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此刻說起來怎麼就這麼像一個冷笑話呢?
夏熙萱用被子將自己全身上下都裹起來,現在這個情況,她還真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被圈養起來的獅子,等待着人們來錢參觀,就差在門口擺個臺子收門票了。
刑焰楚你個王八蛋,竟然敢這樣對我,遲早會找你清算總賬的!
夏熙萱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靠近,早就鍛鍊起來的警覺心讓她飛快地睜開眼睛,就見刑彩蝶在黑暗中蹲在籠子面前,用一副愧疚的眼神看着她。
“彩蝶姑娘,大半夜的你幹嘛呢?”夏熙萱翻身下牀走過去問道,因爲刑焰楚做出的這事兒,讓她連帶的對刑彩蝶也不像以前那麼喜歡了。
“夏小姐,對不起……”刑彩蝶垂着頭低聲道:“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夏熙萱最看不得人這幅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些軟了,“彩蝶姑娘,算了,這事兒是你哥哥做出來的,又不是你做的,我不會遷怒於你的。”
刑彩蝶抓着鐵管搖頭垂淚,“夏小姐,你,你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幾天吧,我會讓下人對你好一點的……就當是我們兄妹倆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一定給你做牛做馬贖罪……”
“難道你也覺得那個什麼蠱神真的會保佑你們?把我祭獻給蠱神就能平順安穩?”夏熙萱氣憤地質問道。
刑彩蝶立即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噓……夏小姐,你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是被蠱神聽到了,我們整個部落都完蛋了!”
“我該說你們傻呢,還是傻呢?”夏熙萱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你,除了你自己以外,依靠別人都是沒用的。不是我爲了自己的安危來誤導你,而是事實本就如此。當你無助的時候,遇險的時候,痛苦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神來拯救你,你知道嗎?”
刑彩蝶使勁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夏小姐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聽的,祭拜蠱神,是我們這個部落幾千年的傳統,因爲有了蠱神的庇護我們才能延續這麼多年,你這樣說是大不敬的!”
夏熙萱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們的信仰太過於強烈,而這信仰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中謬論,但是在南疆人的眼中,卻是最爲神聖的事情。
好吧,每個地方有不同的風俗和信仰,夏熙萱也不想再去糾正了,但是……
“你們信蠱神,是你們苗疆人的事情,憑什麼要把我祭獻給他,我又不是你們苗疆人,我也並不覺得自己的使命多麼的崇高。”夏熙萱看着刑彩蝶,語氣裡充滿了強烈的不滿。
刑彩蝶只是不住地搖頭,“這件事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你是蠱神選中的人,所以只能由你來完成。哥哥雖然對你用了些手段,但是他也是爲了我們整個苗疆好。”
“算了算了。”夏熙萱煩躁地擺擺手,“你回去吧,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反正都是雞同鴨講,刑彩蝶哭哭啼啼的樣子讓她覺得煩死了。
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那就放我走啊,把我關在這種地方,半個月後還要祭獻給蠱神,貓哭耗子只是浪費雙方的感情罷了。
刑彩蝶在夏熙萱心目中一直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她看不得任何人受苦,富有憐憫之心,但是越是這樣單純的人,對自己的信仰就越會執着,夏熙萱不會心甘情願被當做祭品,刑彩蝶也不會放她離開,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刑彩蝶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吸吸鼻子站起來,“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們兄妹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和你說聲對不起,你好好休息吧,我保證那天不會很痛苦的。”
