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拳

老羅維雷走在長長的甬道上,他身披法袍,頭戴一頂代表樞機主教權威的聖潔冠,繡着金絲十字的褡巾垂在肩膀上,手裡的十字架杖微微有些沉重,不過這讓他的腳步看起來更加穩健有力。

從14歲跟隨着叔叔來到羅馬,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就被這座城市迷住了。

那時候他整日整夜的流連於羅馬城的大街小巷,醉心與七丘的美麗風光,同時也被羅馬城裡發生的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所吸引。

在這裡他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情婦,那年他15歲,而那女人是個將近30歲的妓女。

然後她就和所有來到羅馬追求醉生夢死的貴族們一樣,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窮奢極欲的享受之中。

直到對這一切徹底厭倦,他纔開始認真考慮叔叔爲他安排的將來。

他成爲了個年輕的主教,而後很快成爲了大主教,嘗試到了權力滋味的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開始唾棄過去那些墮落的生活,他有了新的目標。

他想有朝一日繼承他叔叔的意願,成爲梵蒂岡的領袖,而爲了這個理想他奮鬥了將近40年。

在這40年當中,他品嚐到了權力的甘甜,也嘗試了失敗的苦果。

曾經一度他在叔叔的餘蔭下成爲了梵蒂岡的風雲人物,但是權力角逐的失敗讓他不得不逃亡法國,那時候他曾經險些失去信心,以爲自己要一生流亡異國。

然後他抓住機會重新回到了羅馬,再次踏梵蒂岡西斯廷教堂臺階的那一刻,他發誓一定要成爲教皇!

現在他的願望就要實現了,雖然這其中多少與他當初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是這關鍵的一步已經邁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會怎麼樣。

當馬希莫找到他向他提出保留亞歷山大六世教皇稱號的要求時,老羅維雷覺得那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他不又想起了當初三教皇並存的荒唐時代,而那時與現在又是截然不同。

所以他立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荒謬的提議,更警告馬希莫不要把這個可能會引來爭議的胡思亂想隨便向外透露。

同時他暗示馬希莫,把他這種嚴厲拒絕的態度轉告亞歷山大,並且提醒他雖然自己很在乎兒女們的前途,但這並不是他提出荒謬條件的保證。

當時的馬希莫倒是很有禮貌的聽着他的訓斥,直到他說完,才很恭敬的說了一句話。

正是這句話,讓老羅維雷先是陷入震驚,懷疑和後來長長的茫然,接着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權量之後,徹底改變了之前的態度。

現在他就要把這個決定向整個樞機團說明,他也知道這勢必將會引起軒然大波,但無論是教皇寶座的誘惑,還是馬希莫向他透露的那個驚人的消息,都讓老羅維雷既怦然心動又滿是期盼。

看到不遠處正在路邊等着自己經過,然後點頭致意的馬希莫,老羅維雷不着痕跡的點點頭,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那些與他熟識的樞機主教們。

那些人全都看上去神色平靜,不過那稍顯微妙的氣氛依舊似乎在說明今天的樞機會議上會發生些奇怪的事情。

老羅維雷和那些向他問候的樞機們低聲寒暄着,他們只是隨口說些不着邊際的閒話,不過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圍攏在老羅維雷的身邊。

這讓其他那些樞機主教意識到今天的會議可能並不簡單,也許會發生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而馬希莫與朱里奧·德·美蒂奇的加入,讓那些樞機們真正震驚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幾乎是所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樞機們共同的疑問,也有人隱約猜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卻又覺得有些實在出人意料。

巨大的拱形穹頂之下,樞機主教們圍坐在橢圓形的座壇周圍,自從亞歷山大六世被流放之後,梵蒂岡就恢復了這種過去古羅馬時代的議事方式。

只是爭吵依舊,陰謀不斷,只是在這段時間裡梵蒂岡也的確感到了了疲憊與厭倦。

或許該是徹底結束這種狀況的時候了,很多人心裡早已經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亞歷山大六世就如同一塊橫在眼前的絆腳石,想要搬開他卻又毫無辦法。

老羅維雷走進議事廳的時候,很多人紛紛站起向他致意,這個時候人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逐漸強大的權威和影響。

只是只要亞歷山大六世活着一天,他就別想名正言順的成爲教皇。

所以人們相信,這應該是朱利安諾·德拉·羅維雷如今最大的煩惱了。

老羅維雷今天神色不錯,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難得的露出微笑與人交談,然後他走到自己習慣坐的位置上。

