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陳文翰臉色變得難看，目光冰冷的盯着馮雲彬。
馮雲彬扯了扯嘴角，戲謔道：“這還不夠明顯嗎？我來拿我的投資分賬。”
陳文翰被堵得一時不知道怎麼迴應。
合同上確實有這樣一條條款，保證鼎盛資本最後的分賬不低於投資金額的110%。
而且，這條條款鵬程資本的法務是提醒過他的，但他根本不在乎這種“沒有存在必要”的條款。
陳家畢竟曾經是金融行業的有頭有臉的大公司。
陳文翰從小耳濡目染，根本看不上10%的回報率。
在資本的眼中，錢是能生錢的，10%的年利率對資本大鱷來說，也就是比跑贏通脹好一點罷了。
當然，這份投資合同不是按年利率算的。
現在，《芙蓉帳暖度春宵》收視數據不容樂觀，眼看着收回成本都很困難。
那麼他和鼎盛資本籤的投資合同，就非常棘手了。
不過，陳文翰很快就冷靜下來，嗤笑道：“馮雲彬，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我隨時可以點你進去蹲幾年。”
馮雲彬神情平淡，輕笑道：“陳少，當初你提的要求是投資5000萬給你拍戲，我按照你的要求投了，沒錯吧？”
陳文翰冷哼一聲，沒有接這話。
當初他抓着馮雲彬的把柄，提的要求確實是要鼎盛資本投資他拍劇，而不是勒索5000萬。
馮雲彬接着說道：“既然是投資，當然要有盈利分賬，合同白紙黑字寫的，最低10%的利潤。
“既然合同裡寫了，字你也簽了，按就按合同來，鼎盛資本最終拿到的分賬就是5500萬，一分都不能少。”
陳文翰冷哼道：“馮雲彬，你是想魚死網破嗎？好啊，我明天就去舉報你。”
馮雲彬搖頭大笑兩聲，哼道：“陳文翰，你以爲我跟你一樣蠢嗎？你儘管去，沒有證據，看誰會理你。
“你沒有證據，但我手裡可有你們陳家不少黑料，看看最後進去吃牢飯的會是誰。”
陳文翰開始感覺事情不對勁，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因爲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手裡確實沒有證據。
而且，過去了那麼長時間，馮雲彬不可能一直什麼都不做，很可能已經把賄賂的證據全部處理掉了。
陳文翰的冷汗從後背一路冒到額頭，怒視馮雲彬一眼，然後推開車門想走。
這時候。
車外的兩名保鏢立即上前，按住陳文翰，將他壓在車門上。
“放開！再不放開，我弄死你們！”陳文翰大罵起來。
馮雲彬解下手腕上的金錶，看了一眼時間，放進口袋裡，然後推門下車。
兩名保鏢將陳文翰架到馮雲彬面前。
馮雲彬猛的一拳打在陳文翰的腹部上，打得陳文翰身體弓成蝦米，張口乾嘔。
“當初是你要的投資，投資我給了，該分賬的時候，你也得一分不少的吐出來。”
陳文翰痛得額頭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他咬牙切齒道：“現在還沒到回款期。”
《芙蓉帳暖度春宵》還沒有播完，回款都沒有入賬，確實沒有到分賬的時候。
通常來說，影視投資從拍攝到播出再到回款，一年能拿到分賬就算是快的了。
馮雲彬冷笑一聲，道：“也對，那就再給你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看不到回款，你就等着法院強制執行吧。走！”
撂下這句話，馮雲彬坐上黑色轎車離開。
陳文翰抱着肚子忍受許久，才慢慢緩過勁來，從地上爬起來，坐回到跑車裡。
他坐在跑車裡，越想越氣憤，但又想不到任何辦法。
以現在《芙蓉帳暖度春宵》的表現，想要收回1.5億的成本，非常困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芙蓉帳暖度春宵》賣給江南衛視、江城衛視的首播權，每集價格是100萬。
《芙蓉帳暖度春宵》總共50集，所以能從電視臺那裡收回5000萬。
當然，這5000萬不可能全部給鼎盛資本，因爲盛氣娛樂、紛繁娛樂等好幾家公司都投資了這部劇，每個投資方都要分錢。
陳文翰想到這裡，趕緊拿起手機，撥通鵬程資本法務部負責人的電話，問道：
“趕緊看一看《芙蓉》的投資合同，除了鼎盛資本，其他合同有沒有保底條款？”
“沒有，就只有鼎盛資本的投資合同有保底條款。”
