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做好人難
地獄不是什麼好地方，平等地折磨着每一個有罪之人。
底層的魔鬼活得很艱難，不是被人幹掉就是被奴役，高層魔鬼也難，血戰是持續不斷的折磨，很多時候缺兵力了，那些地獄大公們就會強制徵兵。
這種徵兵沒人可以逃得過，任何地獄領主都需要按照命令提供裝備或者兵員，否則下場就是自己被抓上戰場。
就連那些大公，作爲地獄的最高統治者，祂們也是各種麻煩事需要考慮，否則就要面臨地獄法則的懲罰。
扎瑞爾連報仇都不行，必須要讓拜爾這個二五仔活着，即使讓祂困於血河要塞，但每次見到都會想起自己被凌遲的慘痛回憶。
地獄平等地折磨每一個有罪之人，但最近情況稍微有了些許變化。
在梅琳娜的領地，短暫地出現了一種魔鬼們似乎可以躺平的感覺。
這裡，好像不用怎麼努力就能吃飽了，也不用時刻擔心有個魔鬼摸過來將自己的脖子割了，將自己的血肉拿去當施法材料。
很多剛剛進入地獄的罪人前來投靠，很快就過上了那種安穩工作安慰躺平的日子。
讓這些魔鬼習慣了魔鏡系統。
梅琳娜領地已經建立了完整的交易規則，每一個魔鬼都會將靈魂碎片或者靈魂錢幣存在魔鏡系統裡面，再也不會隨身攜帶。
這就直接導致了小偷的消失。
偷了別人的魔鏡你也打不開認證，沒辦法拿走對方的靈魂錢幣啊。當然，硬搶還是偶有發生，畢竟維持秩序的衛隊也不可能阻止一切罪惡的發生，更別說他們有不少人還受賄。
這就是魔鬼的邪惡特性，真的很難避免。
但不管怎麼說，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地獄裡面的“天堂。”
然而，這種安逸是建立在安柏修的倒貼情況上。
躲在魔鏡之中的安柏修看着一大堆數據，感覺有點頭痛。
按照正常情況，梅琳娜的領地出產應該能養活八十萬以上的魔鬼，但隨着大量的魔鬼開始躺平，領地的靈魂碎片產量竟然開始降低。
這不是血河要塞當初兌換領地權限的時候動了手腳，而是地獄法則在發揮作用。
這裡是懲罰罪人的地方，不是讓你躺平的。
越多魔鬼享受到不應該享受的和平，那地獄法則就會自然而然地發揮作用。
吃得太跑是吧？那就都別吃了。
這就是地獄。
地獄領主們不是傻子，表面上給點好處籠絡人心這種事情很簡單，那些下地獄的梟雄們不是不會，而是真幹不了。
在其他位面，你收買人心可以得到大量支持。
在地獄，你收買人心，讓魔鬼們過得好，你就是與世界爲敵，各種倒黴的事情都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安柏修的精神內卷計劃雖然得到地獄的認可，但現在還沒到內卷的程度，魔鬼們先享受躺平了。不管日後如何，現在這片享受生活的魔鬼觸發了地獄法則的懲罰機制。
現在只是讓靈魂碎片減產，安柏修要是不快點給這些魔鬼們抽鞭子，那還會有更多麻煩等着他。
這是一個不允許你對別人好的世界，而安柏修暫時還沒辦法與世界爲敵。
這段時間他已經倒貼進去不少靈魂，就是爲了養活梅琳娜領地裡面這些涌入的魔鬼。
“果然，世界意志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的啊，想要終結血戰恐怕真不容易。”
區區一個領地的經營，虧也好賺也好，安柏修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爲地獄銀行已經開展業務了。瑪門在安柏修的指點下開始努力工作，短短時間內就吸納了大量的資金。
而這些靈魂錢幣又被瑪門用來挑動第三層地獄的領主之戰。
大量的放貸讓領主們開始升級領地，從兵員到裝備，到大型魔法陣等等。
鄰居屯糧你屯槍，那鄰居就是你糧倉。這個規矩誰都懂，之前是沒那麼容易屯槍，現在卻是隨便借貸，別人借你不借你就完蛋了。
所以第三層地獄最近打得挺熱鬧，都快跟小型血戰似的。
雖然有無數貸款者死亡造成壞賬，但安柏修這印鈔機無限發行貨幣，同樣將魔鏡體系硬生生塞進第三層地獄的所有領主手中。
短短時間，銀行吞吐的靈魂錢幣量就超過了瑪門之前百年的量。
這筆賬很難算虧了還是賺了，但瑪門對第三層地獄這掌控力是直線上升，現在是想誰贏就誰贏，想怎麼調動就怎麼調動。
這完全是因爲靈魂錢幣的特殊性，這玩意是糧食，是軍火，又是錢幣，是與所有魔鬼緊密相連的等價物。
瑪門現在算是明白安柏修當初爲什麼說祂格局小了，擁有了地獄銀行之後，真的沒必要再計較那點利息，因爲現在整個第三層地獄的世界法則都在讚許祂的行爲，讓瑪門明顯感覺自己變強了，這可是吞掉幾個億的靈魂錢幣都無法達到的效果。
