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睿丟下一個鄙棄的目光,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身後左邊方向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兩人俱是吃了一驚。
藉着花枝樹影的遮掩,丁睿毫不猶豫往前方的假山一帶奔過去,盼着能夠躲一躲。邵琬清一愣回神,也忙收斂了神色,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裝作賞景的模樣。
她從來都不傻,知道此時自己和丁睿兩個若是被人逮住,計夫人肯定會趁機將自己置於死地,她還沒過夠好日子呢,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死去?至於丁睿,只要他沒有鄭寶兒的消息,她相信他遲早仍會找她!
邵琬清剛剛整理了神色,眼前一閃,便看到福清公主帶着兩名宮女、兩名小太監從石子甬路那邊走了過來。邵琬清不敢失禮,忙垂着頭上前福身,低聲道:“見過公主!”
福清公主隨口“嗯”了一聲算是揭過,忽然又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着她問道:“你是誰?我怎麼瞧着你有點兒眼熟?”
邵琬清頓時尷尬,肩膀縮了縮,嚅嚅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福清公主身邊的琥珀瞧了她兩眼,向公主陪笑道:“公主,這是忠勇侯府上的邵——邵姨娘呀!”
“邵姨娘?”福清公主愣了愣,“啊”的一聲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你!”
“……是……”邵琬清不敢不應,陪着笑臉點了點頭。
福清公主十分不屑的低哼一聲,問道:“可是隨着計夫人一塊兒來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邵琬清低聲道:“婢妾……婢妾也是隨意走走,就到了這兒了!婢妾不敢打擾公主。這就告退。”
“等等!”福清公主卻不讓她走,懷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說道:“你在這兒,莫非也是過來找甄姐姐的?”
邵琬清一怔。愕然的擡起頭來。
“不許你再找甄姐姐!”福清公主神氣十足的擡起頭向她呵斥道:“你這個樣子,還找甄姐姐做什麼?還不回去,沒準計夫人在找你呢!”
邵琬清不由得心驚膽戰。腿腳一軟差點兒跌到,嘴裡要辯解兩句,看到福清公主的模樣又不敢辯,忙張皇的退了下去。
福清公主正在這邊訓斥着人,冷不防聽到假山那面傳來一聲女子尖銳的驚叫,邵琬清心頭一涼,頭也不回。腳下去得更快了。
這邊琥珀和瑪瑙相視一眼,驀地變色道:“公主,好像是大公主的聲音!”
大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的榮昌公主。
“咱們過去瞧瞧,大皇姐該不會是摔跤了吧?”福清公主說着與琥珀、瑪瑙等忙忙過去。
只見榮昌公主正扶着山石。臉色蒼白,嘴脣也泛着白,身子正微微的發着抖,整個一驚魂未定的樣子。
“大公主!”琥珀忙上前扶住榮昌公主,福清公主亦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擡起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關切的望着她:“大皇姐,你怎麼了?紅蓼、蘭芷她們呢?”
榮昌公主喘了喘,緩過了神。遂攜着福清公主的手捏了捏,勉強笑道:“皇伯母和姑姑那兒叫呢,我還不是過來找你的,誰知剛纔從那假山洞中竄出來一隻野貓,嚇了我一大跳,紅蓼和蘭芷。我讓她們往別的地方找你去了。”
榮昌公主話音剛落,紅蓼、蘭芷便奔了過來,急慌慌的只管叫着“大公主”,又忙上上下下的瞧她。
“我沒有事,不過是唬了一跳。”榮昌公主說着仍有些驚魂未定的神氣,笑了笑,攜着福清公主道:“走罷,咱們趕緊到前邊去。”
福清公主有些不太情願挪腳,說道:“我還沒找着甄姐姐呢!”
