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痛飲了一番,看上去極爲飢渴,不一片刻,便將一罈酒都喝了個精光,摸了摸脣角邊溢出來的酒,老乞丐哈哈大笑:“好酒啊!果然是好酒!”
“啊?又是你這個老乞丐!”店小二聞聲迅速趕來,當看到老乞丐的時候,臉色大變!
楊天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僅一瞬間,還是能夠明白什麼,淡笑道:“無妨,小二再拿十壇酒來,這是酒錢。”
言畢,楊天直接將手攤開,一小堆神石便放在了桌面上。
店小二原本還打算出言阻止,可一看到這麼多神石,頓時驚愕住了,旋即苦笑道:“客觀,十壇酒也用不了這麼多神石,三粒就好。”
說着,店小二便伸出手來,將其中三小粒收入囊中,至於剩下的,卻是推給了楊天。
“不貪得無厭,不錯。”老乞丐突然冒出了一句話,真當楊天擡頭望他的時候,對方已經端起酒罈子,再次仰頭痛飲。
楊天淡笑,什麼話也沒說,同樣捧起酒罈子,大口狂飲。
就這般,這看似有些落魄的酒館裡,兩人看似沒有一句話說,各自豪飲,但卻不顯尷尬。
很快,那桌面上的十個酒罈子就被一掃而光,唯獨楊天手中還有最後一罈酒,他忽然擡頭望了老乞丐一眼,把酒遞了過去。
老乞丐看着他,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輕輕開口:“點到即止。”
楊天也不強求,將酒罈子抱了起來,正欲繼續痛飲。
倏地,那老乞丐卻一下子從桌面上跳了下來,轉身朝着門外走去,打了個飽嗝兒唱道:“喝飽了全身都是勁兒,該上路囖!”
楊天立刻將酒罈子放下,望向門外,出聲道:“前輩留步,小生有事情相求。”
老乞丐停住了腳步,背對着楊天,毫不留情道:“無功不受祿,看來的確是對的,可你莫以爲我喝了你幾個不值錢的臭酒,老頭子我就欠你人情了?”
“前輩不敢當,只是小生最近着實迷茫,毫無頭緒,還望前輩能夠指點一二。”楊天早已看出了老人的不平凡,連忙畢恭畢敬的說道。
“一個魔,也妄想讓我指點?”老乞丐忽然開口,話音凌厲,頓時令楊天爲之一顫,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當楊天不知所措之時,這老乞丐的話再一次傳來:“念你彬彬有禮,我也不勉強你,三日之內,提着蛇妖王和熊妖王的頭顱去遺失峰找我,我便指點你。”
楊天心中頓時有些古怪的味道,剛想開口詢問,忽然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擡起頭來,前方哪裡還有老乞丐的半點兒影子?
“果然是神人。”楊天再次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這老乞丐的來歷不簡單,恐怕是高手中的高手。
一時間,他也舉手無措了,雖說這老乞丐神通廣大,可對方憑什麼要幫助他一個魔?更何況,要殺的那個蛇妖王和熊妖王,單單是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傢伙……
如果按照狼妖王的實力來算,至少也是賢王,甚至是賢尊一般的存在吧?
憑他一個實力停留在半賢的修士,要越階殺那麼強大的存在,儘管楊天的底牌不少,也依舊有些遲疑了。
酒過三巡,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街道兩邊的修士都變得越來越少,冷風吹襲而來,令楊天有絲絲寒意。
望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頓時將他心中打算繼續出去尋找的想法澆滅了,天下之大,何處才能找到他們?
楊天嘆了口氣,走向了瓢潑大雨之中,所有的玉珠在距離他三丈之外停了下來,朝着四周流去。
楊天並未繼續亂逛,而是朝着原路返回,很快便回到了府邸之中。
令他錯愕的是,府邸多了許多人,大多都是一些小屁孩,看上去最大的也就十多歲左右,加起來整整有二十幾個人。
楊天一路走進來的時候,這些孩子都在吃飯,彷彿是餓了許多天所致,還有幾個人受了傷,玄水正坐在一邊細心替他們包紮。
“這……怎麼回事?”楊天一瞬間就錯愕了,不解的看着玄水。
玄水擡起頭,笑着道:“這是今天辰逸出去領回來的孤兒,他們都是被拋棄的一類人,資質不好,不能修煉,只能淪落街頭,很快就會餓死了。”
說到這裡,她似乎留意到楊天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這才連忙道:“當然,將他們收養回來的原因,是他們很能吃苦,我們的門派剛建立,不可能有什麼新鮮血液,或者是古域中的人加入,所以就……”
“所以就找來了一羣小屁孩,充門面?”楊天接下了她的話。
玄水想搖頭,但似乎不對,這才點了點頭。
“好吧,這很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要因爲他們資質不好不能修煉就捨棄他們,但有一點我需要說明,從今日起,他們必須每個人學會動手勞動,我這裡不收閒人!”
楊天留下了這番話,便不再理會那瞠目結舌的玄水,獨自走進了屋子裡,將門關上。
只留下外面那一羣孩子大眼瞪小眼,極爲小心的扒着飯。
……
屋子內,楊天忽然覺得有些愧疚,輕嘆了口氣。
或許是無助,或許是彷徨,或許是迷茫……
事實上,他本想和一幫小孩子計較,甚至平日裡,若是他看到了那般心酸的畫面,也會忍不住將之收留起來。
可正如玄水所說,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根本拉攏不到修士,縱然是以神石的方式,去招收修士,也未必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
更何況,神月城內,每一天都會有幫派滅亡,瞬息萬變,下一秒會如何,他自己也不知曉。
楊天不相信命運,他相信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命運,可那始終是幻想,不是現實。
現實,遠遠要比他想象中,殘忍得多。
正當躊躇之際,楊天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老乞丐的身影。
“蛇妖王,熊妖王……”楊天開口喃喃,目光變得極其深邃,輕輕攥緊了微微發白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