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言夏辰還是將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白水仙話裡的那個“承俊哥”上面,他只覺得這個稱呼無比的難聽,無比的刺耳,無比地惹人討厭。
“不許你再叫他承俊哥!”言夏辰突然莫名其妙地大聲說道。
這話一出,白水仙嚇呆了,連言夏辰自己也嚇呆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言夏辰突然就紅了臉,他轉過身,背對着白水仙,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白水仙從剛剛的恍惚之中反應過來,鎮定了心神,這纔開口說道:“兩年前,我就這樣叫他了,改不了。”
這話語裡面,分明還有着別的什麼東西,是惋惜,是淡淡的怨恨,是輕輕的依賴,是濃厚的情感,不同於別人的,一種屬於家的歸屬感。
言夏辰突然想起兩年前,白水仙的莫名消失,總覺得這一切很是奇怪,按理說,當年,憑藉白水仙那樣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況,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單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的,可是,偏偏白水仙就那樣逃了出去,還遇到了方承俊,之後發生了什麼,言夏辰也不得而知了,只是,當年的事情,確實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而他每每要調查的時候,卻總是會遇到瓶頸,怎麼也打不開那事實的真相。
他聽着白水仙話語裡淡淡的責怪,心中涌現出一股強烈的自責感,他知道當年的他有多混蛋,現在其實也是一樣的,昨天他不就也做了這樣的事情嗎?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明明之後之後會後悔,會愧疚,但是,做那些事情的事情,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像是已經上癮一樣,一旦遇到那樣的事情,就會失控,就會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其實,白水仙對於言夏辰來說,本身就是毒藥,一嘗就會上癮,不吃就會想念,發瘋一樣,無法控制,無法剋制。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
白水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到言夏辰提出如此孩子氣的要求,竟然覺得有些好笑,卻又不想變成跟他一樣孩子氣的人,就說了那麼嚴重的話。
兩年前的話題,本來就是一個禁忌。
她不斷告訴自己,那都是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可是,過去是過去,只是,因爲那些事情而留下的傷疤,卻從來都沒有好過。
就像是一個已經潰爛的傷口,你拼命地想要它快點好,卻總是忍不住在自己將要結痂的時候,又去抓爛,然後等它重新結痂,如此的反覆。
到最後,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卻變得越來越大,同時,也不斷在提醒你,不能忘記這些恥辱,不能夠忘記這些傷害。
所有的,都要一一償還的。
那些早已經刻到了骨子裡,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好起來呢?
而現在,白水仙的心裡又有了那樣疼痛的感覺。
她是越來越不能夠理解言夏辰了,總是給她一種暗示,讓她覺得,在他的心中,她是那麼的重要,那麼的無可替代,可是,他又總是會因爲嫉妒,因爲羨慕,因爲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呆在一起,而變得瘋狂,變得失控,變得失去溫柔體貼,失去理智,然後,做出這麼激進的行爲,彷彿是想要將她置於死地一樣。
如果真的愛她,又怎麼會忍心去傷害她呢?