法務部負責人是專業的，一開始就清楚所有投資合同的條款，當時也提醒過鼎盛資本的投資合同裡有保底條款。
只不過陳文翰根本不在意這條保底條款，被馮雲彬嘲諷一句就直接簽了。
至於盛氣娛樂的投資，其實根本沒有出錢，而是直接用旗下藝人馬宏程、孫欣茹的片酬作爲投資。
盛氣娛樂根本沒有真的出資，出的是人，所以投資合同簽得相對比較寬鬆。
陳文翰確定這一點之後，呼出一口氣。
法務部負責人自然知道《芙蓉帳暖度春宵》很難收回成本，主動問道：“是鼎盛資本要求分賬了嗎？”
陳文翰沒有回答，而是命令道：“電視臺的買首播權的錢到賬了嗎？”
“還沒有。”
“爲什麼沒有到賬？”
“江南衛視那邊對劇的收視率很不滿意，所以一直拖着沒有打款。”
“現在就寫律師函去催，我要馬上看到錢！”陳文翰命令道。
法務部負責人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辦。
江南衛視作爲國內排名前列的省級衛視，賴賬是不太可能的，但《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收視率確實很爛，所以給錢的時候自然沒那麼爽快。
就算不賴賬，也肯定是能拖就拖。
……
第二天。
陳文翰召集翰林傳媒高層開會，要求公司所有人用盡一切辦法，收回《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成本。
現在，他已經不想什麼翻幾倍的利潤了，只想儘可能收回成本，把鼎盛資本的分賬填上。
只是市場部也沒有什麼辦法。
要是有辦法，也不用等到現在，前期宣傳的時候就用上了。
最終，市場部給出的辦法，還是老三樣，網絡宣傳、地面推廣，以及路演。
爲了收回成本，陳文翰只能同意參加路演。
以前，他自持身份，劇組路演的時候，他是從來不參加的。
作爲享譽國際的小提琴演奏家，他覺得參加路演是自降身價。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如果填不上鼎盛資本那5500萬，鼎盛資本起訴強制執行，鵬程資本和翰林傳媒都會被凍結資產。
因此，陳文翰只能硬着頭皮參加路演。
市場部給他安排了一個很有噱頭的路演形式，那就是穿着《芙蓉帳暖度春宵》男主的衣服，演奏小提琴。
可以用小提琴王子的人設，拉動《芙蓉帳暖度春宵》的人氣。
如果是兩天以前，陳文翰聽到員工提出這個方案，他會把這個員工掐死。
可是，現在他沒得選，只能硬着頭皮同意這個宣傳方案。
路演開始之後，效果非常明顯。
拿過國際大獎的小提琴王子，身穿電視劇服裝，演奏小提琴，這個噱頭確實很獨特，吸引很多路人的關注。
爲了這次路演，翰林傳媒談下了國際金融大廈一樓的會展中心，在會展中心進行這次的演出。
無數娛樂記者聞風而動。
這段時間《琅琊榜》《芙蓉帳暖度春宵》開播，兩部劇競爭激烈。
無論是收視爆表，還是收視撲街，都是熱度。
有時候，一部劇如果能一爛到底，也是可以出名的。
因此，這天下午，一百多家媒體記者聚集到國際金融大廈一樓的會展中心。
路演開始之後，陳文翰身穿《芙蓉帳暖度春宵》男主的服裝走出來，開始在臺上演奏小提琴。
在這個活動開始之前，陳文翰經紀團隊提前三天在粉絲羣裡發了公告。
因此，今天有不少粉絲聚集到會展中心。
在陳文翰拉小提琴的時候，臺下還有一些粉絲大聲的歡呼：“好帥！”
曹雲磊作爲臥底最深的核心粉，也被通知來參加今天的路演。
他站在一羣粉絲中間，耳中聽得粉絲的歡呼，看着臺上那個穿着古裝拉小提琴的“偶像”，心中有一萬頭羊駝奔過。
……
演奏完小提琴曲之後，臨時僱的主持人上來開始宣傳《芙蓉帳暖度春宵》。
“現場的觀衆朋友，陳先生的表演精不精彩？”
底下的粉絲回答：“精彩！”
只不過，今天過來的粉絲就只有一百多人。
現場除了粉絲之外，媒體記者、路人有差不多一千人。
只有粉絲做出了迴應，顯得聲勢很弱。
主持人見怪不怪，繼續說道：“陳先生就是正在熱播的《芙蓉帳暖度春宵》的男主角，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就是劇中的服裝，是不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臺下還是隻有粉絲作出了迴應。
