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菲很清楚李家的實力。
林天成固然強大，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蹟，但林天成曾經的對手，只是塵世中人。
習武門派和隱世家族，哪怕是國家機器，都要忌憚幾分的存在啊！
在江岸，林天成和龍虎山人發生矛盾，如果不是龍虎山老祖楊玄對林天成用情至深，只怕林天成已折戟沉沙。
現在，楊玄老祖都幫不上林天成了，林天成又拿什麼，抗衡比龍虎山還要強大的李家？
更可怕的是，一旦林天成選擇去李家討一個公道，她和蕭雲的事情自然不會有下文，那麼蕭家和申市南家，也會很高興對林天成出手的。
三大隱世家族，這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夏思思顯然也被嚇到了，她深吸了口氣，“今天小藝突然在微信裡面找我和萌萌，說她要回家了，當時我就覺得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想，只是後來，小藝在回我們信息的時候，打出了一些別字和亂碼，我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林天成點了點頭，想必那個時候，李小藝已經因爲割腕疼痛難忍。
夏思思繼續道，“後來小藝再也沒有回覆我和萌萌，我老感覺不對勁，就翻了下小藝的朋友圈。”
王梓萌目光中也露出幾分好奇。
她幾乎是被夏思思命令着去曼茶園的。
夏思思繼續道，“小藝在和我們聊天前，發了最後一條朋友圈，沒有配圖。只有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就知道小藝可能出事了。”
聽到夏思思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王梓萌突然感覺到心口一痛，俏臉也有些蒼白。
她當然知道，這句話出自湯顯祖的《牡丹亭》題記。
後面還有一句——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大概的意思便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一個人產生了感情，而且越來越深，活着的時候可以爲情而死，死了又可以爲情而復活。
生者可以死，這沒有問題。死可以生，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啊！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李小藝選擇割腕，要麼是殉情，要麼是成全，足見她對林天成用情至深。
聽了夏思思的話，李茹菲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看樣子，小藝對李忠到訪的事情，應該是守口如瓶。
林天成面色依然凝重。他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就算李小藝是要成全他和李茹菲，不理林天成就是了，不至於突然採取這樣過激的手段。
李茹菲看了眼夏思思和王梓萌，“思思，萌萌，多虧了你們兩人，否則我後果不堪設想。”
夏思思道，“我們和小藝是姐妹，小藝沒事就好。”
王梓萌也點了點頭。
現在也不是客套的時候，李茹菲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你們兩人先回去。小藝一醒過來，我就給你們打電話。”
夏思思和王梓萌兩人對視了一眼，告辭離開，“我們明天再來。”
兩人在離開醫院的時候，心裡卻沒有因爲李小藝脫離危險而感覺到輕鬆——壓在她們心頭是，是一首沉甸甸的《牡丹亭》。
李小藝康復的相當不錯。
但凡是參與了對李小藝搶救工作的醫護人員，都見證了一個奇蹟的誕生。
第二天，李小藝便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事實上，李小藝已經沒有大礙，出院都可以，醫院出於對李小藝負責的目的，讓李小藝留院觀察幾天。
在林天成的干預下，李茹菲幫李小藝辦理了出院手續。
一路上，林天成都冷着臉。
李小藝也有些心虛，她不後悔昨天的舉動，但沒死成，還是會感覺到有些難以面對的。
李茹菲深怕牽扯出李忠的事情，也沒有開口。她已經想好了，等回家後，便找個機會，和李小藝串一下口供。
只是，林天成並沒有給李茹菲這個機會。
一回家，林天成朝沙發上面一坐，“坐下。”
李小藝本想開溜，聞言只能老老實實在林天成對面坐下。
李茹菲解圍，“天成，小藝的身體還很虛弱，是不是……”
不等李茹菲說完，林天成擡手打斷，“我是醫生，小藝是什麼情況，我心裡有數。”
李茹菲無奈，只好在李小藝身邊坐下。
林天成道，“說說吧，爲什麼割腕。”
李小藝道，“我、我只是因爲在網上看到過一些類似的自殺直播，想尋求一下刺激……”
“李小藝！”
林天成沉聲打斷，用質問的目光看着李小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是覺得你比所有人都聰明，還是覺得我的腦袋被門夾過？”
李小藝有些心虛，不敢去看林天成的目光。
李茹菲道，“天成，你還不明白嗎？小藝之所以這樣，只是爲了成全我們啊。”
林天成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但還有疑點。
他道，“哦，那小藝說要回家了是什麼意思？”
李茹菲道，“這麼淺顯的道理還用解釋嗎？我已經是李家的二小姐，小藝也得到了李家的原諒，倘若小藝真的有個什麼閃失，她現在沒有嫁人，當然要回京城李家。”
林天成道，“這麼巧？昨天李家的人找上門，小藝就自尋短見？”
李茹菲道，“這又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嗎？正是因爲昨天李家的人來了，和小藝說清楚了以前的事情。小藝覺得這麼多年我爲她付出了太多，這才一時衝動，選擇用極端的方式來成全我們。”
李小藝默默點頭。
想到昨天李家的人在齊少軍手裡救下了李小藝，林天成覺得，事情應該是如李茹菲說的這樣。
他深吸了口氣，用挑釁的目光看着李小藝，“那麼現在呢？我把你救回來了，你是不是還要再割腕？”
李小藝不知道怎麼回答。
李茹菲道，“當然不會了，小藝只是一時衝動。”
林天成笑了笑，“菲姐，小藝不惜一死也要成全我，所以，現在是不是輪到你犧牲自己來成全我和小藝了？”
雖然李茹菲知道林天成說的是氣話，但想到她自己的選擇，還是感覺到一陣心虛。
林天成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如果因爲我，你們一定要相互成全，那好，我惹不起躲得起，我現在就離開曼茶園，離開申市，今生今世不入曼茶園。”
說着，林天成便起身欲要離開。
他不是開玩笑的！
他不想放棄李茹菲，但如果是以犧牲李小藝的生命爲代價，他寧願就此離開。
聽到林天成說‘今生今世不入曼茶園’，李茹菲和李小藝兩人心口一陣絞痛。
李茹菲當然不會看林天成離開。倘若林天成和她恩斷義絕，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李茹菲立即起身，“天成，你不是小孩子，不要意氣用事，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次了。”
林天成搖了搖頭，“我這次是真的被你們嚇到了。”
“天成，我們可以保證。”李茹菲道。
李小藝也用力點頭。
林天成轉頭掃視了下李茹菲和李小藝，“保證？拿什麼保證？好啊，我今天就明確地告訴你們，要麼，我和你們母女兩人恩斷義絕，形同陌路。要麼，我兩個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