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與洛加南的談話

都說愛情是相愛容易相處難。這樣安靜相守的日子並沒有繼續太久。他們之間開始陷入冷戰的僵局。

具體的原因倒是記不清楚了, 似乎又和賀綜和展心沫有關。大抵是老套的故事情節:女方在付出時,男方不懂珍惜,一次次的踐踏她的真情, 而等她絕望放手了, 收回真心時他又幡然醒悟了。只是覆水難收, 你又怎可再指望一顆走遠的心再重新回頭, 接受破鏡重圓?

本來不過是兩個失意男女的情感糾紛, 城市中最常見的橋段---無足稱奇的事情。但這齣戲後來卻因爲加了葉銘楚的表演,而分外的熱鬧激烈。

不知道葉銘楚是出於怎樣的心理,愛護?欣賞?憐惜或其他?爲了展心沫, 他那樣一個不愛管他人閒事的人,卻擺明了要力挺她。他高調的帶她參加各種各樣的公開場合, 只要展在的場合必定少不了他, 只要賀展在的場合也必定少不了他。一時間這原本就錯綜複雜的三人關係就能惹人猜測和探究。當然, 不可避免的再次引發新一輪的賀葉兩家的對立和較量。

最一開始,寧西若對此也並不爲意。說實話, 她本就對賀綜沒什麼好感,看到展心沫如此決絕的決絕他,不肯回頭,她甚至覺得甚爲解恨。

可是後來此局面越愈演愈烈,搞得似乎展心沫真的就成了他葉銘楚的女朋友, 而她這個正派女友反倒湮滅在人羣中, 再無出頭之日。這不, 連佟小雅都說, 西若, 我怎麼覺得他們倆纔像一對呢?不會是葉銘楚真的變心,不要你了吧?

或許說者無意, 聽者卻是有心了。當天寧西若就半正經半玩笑的問葉銘楚:“姓葉的,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本來以爲他會否認或者什麼的,誰知他卻徑直反問:“你關心嗎?”語氣很嗆很衝,似乎心情很是糟糕。

寧西若一噎,好一會才說的出話來。

“你這什麼意思?”她覺得很莫名其妙,她對他的事不聞不問,他說她冷漠,她好不容易問了,他又這態度.。

“你。。。“他似乎是怒到極點,但卻不知爲何到了最後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之後幾天,他們之間一直淡淡的,誰都不想理誰。不,確切的說,是他故意不理她,而她很想和他好好談談,卻被他的態度弄的不敢開口。她怕再次自找沒趣。

這樣的情況終究沒有維持太久。他們之間有了一次激烈的爭吵。

他一句怒吼:寧西若,你到底堅持什麼,不過是讓你陪我出席一次活動,就這麼難嗎?抑或說,我們之間的情分連一次攜手亮相都不夠?”

於是她明白了,原來他介懷的就是這個。

其實之前她不是沒有所覺的。她知道他希望她陪他一起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他說,他想讓所有人見證他們的愛情。可她總說不喜歡。慢慢的他便不提這件事了。於是她以爲,他放棄了這種想法。

到了今時今日,她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簡單。這纔是他的深深介懷,是刻在他心裡的不滿。而她更不會想到的是,也是因爲這個,成了他們最終無法調和的導火線,導致她最後的任性離開。

說來那不過也是因爲一件小事。但話又說回來,這世上愛情的離散又有多少是因爲轟轟烈烈的大事呢?

不知道爭吵會不會上癮,但有一點可以相信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自那次爭吵後更加的僵化,通常好幾天誰都不跟誰說一句話,甚至會因爲並沒有什麼意義的話就會起爭議。那段時間,她過得很累,她想不通,他們這是怎麼了?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以前的葉銘楚從不會這樣,放任她的等待和無助,不理不睬。

那天又是同樣的情況,因爲一句話不和,便吵了幾句。也許是因爲心情都不好的原因,兩個人說話 都重了些。後來,葉銘楚公司有事,走了以後,剩她自己,越想越覺得難過。於是便想着打電話給佟小雅,約她出來聊聊。

沒想到接電話的是洛加南。她這才反應過來,是她弄錯了號碼。但洛加南還是說,出來見見吧!

雖然她說她不會接受Blank他們,但不知爲何對這個哥哥,她並不排斥。反而隔三差五的會和他見上一面,有時候是自己,有時候是和葉銘楚他們。

“你怪不怪他?”西若問洛加南。

雖然她說的不夠具體,但洛加南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說伊爾瑪的併購案,是誰最遲遲不肯釋懷。那絕對是西若。她從不明說或多說什麼,可他感覺的到,她一直覺得歉疚。

“要我怎麼說呢?”他笑笑,笑容裡有一種大度的瞭然和理解“站在私人角度,說實話會覺得他不近人情,在心裡也怪過他。但是西若,我們都是在商業家庭長大的孩子,應該比誰都瞭解商場的殘酷。商場無父子,無親朋好友,唯利益最重。他也是沒辦法。QM早就想併購伊爾瑪,卻遲遲拿不下,你知道爲什麼嗎?”

