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呢?我就想躲着你一點,不想再讓你出現在我的面前,爲什麼就不成全我呢?你說,我這樣的身體,你怎麼下得了手?不怕髒嗎?”
他勾脣,如同曾經那樣肆無忌憚的魅惑人心,帶着獨屬於他的冷豔氣質,卻再也沒有那種令人無法辜負的深情。
“華胥,你在說什麼呢!是他配不上你!”
蘇小木心裡咯噔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安地伸手拉扯了一下華胥的衣角,那麼優秀的他,竟然讓他如此地卑微,語氣中的顫抖,讓她頓時難過不已。
劉安就那麼靜靜地看着華胥,他此刻對眼前的人很是着迷,他近乎變態般地喜歡這樣子的他,永遠高高在上,俾睨天下,從來只有俯視,沒有仰視,即便他說他配不上他,可依舊彰顯了他的驕傲。
似乎劉安這樣的反應是華胥意料之中的,他衝着他走了過來,擡起手,輕輕撫摸上了劉安光滑的臉頰,眼裡劃過一絲溫柔。
“華胥,你不會就想要原諒這個男人了吧?”
蘇小木瞪大了眼眸,有些不敢相信,她可忘不了華胥逃出來的那次,是怎樣地絕望,沒有一個人不覺得他活得下去,好不容易出來散心,卻還是逃不掉對方……
華胥聞言一頓,沒有說話,反倒是越發淡然地看着眼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人,“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他問,漫不經心,彷彿不是在爲自己詢問一樣。
劉安下意識地點點頭,是,他喜歡上了他,很早之前久就不可自拔地喜歡上這麼一個人,以爲不會有什麼結果,上天卻這樣眷顧他,給了他一個足以與之肩並肩遮風擋雨的身份,他曾爲此無數次激動,只是後來卻因爲自己的失誤弄丟了他,他後悔不已。
他現在只想要彌補。
“好,很好。”他笑着點頭,“那麼,放我走吧。”
“不可能!”
劉安直接拒絕,失而復得,絕對不會放手!
華胥臉色微變,卻依舊是笑着的,“好呀。”
劉安正激動地想要將他摟緊在懷裡,對方卻退後了一步,臉上笑容驟然全無,怨恨地看着劉安,“你不放我走是嗎?好呀,我自己成全我自己!”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華胥突如其來地衝向了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誰也沒有攔下來。
只聽見,“砰”的一聲,華胥應聲而落。
他落在了劉安的懷抱裡,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頭昏昏沉沉的,思維都已經發散,他釋然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愛上一個人。”
緩緩閉上了眼睛。
蘇小木一把推開了呆愣住的男人,“來人,救人,馬上送醫院,快點!”
她身體不方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無法阻止。
她衝着皇甫雄焦急地開口,很快地,莊園的醫生在艾文的示意下,趕來了,華胥被送進了手術室,劉安一蹲石像,就那樣站在手術室門前,一動不動。
蘇小木好不容易哀求着皇甫雄放她出來,趕到這裡時,就看到了劉安落寞的身影,莫名地覺得心酸。
“小安子,我看錯你了。”
蘇小木呢喃。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良久,才聽見劉安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如果當初沒有第一次的見面,沒有後來的相互折磨,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而我也不會成爲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也不會因爲不相信他而弄掉他,也不會因爲自己可怕的佔有慾而眼睜睜地逼着他去死……”
一字一句,沉入蘇小木的心裡。
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其實,大家都是可憐人。
蘇小木突然嘆息,卻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不知道誰對誰錯,只是陪着他靜靜地等待着結果,熬過這一場生死離別的煎熬。
皇甫雄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着突然安靜下來的人,有些粗魯地坐在長椅上,挺着大肚子,形成了一幅別樣的溫馨畫面,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容。
下一秒,他轉身離開了,他可沒有忘記自己出來的目的,孩子已經等不了了,手術也正在準備中,現在,他會親自去確保萬無一失,讓孩子和大人都完好無損。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緩緩出現醫生的身影,蘇小木和劉安都紛紛上前,詢問華胥的情況。
“瓊斯醫生,病人情況怎麼樣?”
見劉安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問不出來,蘇小木便直接開口詢問了。
“大腦受到嚴重的創傷,卻沒有生命危險,命抱住了,只是,因爲人體的大腦皮層是非常神奇的構造,外力的撞擊讓病人下意識地關閉了所有的活動,這可能涉及到心裡問題,以至於對方似乎沒有任何想要清醒的痕跡,所以,具體什麼時候醒,我不能確定,除非他自己願意……”
醫生的話語剛落,劉安的身體不由得晃動了一下,他這是不願意醒來見他了嗎?
