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劫後餘生

寒冷的空氣能夠抑制傷口,更能夠減緩疼痛。隨着生命的消逝,馬雄的身體也已經完全的麻木。可奇怪的是,馬雄的大腦由始至終都是那麼的清醒。

隨着暴雪猩猩第一次邁動腳步,馬雄便感覺到大地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本來一隻暴雪猩猩的力量是不足以讓被厚厚冰層包裹着的大地顫抖的,可是馬雄的感覺卻是如此的清晰,如同他是一個再給病人把脈的醫生。清晰的讓馬雄感覺到大腦中的神經被根根的繃直,汗水混雜着血水不住的從馬雄身上數不清的傷口中流出。

此刻的馬雄被暴雪猩猩一記重擊砸中了胸部,二十四根肋骨,估計已經斷裂的七七八八。再加上之前與寒冰猴作戰時候所受的傷,現在的馬雄幾乎已經沒有體力再讓他消耗了。極度的疼痛感,已經讓他們全身麻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這裡等死。或許,他還能夠清楚的看到,暴雪猩猩那臨死前給他的致命一擊。鮮血從自己身體的各個地方被擠壓出來,血肉橫飛,**四濺。

不過事情並不總是如同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就在馬雄以爲自己註定生還無望的時候,兩道寒光從馬雄的背後帶着破空的聲音射向了暴雪猩猩。那是兩道詭異的白色光芒,在陽光的反射下顯得格外耀眼,如同兩道閃亮的光束一般,帶着一股火熱的能量。

將僅有的異能注入眼睛才勉強看的清楚,那是兩把最普通的割鹿刀,而此刻卻帶着淡淡的紅光。它們正以一種極爲微妙的旋轉姿態,暴射向雪猩猩的頭部,徑直射進了暴雪猩猩的兩個眼眶中。這兩把割鹿刀的力度之大,甚至,馬雄的那把短刀竟然被後進來的一把割鹿刀給狠狠的頂了出去。

兩把割鹿刀在進入暴雪猩猩頭顱之後,還在保持高速的旋轉。咯吱咯吱攪動暴雪猩猩頭骨的聲音,在馬雄的耳朵中顯得格外的清晰,悅耳。不知道是鮮血,還是**的東西,不停的從暴雪猩猩的鼻孔,耳朵,嘴中滲透而出,最後巴掌大小的團狀粘稠物開始從暴雪猩猩的口中噴出,混着鮮血不斷的掉落在地面上。最後,剛剛挪動了第一步的暴雪猩猩終於轟然倒下。

失去意識的暴雪猩猩變得格外的脆弱。它脆弱的頭顱在與地面堅冰接觸的瞬間,便立刻凹陷了一大塊,整個地面都隨着暴雪猩猩的倒下而引起微微的顫抖。兩把割鹿刀立刻被暴雪猩猩頂飛,進入樹林中不知蹤跡,並帶起一大片碎冰的掉落。

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後是無盡的迷茫。

剛剛馬雄更希望以一種英雄的方式死去,讓自己臨死的時候也能夠切實的感受到身體上致命疼痛的感覺。可是此刻,他的心裡竟然再次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這股求生慾望不但沒有讓他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還帶給他極大的痛苦。

如果一個人感覺到自己必死無疑,他的心智將會變得異常的堅定。可是一旦當這個必然的結果變得漂浮不定的時候,他原本寧靜的心緒將動搖起來,甚至迷茫。

一時間,在求生的慾望帶動下,馬雄心裡時間產生了許多不同的情緒,包括貪婪,恐懼,貪生怕死,迷茫,膽怯等等許多種微妙的情緒開始在馬雄的內心深處糾結。

越是糾結,馬雄的表情就越痛苦,直到他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的時候,這種感覺也沒有消退,反而隨着大腦記憶的開啓,一幅幅原本屬於過去的畫面正在馬雄的腦海中上演。

那是一出出與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鬧劇。在身邊死去的同伴有的悲傷,有的安詳,更多的是不甘和憤怒。同樣腥紅的鮮血成了的小河,同樣血肉橫飛的慘烈景象。可是對於那些人的死,馬雄已經做到了淡然,而這次卻截然相反。

這次死的都是他最親近的人。曾經信誓旦旦,發誓要用生命保護的人,都躺在離自己只有不足十幾米遠的地方。可是此刻他竟是那麼的虛弱無力,即便他們還沒有完全死透,他也無法再做些什麼。

希望,他會是第一個死掉的人吧!

生機一閃而逝,換來的是更大的絕望和恐懼!

混混沌沌中,馬雄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隨後整個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着馬雄感覺到自己有了嘴部機械性的咀嚼動作。他能夠模糊的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吞噬一種草類植物。原本應該大吃一驚的他,反而是從容的笑了笑。

之前聽算命先生說過有前生和來世,他還不以爲然,總覺得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甚至只不過是一種騙人的把戲。可如今,他竟然也死了,死後竟然投胎到了一隻畜生的身上。究竟是一隻牛,還是一隻馬,他覺得更應該是一隻梅花鹿。殺了太多的梅花鹿,總該被別人殺一次了。

儘管自己已經是一隻畜生,他還是奮力的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是那麼溫和的射進了自己的雙眼,強忍着刺痛,沒有閉合。只是全身上下完全沒有半點感覺,如同虛弱的只剩下半個頭顱一般。

該死!馬雄在心裡低低咒罵了一聲。

刺眼的陽光過後,是一陣眩暈,然後是慢慢的適應,漸漸的他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和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過再熟悉的聲音,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卻是極其模糊,嗡嗡的空氣震動聲音,似乎這些人說的都是非人類的語言。

馬天華?

馬雄用力的張大嘴,可是依舊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從他的嗓子眼傳出來的只有模糊的哼哈聲,和偶爾嘶啞的吼叫。

在馬天華的身後,馬雄看到了一個身材矮小少年的後背。少年一頭烏黑的頭髮,顯的是那麼的光亮耀眼。他穿着一身隱隱約約有些淡紅色染在上面的白色服裝。如果不是先看到馬天華,他一定以爲這裡會是天堂,或者是地獄。

馬天華看到馬雄醒了,第一時間不是來和馬雄敘舊,而是拼命的召喚他身後的少年。看樣子一向沉默寡言的馬天華也有活躍的時候,馬天華的這一面是馬雄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或許是自己對他太過嚴厲了吧。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馬雄的內心深處,開始慢慢的發生着質的變化。

看到馬天華,馬雄的心再次揪成了一團。

他奮力的想要支撐自己站起來,可惜他視力竟然只能看到眼前大概不足五米的地方,視線更是狹窄的可怕。

如果馬天華活下來了,那馬林,馬曉宇他們呢?

他並能沒有看到其他幾個混小子的身影,反倒是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似乎他和馬天華特別的熟悉。

隱隱的看見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白色光芒,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緊接着,馬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世界再次變得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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