西若搖搖頭。

“一方面因爲我們的體制很健全完善,很難撼動其根。另一方面在銘楚,他不想這麼做。所以一拖再拖,並沒有正式提到日程。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和賀綜鬧的不可開交,差點敗在他手裡。最終只能向總公司那邊求救。你也瞭解銘楚的性格,那麼桀驁不馴,很難接受管制。總公司那邊一直也很頭疼,所以想方設法的牽制他。你想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放過呢?於是提出條件說,伊爾瑪現在正好出現決策失誤,是收服的最佳時機。你最瞭解他們的機制,由你主持這次收購行動最合適。這擺明了就是在和他談條件。”

“商場就是這個樣子。越是做到高位,越是呆不長久。你很難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 ,希望他一敗塗地。所以這幾年他越來越謹慎,也收斂起不少玩劣的心來。其實我們誰都不能怪他,如果是爺爺是爸爸還是我或是子越遇到這種情況,我們的選擇也會是這樣。再說,現在GM能把管理伊爾瑪的權力全權交給咱麼家,還是銘楚爭取過過來的。在下這個任命書的時候,銘楚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抱歉,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補償。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說抱歉。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們倆爲了這件事鬧得很不愉快。現在再想來,抱歉那兩個字更像是對你說的。西若,是你太固執了。”

“我。。。”西若苦笑“大概是吧!不知爲什麼,對他的要求似乎總是比別人高,對他的容忍總比別人少?”

“也許是用的感情多的原因吧!"

"嗯?”

"我們愛一個人的時候,總希望他是最完美的。所以不自覺的就會用一個很高的標準來框定他。但西若不管什麼事總有個限度,超限太多會給他太大壓力,反而適得其反。”

寧西若看着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麼?你們又鬧矛盾了?”洛加南有些瞭然。

“沒有啦。”

“沒有嗎?那爲什麼他這些天總臭着張臉?”

“是他不肯理我。”寧西若終於有些氣餒的說。

“原因?”

“他說,我不肯陪他出席公共活動。我最討厭這些東西,所以我說我不去。反正有展心沫陪他,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

“你是這麼想的嗎?"

“是啊,他自己也不喜歡這些東西,總說這個最虛假。所以。。。”

“怪不得了。。。”他漸漸有些瞭然。

“什麼?”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銘楚和賀綜正面發生衝突的事?”

“我不知道啊,怎麼回事?”她愕然。

“這件事後來被壓下去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賀綜因爲展心沫的事一直記恨銘楚,所以在一次出席集體的慈善活動時,兩人碰見了,鬧的挺不愉快的。據說賀綜當時提到你,大約也是說到這件事,說你從來不屑與他的付出,說葉銘楚可憐的只會拉着別人的女人充數等等,當時銘楚很是惱火,當場就爆發了。”

“這。。。"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上一次他的欲言又止,他的冷峭和無常,難道是因爲這個嗎?

“商圈的交際場合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你知道是什麼嗎?那便是女伴的比拼。看看誰的女伴漂亮,看看誰的女伴多,看看誰的女伴可以豔壓全場,這或許是一種虛榮心的作祟,但是那個男人沒有虛榮心?相對於其他人,銘楚的要求算低了,不過是想要你陪他。”

“。。。”

“西若,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一種怎麼樣的想法,覺得無聊怕麻煩或是什麼,我只想告訴你,男人也是需要哄的。爲什麼有的時候就不能多遷就他一下呢?他擁有的東西很多,但他真正想要的其實並不算多。據我所知,你是其中的一部分,很大的一部分。我記得,有一次我和銘楚,子越還有肖寒一起喝酒,無意中就聽他說,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讓所有的人知道自己是個很幸福的人。但你給他這個機會了嗎?”

“我。。。”

“能陪葉銘楚一起站在鎂光燈下,不知是多少女孩子的夢想,你怎麼就不把他當成一回事呢?"

“因爲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安靜的相守。”西若默默一笑,說“那樣更真實一些。我喜歡的愛情,只是單純兩個人的事,摻雜了權力,應酬,觥籌交錯,我會覺得不純粹。不純粹,你懂嗎?”

“可是現實中不純粹的東西太多了。有時候由不得你不屈服啊。別說愛情,連婚姻都不能倖免呢。看看你的母親,我的母親,我們的父親,銘楚的父母,他們那個不是這個樣子?”

聞言,寧西若臉色忽的變了變。

“是,你說的對。”她低低的說,臉上慢慢浮出一份悲涼的苦澀“是我太固執。”

“而且,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屈服什麼。銘楚他想你陪他出去也不是爲了炫耀什麼。他不過是想要那種在一起的幸福的感覺。就像肖寒說的那樣,銘楚是需要很多的幸福的人。好了,先說到這兒,你晚上有事嗎?”他擡頭看看錶,拍拍她的頭,站起來問。

西若搖搖頭。

“那今晚不如陪我去參加一場你最討厭的商務晚會。“他聳聳肩,有些無奈的笑笑,到了年關,這些活動尤其多,不參加還不行。

“我。。。”

“銘楚可能也會在。正是個好的機會,和他聊聊。”洛加南拍拍她的肩膀,語氣難得語重心長“真正的愛有時候是改變,看你能爲對方改變什麼。”

西若一震,終於乖乖的投降。

“好吧!”她說,幾不可察的有幾分釋懷在裡面。

洛加南也輕輕的笑了,這一笑,彷彿來連日光也暗淡了。

西若一怔,想起冷子越的調侃,也忍不住微笑。洛加南果然當得起“美人”這個稱呼的,只一笑便可“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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