榮昌公主微微蹙眉,這個小皇妹素來被父皇寵壞了,做事皆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喜好,不想在外邊也是如此。於是便微笑着好言哄勸她道:“賓客們都在堂上那邊呢,沒準兒甄姑娘也早過去了。若再不見她,讓皇伯母府上管家派人來找便是了。再不過去,皇伯母該着急了!”好說歹說,才把福清公主哄了過去。
到了那邊,果然看見甄鈺已經回來了,正挨着甄夫人旁邊笑着說話呢,福清公主上前見過壽陽太妃和儀寧長公主,便尋了甄鈺說話去了,反倒是榮昌公主,有些神色不寧,不時的發怔走神。
壽陽王府的熱鬧一直持續到晚上方漸漸落下帷幕,甄鈺和甄夫人也是晚間纔打道回府,甄克善和甄克守也隨着一起回去,甄克禮卻還要晚些,留了下來鬧洞房湊熱鬧。
回到府中,母子母女幾個都覺有些疲憊,陪着甄夫人進了正院,略說了幾句話便辭了各自回院子裡去了。
想起白日裡在壽陽王府後花園中聽到的那番對話,甄鈺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很多事當時不覺,回過頭去用心細想想,便可發覺許多蛛絲馬跡。
甄鈺早已隱隱猜測到,當年丁睿突然的向她示好別有隱情,這也是她重見丁睿心情雖然複雜但卻已沒有半絲情愫的原因。可是今日聽他們親口說出來,她的心裡仍然忍不住一陣一陣的淒涼起來。如果,當年只要謹慎一些,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邵琬清竟瘋狂到了這等地步,竟會哀求丁睿帶她私奔。她也不想想,忠勇侯府的門檻豈是隨意便能進出的?她既然已經進了那道門,除非是蒙着白布被人擡出來,不然,就休想再離開一步!
甄鈺微微吸了口氣,今兒被邵琬清這麼一刺激,她相信丁睿很快便會設法來找她。畢竟,那九首《採桑子》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丁睿在邵琬清那裡無法打聽到的事,勢必會轉而將希望放在她這裡。
兩日後,在玉霞記的後堂中,丁睿又見到了甄鈺。
較之上一次,丁睿的神態平靜了許多,只是那雙黑黝黝的眸子中探究的意味更濃了些。
“甄姑娘,”丁睿見甄鈺沒有半點兒開口的意思,只好輕嘆一聲打破了僵局,他望着甄鈺擡起來的頭凝過來的目光,索性開門見山道:“甄姑娘究竟想怎麼樣,請姑娘直言。只求姑娘告訴在下所想知道的。”
丁睿回去想了許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日楓落湖畔甄鈺的表現,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似乎都另有所指。他能感覺到,這都是針對他的,旁人壓根兒無動於衷渾然不覺。
包括後來他與邵琬清的偶遇,也多半是她所設下的局。
丁睿覺得十分不安,就彷彿眼前的小女子,能夠洞察他內心一切的想法,知曉他所有的過去。
他不想再去找邵琬清,就只能來找她。
“當真我教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嗎?”甄鈺微微的笑了,說道:“你要想清楚,那個消息,值得你用未知的一切來交換嗎?”
丁睿眉棱骨跳了跳,喜道:“這麼說,你真的知道?你知道寶兒的消息!”
甄鈺不答,垂下了眼眸。
丁睿臉色一僵,他知道她是在等他的答案。
與寶兒這件事,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午夜回首,常常被夢靨驚醒。這份心結不打開,他一輩子都無法解脫,那種提心吊膽坐立不安的日子,他再也無法容忍下去。更何況,他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消息。
丁睿面色正了正,說道:“只要甄姑娘不讓在下去做殺人放火傷天害理陷害人的勾當,在下任憑姑娘驅遣。”經過了邵琬清一事,他也學會了警惕。
甄鈺望着他,鼻子一酸,眼眶微微的溼潤,她輕輕道:“你,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算起來,我們有三年半不曾見面了……”
丁睿愕然睜大了眼,直愣愣的瞪着甄鈺,張了張嘴,腦子裡轟響成一片空白。
是他幻聽了嗎?記憶中的那張容顏與眼前女子的臉不斷的切換交疊,丁睿驚呼一聲,緊緊握着的雙手顫抖不已,身子也不可抑止的輕顫起來。
“寶兒……”丁睿喉嚨裡喃喃吐出這個名字,喘息着道:“你,你——”
甄鈺悽然一笑,低頭瞧了瞧纖細白皙的手,低聲說道:“那日我本不想出去,可是架不住邵琬清軟磨硬纏,我更沒想到你其實並沒去那,從頭至尾那只是她設的一個局。”
丁睿定定的瞧了她半響,仍是半信半疑,卻不覺順口問道:“那麼後來,後來你怎麼會,怎麼會——”他擡眼打量着眼前這陌生而又熟悉的容貌,後邊的話再也問不出來。
“此事說來話長,”甄鈺瞧了他一眼,便將事情的經過娓娓向丁睿道來,末了嘆道:“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這具身體裡了!也許這是天意,老天也不忍看着我枉死。”
丁睿此時再無懷疑,咬牙道:“邵琬清,邵琬清!真沒想到,她竟是這種人!寶兒,這個仇我定要幫你報!”
