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所謂遇攻則受
指甲挖在紅木的欄杆上,發出折裂的聲音,腳底的涼意也越見加深,葉若柔只覺得全身有些無力。
男人沒有這麼清秀,江思坐在地板上,頭微仰,靠在沙發上,荼幾桌上滿是凌亂的菸頭,手裡還握着遊戲手把。
通過女人的直覺,葉若柔分辨出來江思的性別。讓她全身發軟,又骨頭髮麻,想要揍人的是,柯羽盈睡在沙發上,兩個人蓋着同一牀毛毯,不是面對面,頭與頭的距離也不過相差十公分左右而已。
黑暗中,刺骨的冰涼,江思哆嗦一下,迅速站起身。不知道是慣性,還是自我保護意識超前,擺出打架的姿勢。
注意到眼前的人,大波浪長髮,不可一世的凌人氣勢,嘴角挑了挑:“真的是個大美女,江思。”
拿起紙巾擦乾臉上的水,倒進旁邊的沙發椅裡,因爲燈光比較暗,除了能感覺眼前的人有着不同於常人的冰冷和高貴的氣質,江思並不能完全看清葉若柔的表情,但她相信這確實是個美女。
“你是什麼人。”江思?葉若柔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只想知道她和柯羽盈是什麼關係。似乎有些羅嗦。
果然,江思玩味地笑:“你喜歡她?”
像做錯事的小孩子被揪住了小辮子,葉若柔心裡升起些漣漪,不過很快歸復平靜:“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相比秦舒,葉若柔會覺得這個江思倒是沒那麼令人討厭,而且很直白。
瞞不過我的,江思醒來又開始抽菸,若平時葉若柔肯定會走開,這次卻沒有,而是更希望她說點
什麼,旁觀者清,或者——就像許碧泫的小說裡寫,很多時候,我們看不清自己藏着的東西。
“我說你喜歡這個女人。”香菸的明滅中,江思的臉時隱時現。黎明終於有了些動靜,落地窗邊的純黑慢慢轉成暗藍。
即使想着是這樣的答案,葉若柔依舊忍不住暗中捏緊了拳頭,怎麼可以這樣,不可以:“不可能。”
女人怎麼可以喜歡女人,許碧泫呢?想到行蹤隱秘的母親,葉若柔頭隱隱作痛,她可以接受已成定局的事實,但她沒辦法接受正在形成的事實。
真的嗎,江思隨手把菸頭丟在荼几上,幽魅地笑:“真的嗎?我倒覺得小柯很不錯。”
她有什麼好,一無是處。葉若柔腦海裡閃過更多的卻是兩次親吻時的鏡頭,還有那種感覺,如墜雲端,久久不能忘懷:“女人和女人是不可能的,簡直是胡鬧。”
還是第一次,和別的說這麼多話,還是和商業無關的話題,葉若柔有些忍無可忍地想終止:“不要再說了,不可能。”
聳聳肩,江思覺得這個女人雖然很冰冷,但內心還是很糾結的嘛:“有什麼不可能,我做給你看。”
不好。高個子的江思站起身,手撐在沙發上,餘光看着葉若柔的反應,這邊離睡得像豬一樣的柯羽盈已經幾公分遠了。
哪裡來的力量,好久沒上的跆拳道課程突然自己跑出來。
一個悶哼加一個尖叫。
你撲倒就撲倒,可是能不能輕點。睡夢中的柯羽盈只覺得胸口一陣氣短,葉若柔的死死壓在上面:“葉總,我的肚子好痛。”
頭偏了偏,葉若柔又何嘗不覺得難受,在邊上乾咳。這麼劇烈的動作,剛剛壓根沒想到後路,直接撲上來,痛死了。
秦舒打開燈,倦在沙發上,斜眼瞧着還沒分開的兩人:“早上好。”
完蛋,都說柯羽盈遲早得掉進百合坑,除了讚歎自己料事如神,秦舒唯有惋惜。
葉若柔想爬起來,肘子撐起來,卻因爲剛剛用力過猛,不僅撞到柯羽盈的肚子,自己腹部也有內傷,輕呤聲又撲回去。
被壓了把的柯羽盈心慌慌,這是鬧哪樣,尤其是有人在旁邊的情況下。不對,葉總不應該是在上邊睡的嗎。
還有——周圍環顧下,秦舒問:“怎麼沒看到江思?”
對哦,還有個人呢,按說應該是江思在這裡玩遊戲,然後葉若柔是在樓上睡覺的。好像沒到天亮,大家都起來了,而且這麼痛,不像做夢。
在沙發背面咳了咳,葉若柔已經勉力離開了柯羽盈,一句話都沒說。最委屈的就是小柯了,平白被撲倒還不清楚啥情況。聽到咳嗽聲爬到沙發上。
天,在我熟睡的時候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地板上的鮮紅,江思嘴角的血讓人心驚膽戰。葉若柔皺皺眉,沒說話。
秦舒上前拍拍江思的臉:“喂,要不要叫求護車。”
江思卻咧嘴朝葉若柔笑,牙齒上一絲絲的紅色:“你錯了。”
只爲證明,愛是自由的,自由到你發現不到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不要輕易錯過。上註定嗎,許碧泫似乎也曾歷經過同樣的證明,可是她們沒有在一起。
葉若柔轉身回到樓上,柯羽盈被江思嚇得不輕:“秦舒,江思這是傻了吧?”
