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洛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榕城。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又或許只是爲了看看蘇淺雲。
但最終又沒有勇氣敲開蘇淺雲的門,只是在樓下默默守護了整整一個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快破曉的時候,楊洛才斜靠在駕駛座上打了個盹兒,不巧正好被出門送楊依染上學的蘇淺雲看見。
“媽媽,那是爸爸的車!”
近來幾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小姑娘卻能感受得到,蘇淺雲的情緒有些低落。
再加上因爲父母的離異,使得小姑娘開始逐漸自閉,有什麼事情也學會了藏在心裡。
不過在看見楊洛那輛小紅旗的時候,楊依染還是忍不住內心的狂喜,揹着小書包一路狂奔了過去。
“爸爸!”
楊依染踮着腳伸出兩隻小手輕輕拍打在駕駛座的車窗上。
聽見“砰砰”的沉悶敲擊聲,楊洛也從夢中驚醒,擡眼望去卻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了楊依染,頓時臉上也跟着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淺笑。
“染染,來讓爸爸看看長高了沒有!”
楊洛趕忙推開車門,一把將楊依染抱了起來。
“爸爸,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楊依染雙手摟着楊洛的脖子,再一次露出了以前的天真笑容。
也就在楊洛想要開口回答的時候,蘇淺雲已經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得讓人覺得有些心裡發毛。
“你……”
楊洛剛想開口來上一句“你還好嗎”的時候,蘇淺雲卻快人一步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
“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啊,這麼快就趕着來看我的笑話。又或者說,其實你早就知道是吧?”
現在蘇淺雲在看楊洛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種敵視的態度。
在她的認知中,蘇濤之所以會慘遭毒手,就是楊洛的不作爲,甚至於現在因爲極度悲傷,已經讓她的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
居然以爲,蘇濤的死楊洛早就知情,但卻同樣無所作爲。
“我今天來不想和你吵架,只是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一個人帶着孩子。”
本來楊洛在來之前已經在心裡想好了,試圖在蘇淺雲最需要他的時候,給她安慰,陪着她共渡難關。
可是誰知道,蘇淺雲現在居然不分青紅皁白,上來就這幅態度,楊洛實在是在心裡升不起任何憐憫。
甚至站在最客觀的角度看待問題,那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不適合,難道你就適合嗎?你該不會是想帶着我的女兒,去和你的小情人生活在一塊兒吧?楊洛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說着蘇淺雲便十分粗暴的伸手就要在楊洛的懷裡去搶楊依染,以至於拽得楊依染的胳膊生疼也渾然不知。
聽着楊依染“嗚嗚咽咽”的哭聲,楊洛一時之間也是慌了神兒,擡手沒輕沒重的推了蘇淺雲一把。
結果蘇淺雲腳下一個不穩,盡然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蘇淺雲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蘇濤會有今天的報應,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將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淵。你在指責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真覺得天底下就只有你一個人纔是對的嗎?”
楊洛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當然他也沒有想到,和蘇淺雲的再一次相見會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他知道現在的蘇淺雲情緒處於非常低落的時期,她需要安慰,但楊洛的安慰對於她而言,更像是憐憫或者是嘲諷。
這是經年久月,因爲蘇濤在從中作梗,印刻在蘇淺雲骨子裡面的偏見,沒有人可以改變,除了她自己。
所以楊洛想要藉此機會,讓蘇淺雲好好反省反省。
不管今後楊洛和蘇淺雲之間的關係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但終歸有一點,楊洛希望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本就情緒就處於奔潰邊緣的蘇淺雲,此時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可看着此番模樣的蘇淺雲,楊洛心裡又何嘗是個滋味。
他曾經想過擁抱這一切,就像蘇淺雲包容蘇濤一樣包容她。可幾番嘗試的結果卻是好心做了驢肝肺。
擁抱這株帶刺玫瑰的後果只會將自己傷得遍體鱗傷。
“染染我們走!”
楊洛深吸口氣,狠狠咬了咬牙,將楊依染放在了車後座上。
看着後視鏡裡蘇淺雲的身影越來越遠,不知不覺間不知什麼東西讓他模糊了雙眼。
過了良久,感受到後座上的楊依染始終沒有說話,楊洛才悄悄伸手擦了擦眼角。
扭頭看了楊依染一眼道。
“染染,現在在哪兒上學啊?”
因爲家裡面突遭變故的關係,所以蘇淺雲直接把楊依染接到了榕城上學。
“在新城幼兒園……咕……”
小姑娘剛說完話,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還沒吃飯?”
楊依染嘟着嘴,微微點了點頭,可憐巴巴的望着楊洛。
“那想吃什麼?爸爸帶你去!”
“餛飩!”
父女二人在就近的一家早餐館兒停了下來,要了兩碗餛飩一大一小。
“告訴爸爸最近在學校有沒有聽話?都學了些什麼?”
楊依染坐在楊洛的身邊,先是耷拉着小腦袋,聽了楊洛的話之後方纔擡起頭咬了咬下嘴脣,彷彿鼓起了勇氣一般問道。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媽媽了?”
孩子還小,她不懂什麼是離婚,她只知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活中少了一些東西。
這種心裡空嘮嘮的感覺,讓她比過以前那種苦日子還讓她覺得難受。
她問過蘇淺雲,可是蘇淺雲卻告訴她爸爸不要她們了。
小姑娘的這句話讓楊洛疼到了心坎兒上,忍不住眼眶又覺得有些發澀。
楊洛深吸口氣,輕輕摟着楊依染的肩膀柔聲道。
“誰告訴你的,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怎麼會不要你呢?”
“那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都不來,不帶我去抓小龍蝦,不陪我唱歌,還有我的小烏龜媽媽也不讓我養了……”
一說起原本養在院子裡面的小烏龜,楊依染就委屈得嘟起了嘴。
可楊洛能說什麼?告訴她從此以後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或者是讓她做出選擇到底要跟誰?這對於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姑娘而言實在是太殘酷了。
他沒辦法想想當楊依染得知真相之後,心裡該是怎樣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