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鬆並沒有喊我一起接受懲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把瓶蓋用鑷子全部擰掉了。
我看着他一瓶接一瓶的灌酒,忽然感到好有趣。
人羣漸漸散開來了。
活動結束了。
韓鬆還在喝。
喝喝喝喝喝喝喝,你再喝,我就沒東西可以送給許嘉嵩了!!!
韓鬆把所有的果子酒全喝了……親愛的鬆,我是要你來幫我贏果子酒回去的,你怎麼可以……
韓鬆喝完酒後,他的肚子鼓得很厲害。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體恤,微隆的肚皮顯現的就特別明顯。韓鬆從遊戲開始到遊戲結束都沒有和我說過什麼。現在,他微微有些醉了,連說話都噴出了甜甜感覺的果子味兒。
韓鬆說對我說:“肖瑾,今天晚上陪我去KTV唱歌吧。我很久都沒有飆歌了呢。”
我旁邊的父親臉色不定,目光閃爍。我只好說,“你自己去吧,晚上我還有事兒呢。”
韓鬆走出了我的視線。
我很明白,父親要將這件從頭到尾都莫名其妙似乎要忽悠我的事情講清了。
父親問我:“你爲什麼要說是你先到這裡來的?”
“因爲我什麼都不清楚啊,況且剛剛氣氛那麼僵,我就想緩和一下……”
“我讓你來你就來了嗎?”
“呃?”我訝異的張了張嘴,喉嚨裡卻沒發出聲音。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認爲對你不會造成任何傷害的親人;不要在不瞭解情況的形勢下貿然作出決定,一個細微的決定便可能使你面臨着成與敗,我想你是懂得的。這是經營之道。”父親頓了頓,交代了我這麼一些事情,才把活動娓娓道來:“你所看到的宣傳畫冊是半成品,還有兩三頁你不曾看到的宣傳紙張被我收起來了。所以對於這個活動你是一知半解。這件事意味着什麼,告訴我。”
“沒有把一切弄清楚……沒有看清事實……意味着……”我感覺到我的眸光一斂,緩緩答道:“是要我舉例子嗎?那這就是意味着在我一知半解的社會中,有一些事情我只能看到表面,深層的我沒有辦法看到,就不要輕信表面,是嗎?”
“也可以這麼理解。這場遊戲,一開始就不是在店後面這片空曠的地裡面開展。你來了,就會發現是這樣。但你爲什麼沒有離開?你知道這又意味着什麼嗎?”
“這樣……是我沒有危機意識,不能把握到危險是否會來臨的度,沒有防範措施,所以面臨的挑戰就更大。爸,這就是所謂的辦公室政治鬥爭了吧?”
“對。你上完了高中就會讀大學,大學裡的社團政治是和辦公室政治很相像的。我所說的這些不一定要你牢牢記住,你就是有個潛意識懂得防範、保護自己就夠了。適度的時候一定要露拙,做好中庸之道的標準,成績不上不下,外貌不美不醜,本性不剛不柔,語氣不鹹不淡,這一點比我先前說的什麼政治鬥爭還要重要。如果你做的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來等着你了。”
奉行中庸之道?在這種處事方法上,樂小米和我父親的看法完全不同。樂小米說,她要活的全世界最精彩,她要把所有名譽和榮耀放到自己掌心裡。她的看法,竟和許嘉嵩不謀而合。她說,如果一個人活到了世界最高峰,那麼就不會有任何事會阻擋自己,什麼流言蜚語,全是不堪一擊的豆腐渣。
相比與父親的中庸之道,我覺得還是樂小米那番年少輕狂的話更有說服力。
只是當時的我忘記了,如果真的走到了人生最高峰,亦或是世界最高峰,流言蜚語,真的不堪一擊嗎?!公衆言論,對於名人的打擊是有多大?!當一個人成名時,大家會一起祝賀;但當突然有矛頭指着名人時,那些在祝賀的羣衆就會突然換了嘴臉,在一邊看上了好戲。真的想做這樣的人,必須有一顆善於辨別好壞之言的心,否則就會像樂小米最後一樣,受了很多攻擊之後,才乖乖和我一起準了中庸這門古老的哲學思想。當然,這是後話。
但是這個時候,我只能不情不願的答應父親:“我一定不會把自己搞的鶴立雞羣的。”
父親笑:“瞧你那不領情的樣子。沒有一根麥芒會被埋沒,不是要你做平凡人。我是說,適當的時候表現自己。其實我跟你說這麼多也沒用,畢竟你連大學社團政治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辦公室政治裡這些的重要性呢。以後再說吧。”
我說:“那您把活動項事告訴我啊,我現在還是感到很奇怪呢。”
“這件事啊。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們跟着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圓滿完成了挑戰任務,拿到了有趣的猜謎紙條。那些謎語的答案全都是給大家指向一個方向,也就是這裡。最先到達這裡的就是冠軍,冠軍並不知道這場遊戲的獎勵。所謂的獎勵就是那些比較廉價的果子酒。這個小小的活動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玩的、懸疑的地方。我只是改變了一下場地和時間,就看出來了我的女兒,你,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性格的人。”
我只感覺我很凌亂。我對父親說:“我很想知道的是經營小店的方式,也就是你是如何把學生誘拐到這裡來的?”之前我就有疑問了,父親僅僅印了那麼幾十冊宣傳畫,並且只有一天宣傳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是這樣招呼來比賽的情侶。還有,這些甜甜蜜蜜的情侶們都在十七八左右,這樣的年齡正經歷着高中裡最重要的學途,他們應該不會來的啊。
這就是我很想得到解答的問題啊!
“公衆效應。也就是通俗來說的隨大流。”
我恍然大悟。如果是安排一些學生去學校吆喝,大肆宣傳這場活動有多麼多麼有趣,有多麼多麼隆重,來參加的人有多麼多麼多,如此吸引來的情侶便不會少了。
我望着韓鬆離開的方向愣了神兒。
找他來玩,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溝通交流,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一起做活動。
我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的時候,他答應的極度爽快,連我都覺得是意外之中。
我要怎樣跟他交代?
幻想中:
場景一,我拍着韓鬆的肩膀:“小子,爺今兒個把你忽略了,下次再來陪我吧,乖乖~”
場景二,我不安地搓着衣角,結結巴巴的對韓鬆說:“鬆哥哥。不好意思了啦,今天出了點事情呢,纔沒有去找你,還害得你喝醉了噻~”
場景三,在操場上偶遇韓鬆,裝作對這件事情很不經意,大大咧咧的說:“韓鬆,昨兒個玩得高興不?有點遺憾,我沒怎麼參與呢。”
忽然我猛地拍了下腦門:韓鬆解決了還有許嘉嵩的事情呢。計劃好了給他帶的果子酒,就這麼飛了,經過韓鬆胃的糟蹋,被韓鬆全變成了尿液。
父親按了按我的肩膀,我纔回過神來,現在正站着和父親聊天呢。
“爸,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你剛剛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啊。哦,我在想學校的事情呢。”我急急地搪塞了一句,“我走了啊爸。”
他站在我身後,聲音很洪亮:“早點回家,今天下晚上歇業,打掃活動場地。你得來幫忙。記住了啊!七八點的時候一定要過來。”
我點了點頭,轉了個彎,便繞開了小店後牆。
現在嘛,我要……呵呵。我抽出手機,喊韓鬆:“喂?你不是約我去KTV嗎?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