好好的就傻了,她爸媽得多傷心。把她摻起後,江思自己擦着嘴角的血,笑意頓時無影無蹤,丟
下兩個人鑽進小房間睡。
“看到沒,被女人傷過的女人。”秦舒倒是一副見怪不怪,撿起遊戲手把,接着玩。不一會又說:“剛纔到底是怎麼了。”
用紙巾擦着地上的血,柯羽盈煩燥地說:“我怎麼知道。”
“好,別的不說,我只問我看到的,你們兩在幹什麼?”秦舒並不擅長玩遊戲,覺得沒意思,扔到一邊,撿起荼几上還沒有完全熄掉的菸頭在玻璃上隨手寫字。
理了理頭緒,似乎有聽到兩個人說話,然後自己就被砸醒了。柯羽盈只能如實說:“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她,就是我的boss已經在我身上。”
難道說她們兩們打架了?
“你去哪裡,喂,你不會真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吧,鬱悶。”見柯羽盈匆匆跑上樓,秦舒更是不爽,一個一個,遲早再來一個江思,整天沉浸在無法挽回的舊戀中。
敲了敲門,沒等同意,柯羽盈就推。黎明的光束罩着安靜平躺着的人兒,葉若柔聽到了聲音,她知道是誰。
近前,輕輕跪在葉若柔身邊,怕驚擾她:“若柔,你睡了嗎?”
沒有聲音,柯羽盈只好悄悄往後退,卻聽到暗中傳來淡淡的話:“什麼事?”
不確定是不是打架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來看看她,以前她沒有這麼晚睡覺的,停下腳步,輕聲問:“你沒事吧。”
除了指甲有些裂痕,其它並沒有什麼問題,心下動了動,沒有作聲。
那應該完好,柯羽盈帶上門,踏實了點。
路過衣櫃,一件一件把衣服摘下,淡淡的香氣瀰漫鼻尖,夜色裡這種味道令人沉醉,葉若柔的味道。柯羽盈纔想起剛剛秦舒的話。
這種感覺不像是單純上司下屬關係。很喜歡很喜歡,越來越喜歡。乾脆坐在地上,抱着大堆的衣服,把頭猥瑣地埋在衣料裡思索。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種怪怪的感覺,很怕很怕哪天分開。不過才六點多,想着想着,柯羽盈就再度沉入夢中。
多早睡,晨起時間都是固定的,葉若柔打開門,心裡咯噔,被趴在地上的人嚇了跳。這樣也能睡着,身上全是亂七八糟的衣服。
回到房間,抱出被子,知道柯羽盈不容易醒,葉若柔還是很小心地幫她蓋上被子。
原來她也會有心事,伸出手揉平眉間的褶皺,或許真的有可能,女人喜歡女人。如果在柯羽盈和
何辰生之間選的話,一定是前者。
猛然站起身,怎麼會這麼想,葉若柔臉色微變,這是不允許的。
樓下秦舒和雲姨已經混得風聲水起,矜持有理,淑女名媛形象,主要是比起柯羽盈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孽障不曉得利落多少。
“小秦啊,你媽可真有福氣,有你這麼能幹的女兒。”被一張巧嘴哄得笑容滿面的雲姨不住誇讚秦舒。
那是了,不要看秦舒在柯羽盈面前一副梁山兄弟的模樣,外人跟前,可是個八面玲瓏的好手。喜歡哪種模式的,搖控都不用開,立馬呈上。
所謂遇攻則受,遇受則攻,此爲生存法則之正解。
但在葉若柔面前似乎不太吃得開,冷熱柯羽盈這老總不太看好自己。剛剛勤快地收拾完桌子,擡頭就看見穿着白色外袍的正步步走下。
鑑於昨天被無視的經驗,秦舒換了副臉孔,冷對冷,兩人錯肩而過。還沒有被徹底清潔過的正廳裡漾着夜裡殘存的煙味,皺皺眉,並沒有聲張,潔癖症的複發率確實減小了很多。
只是關上洗手間的門時,用力還是有些大。
伸個懶腰,柯羽盈往身上摸了摸。
咦,不是我的被子。驚坐起身,發現自己抱着堆衣服睡在地板上,回想過程。眼熟這個被子應該是boss的。
已經下樓了麼,那樓下……
不會有什麼事吧,算起來,她已經觸犯了無數條葉總的神經禁忌。顧不得收拾凌亂的衣物,撒開腳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