所以,對於白水仙來說,言夏辰無疑的複雜的,深不可測的。
也或許,言夏辰最愛的人,只是他自己,這樣的一個男人,根本就不懂愛是什麼。
“兩年前,我們是夫妻。”言夏辰突然淡淡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彷彿是想起了兩年前最甜蜜的時光一樣,嘴角還是掛着淺淺的笑容的,只是看上去,是那麼的淒涼。
他始終背對着白水仙,不是不願意去看,只是覺得怕看到白水仙冷漠而又狠毒的樣子,彷彿要將他活生生剝皮了一樣。
他知道白水仙有多恨他,有時候,他也會恨自己的這種行爲,可是,他也理解,並且明白,這一切原本就是無法控制的。
面對白水仙,言夏辰總是不能夠保持足夠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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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仙輕輕一笑,好在言夏辰沒有看到白水仙的表情,白水仙臉上的冷漠,足以將別人所有的熱情都澆灌。
然後,白水仙輕聲開口道:“言家家底豐厚,我可不敢高攀。”
那話語裡面的諷刺,白水仙已經沒有刻意地隱藏了。
言夏辰最近見多了白水仙尖酸刻薄和伶牙俐齒的樣子,本來就應該要習以爲常了,可是,白水仙卻是第一次就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如此地對待言夏辰。
也許是最近白水仙表現得太過奉承言夏辰了,才讓言夏辰忘記了白水仙原本的樣子,只會覺得白水仙做什麼都是可愛的。
哪怕她殘忍地傷害黃晶晶,以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方式,一點一點地摧毀黃晶晶,言夏辰都覺得白水仙是可愛的,只不過是任性一點罷了,並沒有多壞。
然而,對於白水仙自己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只是她必須那樣去做。
她想要蛻變成自己心目中的那個樣子呢無論有多殘忍,她都會選擇去接受,去忍受,爲了復仇。
看着黃晶晶氣急敗壞而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白水仙的心裡有說不出的舒適感。
彷彿這樣做,就能夠對得起自己死去的孩子了一樣。
“高攀?當年怎麼不覺得你是高攀?”顯然,言夏辰的語氣有些不好了,像是被白水仙激怒了一樣。
白水仙卻只是淡淡地說道:“當年是兩情相悅。”
語氣不平不淡,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她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讓言夏辰無法分辨白水仙的內心到底是在想什麼。
只是,白水仙的那個“兩情相悅”卻還真是取悅了言夏辰,言夏辰本就是一個翻臉比翻書快,喜怒無常的人。
此時此刻,他更是因爲白水仙所說的“兩情相悅”而變得心情大好起來。
而這樣,正好就如了白水仙的意。
白水仙知道,對付言夏辰,絕對不能夠來硬的,只有適時地來幾句軟話,提提過去美好的生活,誇大一下當年兩人的愛情,言夏辰自然就會沉浸其中,不會計較太多。
她也知道利用當年兩個人美好的回憶,而換來現在稍微舒適的生活,真的是一件很可恥的行爲,像是對回憶的一種褻瀆。
可是,對於白水仙來說,過去的美好回憶已經不算什麼了,如果能夠換個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她一點也不介意利用起來。
“薇兒……”言夏辰,轉過身,癡癡地看着白水仙,失態地叫了白水仙一聲。
白水仙心中一動,只覺得這個稱呼無比的陌生,這個聲音無比的遙遠,像是隔着千山萬水,飄過來的一樣。
白水仙有些動容,卻只是閉了閉眼睛,睜開眼睛的事情,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已經不見了。
她淡淡地開口道:“少爺,我不是白薔薇,我是白水仙。”
“我說你是薇兒,你就是薇兒!”言夏辰的情緒有些激動,眉宇間似乎還透露着一絲絲的焦急,彷彿迫切地想讓白水仙承認這個事實。
然而,白水仙還是給了他當頭棒喝,她的生性無比的清冷,確實在訴說她心中最真實的渴望,她淡淡地說道:“白薔薇已經死了,兩年前就被少爺殺死了,跟着那個孩子一起。現在站在少爺面前的人,是白水仙,方承俊的未婚妻。”
看着言夏辰如此的無理取鬧和霸道,只覺得很好笑,不過是想要擁有,想要佔有,卻從來都不會珍惜。
這樣的人啊,就應該讓他看看現實是怎麼樣的。
言夏辰不可思議地看着白水仙,聽到白水仙說她是方承俊的未婚妻,只覺得心中涌出一股無比的痛楚,讓他全身一震,腦袋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你是我的!”言夏辰只覺得心中煩悶不已,一種快要失去的感覺,瞬間就襲上了言夏辰,言夏辰一個箭步走到白水仙的面前,將白水仙禁錮在自己的懷裡,死死地抱緊。
白水仙只感覺一陣眩暈,本來身上就有傷,加上言夏辰根本沒有在意自己下手的輕重,導致白水仙全身的痛感神經都被拉扯,被激活了一樣,迅速地跳躍着。
“噝――”白水仙發出一聲疼痛的聲音來,她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力度實在太小,根本無法推動言夏辰半分。
她咬了咬牙,忍着痛,沒有再發出任何異樣的聲音了。
言夏辰的嘴裡,卻還是不停地在說着一句重複的話:“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白水仙忍不住再次在心裡冷笑,這自以爲是的男人,真是幼稚無比。
然而,身上的痛感,卻沒有讓她冷笑多久,她所有的情感,都被這疼痛掩蓋了下去,剩下的就只有難以言狀的痛苦了,那麼的清晰,那麼的讓人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