現在瑪門都不問銀行賺多賺少，只問第三層地獄還有哪個地獄領主沒向自己貸款。
祂不允許有任何不欠自己錢的領主存在，人人欠債，人人都是奴隸，而不管他們如何努力內卷，永遠依舊是奴隸。
這種感覺多美妙啊！
而瑪門的那些“朋友們”看到這種情況，也開始加大力度推廣地獄銀行與配套的魔鏡系統，九層地獄開始迅速被安柏修腐蝕，以至於鍊金之神都要放下研究，連續加班給魔鏡進行升級，否則安柏修真要被大量的操作卡成雕像連思考能力都很難維持。
安柏修本來也應該在第一層地獄推廣這些，而不是僅僅在梅琳娜的地盤裡面加大投資。
但扎瑞爾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似乎完全被別的東西吸引了，對這個推廣一點都不上心。少了這位第一層主人的幫助，光靠安柏修一個人宣傳實在有限，沒辦法將其他領主拖入借貸的漩渦裡面，安柏修就只能不斷給梅琳娜的領地貼錢。
再這麼下去，安柏修就只能在梅琳娜的領地裡面加稅了，不然地獄法則的懲罰很快會來到。
“這扎瑞爾，究竟在想什麼啊？”
安柏修很煩躁，但也沒辦法，第一層地獄畢竟是扎瑞爾的，這位墮天使要真使絆子他是真沒辦法，只能等待時間慢慢發酵。
“實在不行，就讓梅琳娜對其他領地發動戰爭吧，打仗也能讓地獄法則的懲罰停止，也能逼着其他地獄領主去戰爭貸款。”
擴大影響力是必須的，想要平息血戰，前提就是對整個地獄有着足夠大的影響力，這影響力必須要大到足以左右這場戰爭。
到時候，安柏修纔有資格說終結這場戰爭。
不過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忙，鍊金之神那邊差不多將地獄引擎的技術破解完畢，鍊金術的概念很快會進一步擴大。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或許掌握地獄的技術並不能讓鍊金之神直接進入強大神力，但藉助魔鏡在地獄的影響力，鍊金之神將會獲得強大的加持，成爲中等神力裡面畢竟強大的那一批。
而有意思的是，每次鍊金之神的升級又會帶來一種劃時代的“鍊金術”。
這跟別的神靈不一樣，別的神靈升級了也就自己變得更強大了，或許能給自己的信徒或者種族帶來點好處。
例如西凡納斯變強了，那信奉西凡納斯的德魯伊們將會獲得施法上的加持，各種自然法術會變得厲害。晨曦之主也一樣，晨曦之主變強了，聖武士的至聖斬也會厲害一些。種族神升級的話，或許就是種族新生兒變得更加健康，天賦更好。
但這些神靈的影響力終究有限，鍊金之神的技術升級卻完全不一樣。
因爲鍊金術產品不挑人，人人都能用。上一次升級之後鍊金之神就創造了魔鏡，這東西的影響力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管你是人類還是魔鬼，魔鏡都能用，這就讓鍊金術升級的影響範圍會變得非常大。
而一旦鍊金之神新的“技術”同樣能夠達到魔鏡的影響效果，那鍊金之神又會再一次擴大影響，神力又能暴漲。
跟滾雪球一樣，這個升級速度會快得驚人。
但如果這個技術的影響力不怎麼樣，那鍊金術又會陷入長時間的瓶頸。鍊金之神也不能像晨曦之主那樣擴大信徒就能慢慢升級，一旦沒有天才人物出現，突破這個瓶頸，那祂就永遠停留在強大神力的門檻之外了。
概念神是雙刃劍，不能只佔便宜不吃虧。
不過安柏修對鍊金之神頗有信心，這位老師跟他都是窮苦人出身，特別理解底層人過的什麼日子，鍊金術真正影響的就是底層，是從下往上的生產力革新，只有立足於這個點才能讓鍊金術繼續發展下去。
安柏修現在就是一邊等待鍊金之神完成這次升級，另一邊等待地獄這邊的變化，例如他所期待的那些仇人們。
從安柏修公開表示要終結血戰已經過去兩個月，除了那些愣頭青上來就喊打喊殺的，還真讓安柏修跟某些仇人們重歸於好。
其中實力最強的就是曾經的不潔頌歌那羣提夫林貴族。
安柏修跟厄運先生聯手，將這幾百萬提夫林打包賣了，臨送入地獄之前還狠狠地坑了他們一次。這些提夫林貴族們砸鍋賣鐵換來的靈魂錢幣剛下地獄就被扎瑞爾給收走了，百萬貴族全部變成了窮光蛋。
其中一大部分被送入蠕蟲坑，嚼碎了消化了重新拉出來之後轉化成各種弱小的魔鬼，但像是多米諾·勞利這種統治者就不一樣了，這些曾經的提夫林議會成員都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直接獻祭自己的家人。