當他坐下來時,人們注意到他向兩個人微微點頭致意。

那是剛剛與他一起先後進來的馬希莫和朱里奧·德·美蒂奇。

美蒂奇家族並沒有因爲他們被趕出佛羅倫薩徹底失勢,朱里奧和他的哥哥喬瓦尼·德·美蒂奇如今依舊是梵蒂岡炙手可熱的人物,而他的哥哥如今正在法國,所以朱里奧就成了美蒂奇家在梵蒂岡的代表。

老羅維雷的動作雖然不大,但足以讓很多人看在眼裡不住揣測,他們暗暗相互詢問卻又不得要領,只是看着老羅維雷和他的那些人的言行舉動,樞機們不由暗暗小心起來。

一項項的議題由來自各地的報告提出,不過這時候樞機們早已沒有心情像以往那樣爭吵不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羅維雷那些人身上。

終於,他們看到有個樞機從老羅維雷身邊站起來,瞬間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在他的身上。

“我們已經受夠了,”這位樞機一開口就以種深惡痛絕的語氣給了所有人當頭一棒“教皇已經離開梵蒂岡太久了,沒有教皇的梵蒂岡就和沒有國王的王國一樣讓人無所適從,現在該是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來了!

很多人心裡迅速閃過這個念頭,他們知道這個是遲早會來的,只是看着老羅維雷,很多人都在琢磨他與亞歷山大六世之間的錯綜複雜的關係。

倆人是宿敵,對手,可又因爲某一個很特別的人,成了莫名其妙的親戚,他們的女兒是同一個男人的妻子和情人,將來他們的外孫既是同父兄弟,也可能是生死仇敵。

只是這樣一種關係已經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變得無比複雜,何況這其中更牽扯到了那個亞歷山大。

“尊敬的主教,請允許我提醒您,重選教皇需要有一個條件,”一個樞機站了起來,那人雖然是對之前開口的主教說話,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老羅維雷的身上“我們必須首先要解決如今教皇依舊在世這個麻煩,您認爲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我們不能迫使教皇退位,雖然教廷歷史上的確有過諸如本篤九世這種先例,但是如今的教皇並不是本篤九世,所以也不應該遭受那樣的不公待遇。”

這樣的回答讓提出質疑的那位主教和其他人都大感詫異,他們低聲議論滿心疑惑,不知道這位首先挑起這個敏感話題的主教爲什麼如此前後矛盾,自打嘴巴。

不能趕走前任,那後來者怎麼上位,難道……

正在議論的人當中有人發出輕輕低呼,接着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提出這個建議者可能的真正想法。

不能罷黜舊教皇,但並不意味着不能上來位新教皇,歷史上教廷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兩位甚至三位教皇並立的奇觀,不過這也是基督世界的恥辱。

難道老羅維雷爲了當教皇,已經如此喪心病狂?

很多人詫異的望向老羅維雷。

他們倒是也能理解他如此心急的原因,據說如今正在伊比利亞的亞歷山大六世身強體健,甚至一掃之前看上去已經明顯衰老的樣子,如果這樣下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還能活多久。

另外關於不久前教皇曾經險些遇刺的預測的傳言也讓梵蒂岡一度陷入糾紛之中,很多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想要亞歷山大六世的老命,不過想來這次行刺的失敗會讓那個亞歷山大警惕許多,那麼想要讓教皇突然死亡就難多了。

所以老羅維雷在這個時候顯得焦急起來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如今這年頭誰又能知道自己是否活得過別人?

只是要出現兩個教皇,這即便是想一想也讓樞機們難以接受。

而接下來正如人們猜測的那樣,那位顯然就是被老羅維雷安排衝在最前面的樞機提出了這個驚人的建議:“保留亞歷山大六世教皇稱號並給予他應有尊重,但是要他許諾永遠不返回梵蒂岡,而且這一稱號自他而始而終,然後我們選舉一位真正的教皇繼續領導整個基督世界。”

雖然已經想到了會是這樣,但還是在聽到這一建議之後議事廳裡響起一片譁然。

很多人紛紛站起來表示強烈的反對,他們首先聲明,自己並不反對老羅維雷稱爲教皇而且十分期盼這個結果,但是如果老羅維雷一定要儘快成爲教皇,那麼他們寧可討論罷黜亞歷山大六世這個註定不會通過的方法。