路人則是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這是在演什麼？穿古裝拉小提琴，怎麼看怎麼違和。”
“這不是正在播的那部爛劇的主演嘛，叫芙蓉什麼的。”
“是那部劇啊，那我聽說過。不是說江南衛視播了一半就不播了，換成了別的劇。”
“不是不播了，而是換到中午播了。其實也沒區別，反正就是爛到江南衛視受不了了，收視率太低，就給換掉了。”
“那他還來宣傳？”
“估計還是割粉絲的韭菜吧。那邊不是還有粉絲在叫喚的嘛。”
“雖然劇拍得挺爛，不過小提琴好像拉得還行。”
“水平應該是還行的，畢竟拿過國際獎項。不過，要說多厲害嘛，也就那麼回事。東音校慶晚會演出失誤的視頻，現在應該還能找到。”
“這麼拉垮的嘛。”
……
在議論聲中，路演到了尾聲。
現場來了一百多名娛樂記者。
這些記者趕過來，可不是來看路演的，而是想要進行採訪的。
因此，等表演結束之後，現場的記者紛紛擠上前，要求進行記者提問。
主持人徵求活動主辦方的意見之後，開始安排記者提問。
《芙蓉帳暖度春宵》的主創坐成一排，開始等待記者提問。
記者：“陳文翰先生，請問今天《芙蓉》的導演盧丁春爲什麼沒有來？”
陳文翰板着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一旁的劉世傑接過話筒，答道：“盧導有其他工作要忙，所以沒有時間過來，有什麼問題，問其他主創成員就可以了。”
記者：“陳文翰先生，《芙蓉》的導演盧丁春，曾經在網絡上公開表示，他在劇組的時候就是一個傀儡，《芙蓉》怎麼拍，全都得聽你的，這件事是真的嗎？”
關於盧丁春在微博上被粉絲圍攻破防，發表的言論，陳文翰是知道的。
後來，翰林傳媒爲了減小影響，還和盧丁春溝通過，讓他把網上的言論刪掉。
最後，盧丁春刪掉了微博，關閉了評論，並且不再參加任何與《芙蓉帳暖度春宵》有關的活動。
記者找不到盧丁春，現在逮到陳文翰，當然要追問這個話題。
陳文翰維持淡然的表情，答道：“《芙蓉》是我的心血之作，我也是這部劇的出品人、製片人，劇裡確實融入了我的很多想法。觀衆仔細看，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樣的細節。”
記者：“也就是說，盧丁春導演確實是個傀儡，是嗎？”
陳文翰：“影視行業的規則，從很早開始就是製片人制，我在劇組和盧丁春討論過怎麼拍攝，他也贊同我的想法。至於其他事情，都是謠言。”
記者：“那麼你對《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收視率跌破江南衛視最低收視率有什麼看法？”
陳文翰臉色開始變得有點難看，沉聲道：“收視率本來就是波動的，我相信給《芙蓉》一點時間，收視率會漲上去。”
記者：“可是江南衛視已經把這部劇扔到中午播了，這在江南衛視的歷史上，只有過兩次，上一次的劇拿了當年的金掃帚獎。你覺得《芙蓉帳暖度春宵》有可能角逐金掃帚嗎？”
陳文翰頓時暴怒，罵道：“閉上你的臭嘴！你配評價我的劇嗎？”
記者：“我不配評價，但全國觀衆應該配吧？收視率低到電視臺都受不了，是不是說明觀衆也覺得這部劇太爛？”
陳文翰指着這名記者，質問身後的翰林傳媒員工：“這人是誰放進來！讓他滾出去！”
這名記者正是激盪新聞的記者。
激盪新聞一向以提問犀利著稱，看到陳文翰有破防的跡象，立即乘勝追擊：“這的會展中心是免費向公衆開放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就能進來。
“陳文翰先生，請回答我的問題，觀衆都選擇不看《芙蓉帳暖度春宵》，是不是說明這部劇確實很爛？”
陳文翰徹底破防，罵道：“那是觀衆不行，這些觀衆根本不懂欣賞，我拍的劇無論是畫面還是人物，都是最頂級的！你們看不懂，是你們的問題！”
臺下一些路人被這話激怒了。
一位暴躁老哥，扯開嗓子大喊道：“不是我看不懂，是我看了想吐！拍的什麼狗屁玩意！”
旁邊的路人接着大喊：“就是，你能拍得有《琅琊榜》一半好，也不會撲成這樣！”
陳文翰聽到《琅琊榜》三個字，怒氣上涌，徹底破防，將話筒往地上一砸，甩臉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