“小安子,你還好吧?”
蘇小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反倒是推開了蘇小木的攙扶,“我能去看看他嗎?”
醫生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目前的狀況,隨後點點頭,“當然可以。”
劉安踉踉蹌蹌地推門而入,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病牀上的男人,沒有任何的血色,也不再有恐懼,更沒有曾經的那種活躍,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有微弱的呼吸顯示着他還活着。
劉安忍不住撫摸上他蒼白的臉頰,認真地描述着他的眉眼,似乎想要把這個人深深地刻入腦海裡。
蘇小木就那麼站在門口,沒有去打擾這一室的安靜,她退出了病房,坐在走廊上,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這一刻,她無比想念那個人。
許久,病房裡隱隱約約傳來抽泣的聲音,蘇小木心裡一動,擡起腳步看向了裡面,劉安將自己的臉死死地埋進了華胥的手裡,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無助又悲慟。
蘇小木只是遠遠地看着。
直到艾文出現在她身邊,將她帶走了。
“這麼着急是有什麼事情嗎?”
蘇小木皺着眉頭被人直接送上了車,她趕忙地詢問了駕駛座上的艾文。
“蘇小姐,你需要去制止一下主人,他現在可能想要殺死克爾少爺。”
艾文的聲音波瀾不驚
,完全聽不出有任何的問題,落在蘇小木的耳朵裡卻是一陣陣的驚恐,“什麼意思?”
“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那趕緊的吧。”蘇小木不疑有他,催促着艾文趕緊開車。
車子揚長而去,很快地融入了車流裡,蘇小木在艾文的攙扶下走進了莊園裡,直奔皇甫雄和克爾所在的書房。
“蘇小姐,你的孩子已經有八個多月了。”
蘇小木還忙着走路,猛地就聽到了艾文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她腳步頓了頓,“什麼意思?”
艾文恢復了面無表情,似乎並沒有想要再說什麼話,拉着蘇小木繼續往前走。
她嘀咕了一聲,“見鬼了,明明就聽到了艾文在說話呀。”
書房越來越近,書房的外面沒有一個人,蘇小木有些奇怪,往常人都會很多的呀,這麼這會兒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而書房裡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皇甫雄陰沉的聲音。
“你敢威脅我!”
皇甫雄包含慍怒地低吼。
蘇小木沒有推門而入,而是蹲牆角,而艾文隱藏了蘇小木所有氣息,沒有任何人能夠覺察到。
“我怎麼敢威脅你!皇甫先生!”克爾冷冷地開口,全是諷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然後只聽見板凳翻倒的刺耳聲音,皇甫雄一把掐住了克爾的脖子,對皇甫克爾的容忍度已經達到了極限。
“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克爾勉強勾脣,微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不,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一直覺得你恨我,從我懂事那一天,我就已經知道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是你的兒子呀,你到底爲什麼不喜歡我,不疼愛我?所以做了那麼多的蠢事,直到今天,我才終於明白,你討厭我的原因,也知道爲什麼這麼討厭我卻依舊讓我好好地活了下來。”
這話裡極盡諷刺的話語,他自己無比酸澀。
他渴望了那麼久的疼愛,到頭來,什麼都不是,永遠都得不到。
“你知道就好,不過,你再也沒有機會跟外面的那些人說話了。”
皇甫雄陰測測地笑了,頗爲滲人。
“你難道要囚禁我一輩子嗎,我的父親!”
“也未嘗不可,死的時候,我拉着你陪葬就好了,當初,我也沒有想到我的父親會跟我玩這麼一手,給我留下了你這麼個禍害,殺不得,也不能讓你徹底消失,真是夠了。”
皇甫雄將皇甫克爾一把摔在了地上,腳踩在了他的臉上,“捏死你,本該是弄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讓你生不如死才最好。”
他在他耳邊輕輕開口。
克爾沒有任何的反抗,他就用那雙藍色眼眸,靜靜地看着已經發怒的皇甫雄,殺意蔓延開來,卻沒有任何的影響到他。
“皇甫雄,你最好每時每刻都讓人看着我,不然,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結束,我死了,你也會死,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哈哈,這輩子,你都擺脫不了我!”
“閉嘴,閉嘴!”
皇甫雄瘋了一般地踩在克爾的臉上,鮮血從他嘴裡不停地冒了出來,絕望的死氣感染了外面的人。
蘇小木已經泣不成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