻身後之事。我原本一直很糾結，因爲我知道他是爲了我們而死。”林銳低聲道，“直到我看到了他的一家人，我突然意識到了。他爲什麼而戰，而且是爲什麼而活。”
龍正午看着他，沉默着吸了一口煙。
林銳繼續道，“那一次，我從樸東相的家裡走出來。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我看着周圍來外的人羣。然後我就問自己，作爲一個僱傭兵，我有沒有感覺後悔。說實話我有過。
但是看着這些匆忙來往的人羣，我終於想通了。我沒有什麼特別，我不過也是一個人，做着一份工作。和這些忙忙碌碌爲了自己生計的人毫無區別。我沒有必要糾結於自己自己爲何而戰。因爲我和他們一樣，都是爲了自己活着。”
他看着龍正午道，“其實一直以來，所有的僱傭兵都會嘲笑那些正規軍。認爲他們膽怯，迂腐，不堪一擊。我們和那些美軍行動的時候，閒下來的時間幾乎就是在拿他們開涮。
那是因爲我們的心裡是虛弱的，實際上我們認爲自己不如他們。不是說技術，而是指目的。我們總以爲自己是僱傭兵而看輕自己，所以總會挑那些正規部隊的毛病，說他們這裡不行，那裡不行。因爲潛意識裡我們總在認爲他們爲國而戰，我們卻是在爲自己。
但是從那一天開始起，我突然想通了。我們並不比他們低賤，他們也並不比我們更高尚。我沒有必要看輕自己，因爲我活得很真實。傭兵沒有資格得到鮮花和榮譽，但我們在戰鬥之中，逐漸看清楚了這鮮花榮譽背後戰爭的蒼白和醜惡。”
“戰爭醜惡，但戰士偉大。”龍正午舉起了手裡的酒杯低聲道，“敬所有的戰士！”
“敬所有的戰士。”林銳也舉起了杯子，然後一飲而盡，任由這酒液在胸腔裡沸騰如火燒。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回去聖凱澤島，還是留在這裡幫我處理一些事務？”龍正午看着他道，“如果回聖凱澤島呢，o2小隊的補強方案已經出來了，我和銀狼認爲或許你想親自確認新的一批隊員。
當然如果想留下，我這裡也缺少幫手，你可以幫我處理一些事務，積累一些交際和管理的經驗。要想成爲一家現代軍事公司的高層，會打會殺精通作戰，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還要有現代化的經營和管理，以及處理各種事務的能力。我可以給你這方面的經驗。”
林銳搖搖頭道，“我現在還沒考慮過進入管理層。也許再等幾年，打不動了再考慮也不遲。”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現在打不動了？”龍正午瞪着他道，“信不信，哥哥我一隻手就能撂倒你？”
“這個……”林銳只能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是我實在放不下那幫兄弟。而且我這次來找你其實另有原因。”
龍正午看着林銳皺眉道，“什麼？”他神色一動，突然低聲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說，關於我上次的懷疑。”
“是的。”林銳點點頭，“公司內部出了內鬼，而且是具有相當權限的，否則秘社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樸東相就是因此而死。在沒有找出這個內鬼之前，我們的任何行動都可能暴露在秘社的眼線之下。”
“果然，我的判斷是對的。”龍正午來回踱步道，“但那個人會是誰？”
“可以排除o2的隊員們。因爲這兩次事件發生的時候，o2隊員都在外執行任務。秘社的信息很具體，但是細節往往模糊，應該不是從第一線得到，而是從指揮中心獲得的。”林銳低聲道。
龍正午來回踱步道，“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林銳皺眉道。
“也許是這個內鬼刻意有所保留，不讓秘社獲得更精確的情報。”龍正午緩緩地道，“第一次是我們的一架水上運輸機遇襲。他們掌握的時間很精確，但是飛機上沒有人。第二次，是你們在非洲南蘇丹拯救俄羅斯變節特工的行動。秘社準確獲知了你們的行動路線，導致中途劫走了目標。但是卻沒對你們的後續行動造成致命打擊。”
林銳想了想道，“好像是這樣。”
“所以，會不會是這個內鬼處於非常被動的狀態。秘社抓着他的某個把柄在要挾他，讓他不得不出賣一些信息。但他又不想讓黑島蒙受重大損失，所以每次在情報方面都有一定的隱瞞。這讓秘社雖然得到第一手情報，但是細節上卻經常有所欠缺。”龍正午皺眉道。
“龍先生，你的意思是。這個內鬼極有可能真的存在，而且顯然是被迫的？”林銳皺眉道。
“是的。”龍正午點點頭。“既然說到這裡了，我就得提醒你幾句，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別輕易懷疑我們的人。這些都是我們經過血火考驗的弟兄。不能用無謂的懷疑傷了弟兄們的心。你懂我的意思麼？”
林瑞點點頭，“是的。銀狼也是這個意思。他說他準備暗自調查，還讓我避免消息擴散。”
“銀狼的做法是對的。”龍正午點點頭道，“這樣吧，你還是先回聖凱澤島，整好隊伍。該補充的人員和裝備都必須補充到位，作爲我們最強行動小隊的o2，不能一直這樣鬆散着。關於公司內鬼的問題，我和銀狼會注意。只要這個人還會出現，我們就有把握鎖定此人。”
林銳點點頭，“好吧，不過我是真的希望早點解決此事，我不想讓我的人再受傷或者陣亡了。”
“我保證。”龍正午點點頭道。“後天葉蓮娜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們一起回聖凱澤島。先別管內鬼的事情，把o2重新組織起來。而且你知道新隊員的加入，總要有一個相互適應的過程。就像一輛新車，總要有一個磨合期。這方面我還是信任你的眼光。”
“我明白了。”林銳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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