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話 靜靜的選擇邏輯
然後她舉例說明道:“比如我是先打掃駕駛艙,還是會議室,是拖地還是先除塵,今天晚飯是先吃飯還是先喝湯,平行事件太多太多,一但選擇了,就永不重合。”
“那它有好壞嗎?可控嗎?有規律嗎?”這點對顧醫來說至關重要。
靜靜搖了搖頭,“這是波形函數坍縮,只有在做出選擇後才能知道答案,所以我說了,一切都是老天先決定了你,你再做出決定的。”
顧醫思索了良久,終於問道:“那這樣的人生,活着有意義嗎?”
“有。”靜靜回答道,“沒有做出死的選擇前,你都是活着的,這點老天決定不了。”
“那它的意義何在?”
“老天也決定不了的事,自然有其存在意義。”
顧醫沒有再問,他知道這個問題已經涉及了終極哲學,是沒有答案的。
他總結下來就是,除了生死,一切都是老天在幫你做出選擇,而當你絕望的時候,老天反而對你撒手不管了,這樣的被動人生,居然還是有意義的。
他不再多想了,現在到了晚飯時間,他肚子已經餓的咕咕直叫了。
到了餐桌上,大家才發現糧食和水異常緊缺,僅夠大傢伙吃三頓的量了。
這下大夥死裡逃生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這就意味着,在趕到土星之前,至少要餓好幾天。
幾天不吃飯就罷了,問題連水都沒得喝。
顧醫很識趣,以胃不舒服爲由,離開了餐廳。
沒人會關心他餓不餓,這是他主動放棄飲食權,大家也沒討論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在逃避,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足飯飽後,大家又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個明顯的問題擺在了眼前,繼續這樣深入太空,他們都會死,哪怕到了目的地,也不可能馬上就有吃的。
這個問題太深奧,不適合現在討論,於是,大家又開始了一個眼下最當務之急的話題,選首領。
很快,顧醫就被叫了過去,他飢腸轆轆地看着那一羣吃飽飯的傢伙們。
”顧先生。“夜經世現在說話底氣足多了,“經過我們商量,決定暫時罷免你首領的職務,以防再次發生剛纔的事。”
顧醫點了點頭,這點他沒意見,害死了那麼多人,他已經沒資格繼續領導這個團隊了,再說他也討厭這個集體。
“第二點。”夜經世接着說道,“介於你不理智的性格,我們決定對你進行管制,從現在起,不經允許,你不能離開瞭望室。”
“好的。”顧醫也毫無意見,知道他們一定是被許北闖給嚇怕了,但自己一個殘廢人,還能幹什麼?
之後,他就回到了瞭望室,這裡是飛船的最高處,是爲了防止雷達失效,而使用光電碼求救的一個地方,平時幾乎沒用。
他繼續思考着人生百態,將自己一路過來的點點滴滴回憶再回憶,還是那句話,爲什麼我總是伴隨着不幸?我到底錯在了哪裡?
過了一會兒,胡昱來了,手裡還拿着一盒流體食品。
顧醫看到她興奮異常,與她熱烈擁抱。
胡昱有些奇怪他的反應,爲什麼會變得和個小孩子似的?明明分開纔沒多久。
她提醒道:“你快吃吧,船上糧食不多,這是我偷偷藏着的,被發現就糟了!”
顧醫恨不得一口氣將流體食品吃完,但他還是拒絕道:“不,我不餓,你留着吧。”
胡昱並沒有堅持,而是將盒子放在一旁,讓它隨風漂浮。
“許先生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吧?”她問道。
“沒事,習慣了。”顧醫說的是實話,他對死亡看得透了,也麻木了,只不過對火星人的憎恨更深了。
“不過總算謝天謝地,我們逃出來了。”胡昱笑道,“他們可能會誤會你,但我依然很欣賞你。”
“謝謝。”顧醫感到一絲欣慰,接着提醒道,“我現在被他們頂在風尖浪頭,他們雖不敢拿我怎麼樣,但可能會遷怒於你,你可別爲我說話,心裡幫着我就行。”
“我知道。”胡昱說完,就嘆了口氣。
“怎麼了?”他感覺她心裡有事。
“顧醫,”她正視着他道,“你也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玩具,但我是真心欣賞你的,和你在一起是我的自願。”
“謝謝你的欣賞。”他報之一笑,“但我要收回之前的話,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就搭伴過日子吧,平平淡淡的,好嗎?”
“你真的一點都不像個梟雄。”她嘆道,“我還是喜歡之前那個無所畏懼的你,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選擇。”他回答道,“不管怎麼選擇,總有百分之五十是錯誤的,每次的錯誤都令我損失慘重,我……輸不起了。”
胡昱不由伸出手,輕輕搭着他的腰椎,“我喜歡你的腰,好堅硬,好有安全感,可以扛下一切,只是沒想到,你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
顧醫無語,他本想展示自己的脆弱面,然後獲得安慰和同情,結果沒有。
胡昱接着說道:“也許這與許北闖不在也有關吧,要不然哪輪得到夜經世那個色老頭插嘴?”
“色老頭?”顧醫不由好奇,“爲什麼要這麼稱呼他?他……對你做過什麼嗎?”
胡昱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他說,他想要我。”
顧醫突然明白了,她爲什麼會來找他,又爲什麼會和他講這番話,因爲她受到了威脅。
這個威脅不是來自生命,而是肉體。
她的用意很明顯,希望他出頭,重振雄風,將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統統抹殺,成爲至高無上的王者,這樣就能保護她,給她以安全的港灣了。
而且她也明確說過,她對他是真的欣賞,說白了,就是隻想和他在一起,不希望是別人。
顧醫意識道,可怕的選擇題又來了,趁自己還有點餘威,立刻衝出去,給那些火星人好好上一堂課,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聽之任之呢?
這道題看似很簡單,給任何人做都會毫不猶豫選擇第一個,哪有自己女人受到威脅,還能忍氣吞聲的男人?如果真的有,他該孬到什麼地步?
顧醫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打了個馬虎眼,“他想要的人多得去了,船上哪個女孩沒被他歪歪過?放心,他也就是想想罷了,我瞭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