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聚精會神的兒子,城北聖王心裡那感覺美極了,此刻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會對王道一大拜,以前這個被人伺候慣了的少爺如今在伺候人,名師出高徒,恆古不變的真理。
自己這塊最大的心病總算找到了個良醫,他真是十分欣慰,三少剖個魚切個肉都是那樣的專注,擱在過去,想都不敢想,一天不惹禍就是燒高香了。
再一瞧也在努力工作中的梅八,氣不打一處來,好吃歸好吃,忒貴,也沒給個友情價,得說說他,修者哪這麼重的銅臭氣:
“梅八啊,定價高了吧,這條不足半斤的魚居然收五十金幣?有沒有良心?”
梅八正在扇火,頭都沒擡,淡淡地反問:
“味道如何?”
城北聖王實話實說,這種事不能撒謊,雷會劈:
“非常美味,價格卻太貴了,得仙樓的清蒸鱖魚也不過三十金幣,你這玩意兒只是最普通的鯽魚,菜市場三文錢能買一堆。”
梅八臉陰沉了下來,他最痛恨別人邊吃自己做的東西邊還不斷提意見:
“嫌貴?我不伺候了,你到得仙樓吃便宜的去。”
話音一落,便打算熄火收攤。
城北聖王這下急了,正吃得開心呢,連忙認錯:
“沒有嫌貴,只是你那肉得弄多一點,別一口就沒了。”
梅八不依不饒,他本就一不吃虧的主:
“君子嘗滋味,小人脹死不足。”
沒能談上價,反聽了一頓數落,城北聖王很鬱悶,嘆了口氣:
“都依你,誰叫八爺手藝傲啊。”
討好在梅八這沒用,他是個現實主義者,翻個白眼,一付看人不起的樣子:
“那價格可不能少啊。”
二長老忙打圓場,他也吃得興頭上:
“行,行,你說多少就多少,城主啊,鯽魚是便宜貨沒錯,但誰能像梅八一樣連刺都烤酥入味,化腐朽爲神奇,好手段啊。”
城北聖王何等精明,立即順坡下驢:
“對對,看是細小手藝,卻需頂尖功夫。”
聽到表揚梅八氣消了一半,開始繼續工作,嘴巴卻還在嘰歪:
“貴?還一城之主?二長老,你吃多少我是免費的,三他爹,沒錢吃了說一聲,不賒不欠,貨盡火滅結賬。”
城北城主,何等尊貴的身份,平時別人想請客都找不到門路,給面子吃你一頓,還收費?但不得不忍,這貨肉烤得的確一個絕啊,唉,看來今個兒面子和肚子之間總有一個得受罪,美食當前只好委屈面子了:
“放心,保證不少你一文錢。”
二長老現在很佩服城主,明明氣炸了,但豬肝色的臉上卻還掛着一絲笑容,不愧是當官搞權術的,忍性足涵養高。
瞄見聖王的臉色,梅八樂了,升火,継續工作。
三少看了看爹惱火的神態,立即傳腹音安慰他:
“放開吃吧,八爺不會要你錢的。”
城北聖王糊塗了,忙問:
“不要錢?那他還拿個本記賬。”
三少嘻嘻笑了,一揚手又遞上一盤魚,順便給老爹送去過喜訊:
“八爺只是喜歡記賬,別理睬,因爲他根本不識字,鬼畫桃符,我保證待會恐怕連他自己也看不懂究竟寫的是些什麼玩意兒。”
城北聖王簡直想衝上去狠揍梅八一頓,不識字你裝模作樣搖頭晃腦記個屁賬啊,太奇葩了。
但知道了不要錢那可就無所顧忌了,立即點餐:
“老闆,烤那腿後肉,多放點辣油。”
他瞄準這腿肉很久了,但梅八說了個離譜的天價後覺得實在太花不來便忍住沒點,現在瞭解了真相,當然得消滅它。
因爲聖王父子是用腹語傳音交流,所以梅八不知三已泄了他沒文化的底,瞄了城主一眼,大聲提醒道:
“這是精健子肉,很貴哦,你考慮清楚。”
城北聖王爽快地一揮手,嘻笑着說::
“吃山珍海味我都沒嫌過貴,多少你記上,待會一塊算。”
其實八爺願意伺候並不是爲了錢,他覺得聖王在丹比環節很給力,想回報一下,收費當然拉不下那面,至於記財,唉,沒念過書的人總怕別人說自己沒文化,做做樣子而已。
這時比賽監督聲音響起。
“器比,還剩半柱香,各位選手抓點緊。”
王道明白無疑又是城北聖王打發監督敲警鐘,他抹掉手上嘴巴的油,起身,揮手拍停煉爐,招呼鐵達漢過來:
“鐵兄,該加料啦。”
加料?加什麼?鐵達漢木了,手中還拎着個雞腿忘了吃,然後有些尷尬地說:
“兄弟,我身上已經一窮二白。”
看着一臉懵暈的鐵達汗,王道呵呵一笑吩咐道:
“我有,你開蓋。”
鐵達漢點點頭,將雞腿放在桌子上,走過去迅速打開爐蓋。
王道迅速手一揚,扔了點東西進去。
雖身居荒外,但鐵達漢也從書中看過各種煉製頂尖輔料,所以非常驚訝地小聲問:
“深,深海寒精?”