只是那樣一來事情又會變成一場無休止的爭論,所以現在看來似乎等待依舊是唯一的辦法。

不停的施加壓力,以迫使亞歷山大六世自己宣佈退位,或是乾脆等他死了之後再說。

至於保留教皇稱號的提議,那些人表示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在不停爭吵的時候,有些人也在暗暗琢磨老羅維雷怎麼會提出這個顯然不會成功的建議,或者說這其中是否有另一個亞歷山大在影響着什麼。

人們注意到馬希莫和朱里奧·德·美蒂奇以及他們的那些人只是冷眼旁觀卻並沒有加入這場爭論。

這顯然有些不正常,而且漸漸的他們發現老羅維雷似乎也對這強烈的反對不以爲然。

難道還有什麼出人意料的手段嗎?人們不禁這樣猜測。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直沉默的老羅維雷慢慢站了起來。

議事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梵蒂岡如今最有權勢的樞機身上。

老羅維雷稍稍打量了一下那些正等着他開口的主教們,然後才用並不響亮的聲調緩緩的說:“我知道各位當中很多人對這個提議感到不解,甚至覺得十分荒謬,而且我也承認這聽上去也的確荒謬,但是我要告訴各位的是這個提議可能關係到梵蒂岡的未來。”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等待着老羅維雷的解釋。

馬希莫也看着老羅維雷,不過他的嘴角掛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老羅維雷的目光掠過不遠處的馬希莫和小美蒂奇。

之前當馬希莫透露出那讓他難以拒絕的消息時,老羅維雷內心中的震動是難以形容的。

在那時他忽然發現,儘管自己一直覺得已經很重視亞歷山大,但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發覺之前還是並不瞭解自己這個女婿。

“如果當初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自己還會選那個亞歷山大當巴倫娣的丈夫嗎?”

老羅維雷曾經不止一次的這麼想過,不過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大概是這一生中最明智的決定之一。

“衆所周知,自阿維尼翁之後,教會已經再也沒有出現過多位教皇並存,”老羅維雷神色平靜的說“那也是整個基督世界的恥辱,當時的教廷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和蔑視。”

老羅維雷的話引來了一陣贊同,當初法國人在阿維尼翁擅立教皇,導致三教皇並存的恥辱,即便是已經過了數個世紀,可依舊是羅馬教廷歷史上最大恥辱之一。

不過老羅維雷這個時候提到這個,難道不顯得不合時宜?

人們默不作聲的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老羅維雷忽然用有力的聲調重重的說“如果這樣做可以有足夠的回報,甚至可以讓梵蒂岡重新獲得曾經失去的寶貴財富,和讓以後的歷代羅馬主教再次享受無上的榮耀,那麼就是值得的。”

人們詫異的看着老羅維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過很多人已經隱隱猜到,他會突然改變主意,甚至不惜支持亞歷山大六世保留教皇稱號,或許是因爲亞歷山大六世手裡掌握了什麼足以讓他讓步的籌碼。

“大人,請問是什麼讓您認爲這樣做對教廷甚至是後世更有好處,而不是會導致教廷分裂?”

終於有人站出來提出了疑問。

看看那個主教,老羅維雷沒有立刻開口,他又望了眼其他人然後才慢吞吞的說:“教皇向我保證,如果確保他的教皇稱號,那麼他會在蒙召後,讓三重冠有望重歸梵蒂岡。”

“我的上帝?!”

“我聽到了什麼!”

“這是真的嗎,丟失的三重冠?教皇的冠冕?!”

議事廳裡瞬間如被一枚重磅炮彈集中的彈坑瞬間炸裂,樞機們再也顧不上體面和威嚴,有的人紛紛站起來不住追問,有的則交頭接耳,對這突然出現的變化商量對策。

“主教大人,我不得不以樞機團的名義請您再次說明您那些話的真正含義,”在一陣商議之後,一位年齡很大的樞機主教在被推舉了出來“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教皇不但知道,而且還可能擁有從克萊芒五世時代被偷竊,就再也沒有下落的三重冠?”