多米諾·勞利的家族人口過萬，在確認自己被坑之後，這位曾經的地獄女騎士就直接動手將家人都獻祭了。她很熟悉魔鬼的手段，所以快速將這些親人轉化成靈魂錢幣，上交扎瑞爾之後免除了部分懲罰，然後在經歷一系列的酷刑之後被轉化爲了一個欲魔。
欲魔也好，也算是比較強大的魔鬼了，而且很適合多米諾·勞利發揮。
其他不潔頌歌的大貴族們也有樣學樣，數百萬貴族們下地獄才幾天時間就縮水到只剩下十來萬。但這種完全不顧親情的獻祭也讓這十來萬貴族們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幾乎都是高階魔鬼組合起來的勢力，只要齊心協力就能橫掃許多領地，成爲一方龐大勢力。
這個倒也不難，畢竟大家都知根知底，而且都不是什麼好人，誰也不會在這時候選擇翻舊賬。
因此多米諾·勞利很快就重新掌握了權力，重新組建了不潔者議會，想要在地獄闖出一番天地。
然後……她就被血河要塞強制徵召了。
不好意思，血戰是至高無上的，所有魔鬼都要聽從徵兆，你們這十幾萬高階魔鬼都是優秀的兵員，拜爾又不瞎。
多米諾·勞利毫無準備之下變成了血戰戰場上的小兵，雖然獲得了大量的魔法裝備，並且拜爾大公沒有打散他們的部隊，但十來萬魔鬼扔到血戰上實在不夠看。
第一個月，十幾萬人就死了一半。
真正面對惡魔的時候他們才明白主物質位面的戰爭只是小兒科，在別的種族裡面，悍不畏死是最精銳部隊才擁有的特性，但在血戰戰場上，悍不畏死只是惡魔的標配。
那種身體被剁碎了，嘴巴還在瘋狂撕咬的惡魔比比皆是。
但凡意志力差一點，在這殘酷戰場上一天就瘋了，然後變成惡魔的食物。
多米諾·勞利還是活下來了，畢竟是當初追隨過扎瑞爾進入地獄的地獄騎士之一，她對地獄更加適應，被丟掉多年的戰鬥素養又在殘酷的生死考驗中撿回來了。
等到多米諾·勞利帶着其他提夫林“遺民”找上門來的時候，安柏修都快認不出對方來。
作爲仇人名單上的一員，雖然不怎麼靠前，但多米諾·勞利聰明地選擇了“和平”。
跟其他嚷嚷着上門就打的白癡不同，多米諾·勞利一開始就保持着剋制，直說自己要跟安柏修見面，而她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迴應。
安柏修也驚訝於這位曾經的提夫林女王的變化，不僅僅是容貌的改變，最重要的還是氣質。
而多米諾·勞利則是絕口不提過去發生的一切，就連厄運先生的名字都沒絲毫提及，直截了當地詢問安柏修想要如何合作。
在多米諾·勞利看來，安柏修之所以公開自己的身份，將仇人們吸引過來，肯定不是爲了將他們幹掉然後拿去印鈔。面對這位連神靈都能欺騙的欺詐者，多米諾·勞利也早就沒了當初那種玩心眼的想法，只想着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來獲得好處。
“還是地獄鍛鍊人啊。”
安柏修感慨萬分，然後就跟多米諾·勞利談起了僱傭的問題。
這羣下地獄的提夫林，現在還活着的已經不足五萬。
雖然數量少了很多，但經過了戰火洗禮之後，她們也算是血河戰場上聲名鵲起的一支部隊。不僅如此，因爲立下了不少功勞，多米諾·勞利所負責的戰區還有直通血河要塞的“捷徑”。
這是拜爾賜予他們的權限，在遇到實在無法抵擋的敵人時，他們的少部分人可以通過這個捷徑快速回到血河要塞保命，平日裡這個捷徑也可以作爲重要物資運送的手段。
只有那些真正在血河戰場上立下功勞的部隊纔有這種“賞賜”。
這就是當初梅琳娜下地獄時候遇到卡姆比恩，這位坎比翁說知道一條捷徑，說的就是多米諾·勞利所控制的傳送通道。但卡姆比恩當時是吹牛逼的，他跟多米諾·勞利沒有任何關係，只是跟這支部隊的底層小兵打過交道，知道有這麼一條捷徑，卻不能保證真能借用。
聊到最後，多米諾·勞利從安柏修這裡獲得了一筆數量龐大的貸款，足以讓她的部隊全體換裝了。而多米諾·勞利需要付出的東西並不多，只是一點利息而已，這讓多米諾·勞利都震驚，安柏修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
擔心安柏修另有準備陷阱，多米諾·勞利還反覆跟這位確認條款。
安柏修懶得跟她多聊，多米諾·勞利對安柏修來說只能算是放在血河戰場上的一顆釘子，現在還沒多少用處，只能說聊勝於無。
真正讓安柏修在意的是剛剛收到的另一個消息，他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直接將多米諾·勞利都扔下了。
那三個名字之一，終於有了消息。
薩爾瓦多，第二層地獄的書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