甄鈺冷笑,毫不客氣質問道:“幫我?你怎麼幫?你如今又能做什麼?還有,寶兒已經死了,我是甄鈺!”
丁睿嘴脣動了動,眼底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黯然道:“當初,是我害了你,就讓我幫你一次,權當贖罪吧!”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心裡頓時無比的輕鬆起來,整個人都透着通透。人隔兩世,一切都已經不同,他不再奢望別的,只爲求一個心安理得。
第246章 說錯話 (Sunflower889和氏璧兼升宗師加更)
甄鈺咬了咬脣,說道:“她如今雖然是忠勇侯府一個不得寵的小妾,但終究是侯府的人,便是我如今的身份,想要動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於你?”
丁睿黑黝黝的眸子如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潭望着她,說道:“只要你答應,我自有我的法子。”
甄鈺有些詫異,她沒想到他對忠勇侯府亦渾然不懼,也難怪,他本來就是這般富貴不屈的性子!甄鈺點頭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以你的才華,問鼎三甲亦不是難事,你是想入朝爲官後,再設法替我報仇是嗎?”
丁睿笑笑,悵然道:“我的心思,極少有瞞得過你的時候。”
聽到這話,甄鈺心裡也頗不是滋味,有些酸酸涼涼的,低聲說道:“我曾經以爲你和她同謀害我,如今知道不是,我心裡亦安然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仕途不容易,還是算了吧!”
“我是真的想幫你,寶——甄,甄姑娘,”丁睿微微皺眉,說道:“她雖然依靠着侯府,可區區一個小妾的身份,還算不得什麼,你如此顧慮,是否還有別的原因?”
甄鈺沉默片刻,輕笑道:“便是我不說,你也能打聽得出來!”甄鈺說着,便將邵琬清冒名頂替回侯府,後來又如何敗露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且直言不諱自己在這裡頭的作用。
丁睿聽得目瞪口呆。震驚了半響回不過神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裡頭竟還有這般曲折的過程,更沒想到,鄭寶兒的真實身份竟是如此。
丁睿蹙了蹙眉,搓着手半響不言。
甄鈺知道他在疑惑什麼,她先前的報復,完全不把侯府的臉面考慮在內。如今卻又多了顧忌,令他一時猜不透她心中所忌究竟是什麼。可是有些事,眼前她還不能告訴他,心底隱藏最深的那個秘密,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甄鈺輕聲說道:“我做這一切都有我的理由,只是現在卻不方便說出來。我不想讓你插手進來,也正是這個原因。”
丁睿立刻說道:“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便是,至於這背後的原因,我不必知道。我只想爲你做一點事,這是我應該的。就當,讓我替屈死的寶兒伸冤吧。”
甄鈺默默的望着他。心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半響,輕輕說道:“丁睿,你不會後悔嗎?”
丁睿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字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太疏忽了,若非如此,也不會害得你這般下場,而我自己這些年,也不必天天生活在悔恨痛苦當中。”
良久。甄鈺垂了眼眸道:“我相信你。你隨時都可以退出,只要不將我的事說出去,我亦無所求。”
“放心!”丁睿定定的吐出這兩個字。他曾經充當幫兇害過她一次。那種刻骨銘心的悔痛與無力迴天之感令他一度生不如死,這一次有機會重來,他絕對不會再讓舊事重演。
丁睿說着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告辭,一切等我中了狀元再說吧!”