老羅維雷沒有開口只是默默點頭,這又霎時引起議事廳中一片譁然。

再也沒有人比這些樞機主教們更清楚三重冠所擁有的巨大意義了。

歷史上無數的王國興亡,無數的君主崛起而後敗亡,一頂頂的王冠下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這也讓那些王冠顯得無比的沉重。

但是即便是那些聚集了無數榮譽與野心的尊貴王冠,也無法與羅馬主教的三重冠相比。

那是證明耶穌基督於世間行走的代理人至高無上身份的象徵,是整個基督世界無數的冠冕中最獨特也是最崇高的唯一。

當三重冠丟失的時候,當時的教皇克萊芒五世甚至被認爲是因爲失德才會遭受到了那樣的懲罰。

這也是克萊芒五世不久後就鬱鬱而終的主要原因,而在那之後,儘管教廷重製了教皇的新冠,而且還特意下諭指其爲合法的教皇冠冕,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頂鑲滿了寶石和黃金的華麗冠冕,是永遠無法和三重冠相提並論的。

那是羅馬主教地位的象徵,是被視爲耶穌基督與人間相連的紐帶。

在三重冠丟失之後,一個傳言就開始在歐洲大陸流傳:誰能找回三重冠,那就意味着這個人受到了上帝和耶穌基督的認可。

現在,突然聽到了三重冠的下落,那些以往老謀深算的主教們,也終於沉不住氣了。

低低的議論聲在議事廳裡此起彼伏,很多人在這時都因爲這意外的一幕,一時間還沒有從震撼中冷靜下來。

老樞機主教轉身向後擡起手示意安靜,之後他扭過頭看着老羅維雷:“那麼,這件事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有三重冠是否已經被教皇帶離了羅馬?”

老樞機的話立刻引起了主教們的注意,他們緊盯着老羅維雷,希望他能儘快說出更多的東西。

“我知道的時間並不久,至於三重冠如今的下落,我想除了教皇沒有人知道究竟在哪。”說到這老羅維雷頓了下“或許即便是教皇本人也未必知道,我想我們大家都很清楚,爲了三重冠會有人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所以我相信教皇應該把它藏在某個別人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老羅維雷的話讓一些已經心頭火熱的人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們這纔想起如果三重冠真在亞歷山大六世手中,那麼他敢用這個當做籌碼公諸於世,除非有萬全的把握,否則絕不敢冒如此巨大的風險說出這個秘密

那麼是什麼讓他有恃無恐?

所有人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這個人無疑就是亞歷山大六世敢於利用三重冠要挾梵蒂岡的原因。

他的外孫們足以保證那個卡斯蒂利亞新君會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邊,而且教皇稱號的保留,對那個如今把亞歷山大六世安置在馬德里的貢佈雷同樣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不過等一下,那個貢佈雷的妻子不正是眼前的老羅維雷的女兒嗎,那麼老羅維雷呢,在這場已經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戲劇中有扮演什麼角色?

這麼想着,主教們看向老羅維雷的眼神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是一個陰謀,很多人心頭閃過這個念頭。

或者乾脆說是一場用教皇的寶座和冠冕進行的可恥交易,他們憤憤的想着。

看着那些主教們投過來的目光,老羅維雷不以爲意的輕輕咳嗽一聲,然後他看向從開始就一直冷眼旁觀的一些人。

然後他心中不由暗暗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亞歷山大在梵蒂岡已經有了那樣的影響。

老羅維雷知道這會是一場漫長的爭吵,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馬希莫向他透露關於三重冠的消息時,還給他帶來了件很是讓他意外的禮物。

那是巴倫娣給他寫的一封信,隨着這封信一起來的,還有一份豐厚得能讓任何人流下口水的財物清單。

“用這些錢去封上或是撬開那些主教們的嘴,我相信您對這些手段是不陌生的。”

即便是向父親提供了一大筆用來賄賂的資金,可巴倫娣的信裡還是這種透着冷淡的語氣。

這讓老羅維雷也終於意識到,想要修復與女兒的關係已經不太可能,他們以後更多會是同盟,合作者,唯一不是父女。

議事廳裡從開始的低聲議論到大聲爭辯,所有人都試圖讓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每個人都想要在這件事上發表各自的看法。

“好了,該我們上了。”一直看好戲般的馬希莫笑着對旁邊的朱里奧·德·美蒂奇說。

“當然,不過主教在這之前我還想提醒一下,請不要忘了關於埃斯特萊絲公爵小姐和我的侄子小喬瓦尼的婚約……”

“放心主教大人,這事包在我身上。”馬希莫應了一聲,然後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加入了戰團。

這一天,是1502年10月12日。

也是在同一天,在阿拉貢,羅馬鎮戰役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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