王道點點頭,拍拍手說:
“最後一些,你我一人一半,沒了。”
深海寒精的珍稀鐵達漢是知道的,一聲謝謝太蒼白,情在心中,他現在彷彿明白爲什麼王道敢用黃金煉製,兩者相融互補,出工必是上品。
估計爐裡的東西已差不多溶解,可以做模了,王道問鐵達漢:
“別弄得一樣,你準備鑄件什麼兵器?”
鐵達漢想了想,漠北人從小與刀爲伴,就依習慣做吧:
“我造刀,你呢?”
王道已爲梅八鑄了墨刀,現在該爲三量身定製件趁手的兵器方不厚此薄彼,想了想開始製造模具:
“那我就鑄把劍。”
模具做成,小心翼翼地倒入煉液,然後蓋上模蓋,閉目凝神雙掌緊貼模具運功讓它緩緩冷卻成形,過了一會,兩人幾乎同時停止,相視一笑,打開模具,拿出鑄件。
全場頓時變得啞雀無聲。
一刀一劍金光閃閃中泛着碧綠,攝人心魂。
絕代極品,刃之王,在它們旁邊,別的選手看上去也十分不錯的兵器就顯得暗淡無光了。
這時,一名選手大喊:
“舞敝,那成劍的必定作假。”
比賽監督問:
“你是哪個學府的?有啥憑證說他作假?”
那少年回答:
“在下器宗內門弟子,大人,不作假,他一木爐如何耐得高溫。”
“閉嘴。”
這次發火的不是城北聖王,而是一白鬚老者。
比賽監督看着老者問:
“您是哪位?”
白鬚老者拱手行禮:
“大人,我是器宗帶隊長老,門下弟子無知,請莫怪。”
那少年顯然不服:
“長老,我…”
白鬚老者打斷了他:
“你什麼你,入門十多年去過藏經閣幾次?木爐?愚昧啊,今生得一見是你的福份。”
白鬚長老取水洗淨手,換上一套新衣,走到煉臺前,對着木爐深躬一耕,擡頭,紅光滿面,全場譁然,器宗長老,身份何等尊貴,今竟向一煉器行弟子禮,那此物來頭就不小了。
白鬚老者深深呼了口氣,目光戀戀不捨地離開木爐轉向黃金刀劍,器他是權威,品鑑了一會,點點頭開始評價:
“劍因神皿原因無疑已成上兵,刀也能位列極品,尤其這種製作手法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了,老夫都覺得習藝半生不過仍在坐井觀天,佩服。”
轉身又對王道施一大禮:
“丹、器二道小友都可稱得上大師,受教。”
王道忙回禮:
“不敢,不敢,主要是依仗了神爐。”
白鬚老者認真地說:
“呵呵,有些人即便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任何外因條件決定不了結果,小友技巧天下無雙,老夫慕容望,誠邀閣下空閒去器宗講道。”
王道對這老者印象極佳,立即客氣地答應:
“講道不敢,有機會我定去器宗切磋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