夏熙萱冷笑一聲沒說話,刑彩蝶站起來,看了看她,就轉身走了。夏熙萱重新躺回那張四面透風的牀上,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想辦法逃走。
也許是刑彩蝶去向刑焰楚求了情,第二天夏熙萱就被轉移了地方,不再被關在屈辱的籠子裡,而是被轉移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房門外和窗口底下還是有人輪班守着,但是至少不用在衆目睽睽之下進食和睡覺了,房間是用竹子做成的,十分的脆弱,可惜的是,刑焰楚似乎早就料到了有可能讓她逃跑的可能性,直接在屋子裡下了一個咒,讓她不能離開分毫,除非她有能力能夠衝破這層阻礙,但是現在對於功力全失的她來說,太困難了。
到當天下午的時候夏熙萱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傳來一些異樣的感覺,腹部開始發熱,像是喝多了酒似的,熱中,又帶着一點輕微的疼痛。
夏熙萱料想是刑焰楚說的那個毒開始真正發揮作用了,心裡不由得越來越着急起來。
如果不能快點逃出去,那麼等待自己的,要麼是被毒藥侵蝕身體,要麼是被當做祭品獻給蠱神。
這兩種結果,都不是什麼好結果。
而另一邊,慕靳等人在緊急趕路之後,終於風塵僕僕地到了南疆。
南疆的人雖然五官上和外面的人長得沒什麼區別,但是他們有一個特點,就是普遍身高不高,男人最多長到一米七左右就不會再長了,就算是刑焰楚,身高在南疆來說算是比較出類拔萃的,也就只有一米七五的樣子。
慕靳他們一羣人高馬大的人進來,一看就知道是外邊來的剛進入南疆的地界,就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怎麼老感覺有人在盯着我看啊……”胖子渾身發毛地說道。
莫白點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殤神皺了皺眉,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應該是身高的原因,這裡的人都長不高,一看我們就知道是外面來的人,爲了能夠順利把萱兒救出來,我想我們都需要做一些變裝。”
胖子抖了抖一身的肥肉,問:“怎麼變?難不成你還會縮骨功,把自己變矮不成?”
殤神搖搖頭,“縮骨功我自然不會,但是一些簡單的幻術還是會的。”
幻術之所以被稱之爲幻術,那是因爲它根本就不是真的,完完全全只是一種障眼法而已。高深的幻術可以迷惑人心,高手對決的時候如果中招,那可能會影響整個的結果。而低等的幻術,只是讓一些事物的外觀在別人眼中發生變化,從而達到掩人耳目渾水摸魚的目的。
殤神領着衆人走到一個角落處,然後默唸了兩句口訣,單手在虛空中一揮,衆人就覺得自己眼前一亮,再一睜眼的時候,就看到同伴們在自己眼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變得和苗疆人差不多的身材,黝黑而強壯,身上穿着青色的對襟棉衣,頭上裹着毛巾,看起來就像是地地道道的苗人。
“現在可以走了。”殤神開口,連聲音和以前都有些不一樣了。
慕靳點點頭,接着問道:“你知道萱兒被帶到哪裡去了嗎?”
“幾天過後就有苗人十年一度的祭祀活動,在苗疆每年都有祭祀,平日裡祭獻的都是豬牛羊等牲口,但是逢十年的時候,就會舉行活人祭祀,這對它們來說是一項神聖的活動,苗人會提早聚集在一起狂歡,我猜想,他們這次的祭品,就是萱兒。”殤神皺着眉頭說道。
“爲什麼你會這麼想?”慕靳有些不解,夏熙萱被當做祭品?這怎麼可能?雖然活人祭祀在很多地方來說都是十分常見的一種儀式,但是因爲各個地方宗教信仰不同,在祭祀的時候也會選本族的人來當祭品,不會去強抓外族來祭獻的。
所以,綜合這些原因,慕靳來真沒想過夏熙萱會被當做祭品。
殤神解釋道:“我還沒說完,苗人的祭祀活動,就和我們的春節差不多,一年一次,平日裡祭獻牲口,十年的時候祭獻活人,但是逢百年的時候,要祭獻的東西又會有所不同……”
“百年祭是他們最爲重視的祭祀活動,祭獻的必須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處子,萱兒的生辰,你或許不知道,但是我這個當舅舅的,是最清楚不過的……”殤神的語氣和表情都染上了沉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遭了……”
對於苗疆這邊的文化,他也只能算是瞭解一些皮毛,並不知道全部,但是如果認真推算一下時間的話,今年,確實是該進行百年祭的時候。
那麼也不難理解爲什麼夏熙萱會突然被人帶走了。
因爲她確實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
慕靳捏了捏拳頭,“如果真如你所說的話,很多疑點也就能解釋得通了,刑焰楚之所以要帶走萱兒,只是因爲她剛好是符合那個條件的人,且最好下手的人。”
如果這樣推算的話,那麼刑焰楚之前莫名其妙出現在青州,還當上了國師,霸佔了本屬於夏熙萱的家的行爲,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因爲他是在主動等着夏熙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