甄鈺眼睛閃了閃,神思有些複雜。
丁睿笑道:“這一科的狀元,我必定要中。”
聽着他這宣誓般的話,甄鈺心裡涌過一陣感動,點點頭笑道:“我亦相信你有此才。”
丁睿不再說什麼,拱手轉身離去。
望着那輕輕抖動的門簾,甄鈺的目光益發沉靜起來。從楓落湖畔的九首《採桑子》,到壽陽王府與邵琬清的相見,她總算看出了他對鄭寶兒還有幾分真心,選擇對他和盤托出,亦是無奈之舉。他總歸是要入仕,且他的才華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與其讓他被別人拉入陣營,倒不如先將他爭取過來。
萱娘與谷郡王成親之後,二人琴瑟和鳴,夫妻相敬如賓,加之萱娘本就是個婉約柔順的大方品格,在壽陽太妃跟前伺候亦十分得體,壽陽太妃十分欣慰,對她的喜歡憐愛不免又多了幾分。
三月二十六這日,壽陽太妃便在府中設宴,邀請了衆多上京名流貴婦夫人小姐們赴宴,要將萱娘好好的介紹給衆人。
一般而言,這種宴會既是將新媳婦隆重介紹給圈子內衆人認識,也有讓新媳婦跟着學習如何待人接物、禮尚周旋的意思。學習這些,無疑是爲當家主持中饋做準備。
衆夫人們接到壽陽太妃和谷郡王王妃聯名發出的請帖,無不暗贊萱娘命好。
谷郡王除去腿腳略有不便,也不像外頭人傳說的那樣孤僻古怪,成親那日,他丰神俊朗的身姿和淺淺含笑的儒雅形象衆人都是親眼所見的。他雖然不在朝中任職,但成親當日皇帝就頒下聖旨冊封新媳婦爲郡王妃,可見聖眷依然隆重。那一份傢俬就不用說了,單看聘禮也看得出來!更重要的是,萱娘這纔剛剛進門,壽陽太妃就有將主持中饋的管家權力交給她的意思,這是無數新媳婦爲之奮鬥多少年也未必能夠達到的目標,怎麼能不叫人眼熱!
到了這日,衆人上得門來,看着萱孃的通身打扮愈加眼熱:淺金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對襟褙子,緋紅繡牡丹百褶裙,翡翠落英繽紛的頭面首飾,耳朵上墜着杏核大小的南珠墜子,泛着柔和溫潤的光芒,隨着她走動微微輕顫,十分搶眼。
壽陽太妃笑吟吟的攜着萱孃的手,將她一一介紹給來客,萱娘溫柔的笑着上前一一見禮,端雅大方,一舉一動透着從容。
衆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見萱娘,可這一次都覺得與以往不同。雖然萱娘依舊如以往那樣溫柔和順,但以往卻沒有如今所呈現出來的那種由內而外透出的光彩,因這層光彩,使她整個人都變得明媚鮮活起來,令衆夫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恍惚。
再看看壽陽太妃對她的態度,衆夫人心中忍不住有些嫉妒懊悔,若早知如此,她們哪一家的女兒不能夠嫁入壽陽王府?哪兒輪得到萱娘一個庶出嫡女來撿這個便宜!
宴席擺在花園中的木香棚裡,衆人圍坐着說笑湊趣,一面賞花,一面品茗,萱娘在蘭嬤嬤的指引提點下一一招呼着衆人,安排着各項事宜,不時向甄鈺的方向望過去一眼,二人相視一笑。萱娘一早想與甄鈺好好說幾句話,只可惜今日她是待客的主角,自賓客進門便不得停歇,更不用說抽空說話了。
計子茜見了這般心中十分不屑,原本聽說萱娘嫁給了谷郡王她還幸災樂禍呢,沒想到事實與想象的差距竟是這麼大。萱娘如今是皇上親封的郡王妃,又甚得太妃寵愛,她不敢招惹她,就越發的看甄鈺不順眼。
“我記得甄妹妹從前與福清公主、谷郡王妃還有邵琬清最是要好的,怎麼如今也不見甄妹妹理一理邵琬清呢!光記得跟福清公主、谷郡王妃言笑晏晏,邵琬清倒是常常惦記着甄妹妹呢!可惜甄妹妹怕是早已不記得她了!” 計子茜微微冷笑,竟清亮亮的說出了這一番話。
衆人無不變色,一時間鴉雀無聲,面面相覷,個別膽小的,只管垂頭欣賞自己手中的茶水,似要數清楚茶碗中有幾根茶葉似的。
計子茜十分得意,嘴角輕揚微微低哼了一聲。甄鈺不是自來被人誇讚端莊聰慧嗎?她倒要看看,被人當成趨炎附勢的小人她會怎麼想。
甄鈺向她微微笑了一笑,目光中透出幾絲憐憫,隨後又垂下了頭去並不言語。
計子茜被她的目光激得怒起來,雙眸一瞪,沒來得及開口桌案下的手便被身旁的母親狠狠的捏住了。計子茜疼得悶哼一聲,偏過臉不快的瞪着計夫人,對上計夫人凌厲的目光她突然有些心慌,似乎自己犯了大錯。
計夫人剛剛壓下女兒蠢蠢欲動的心思,正欲開口,只聽得坐在上位的壽陽太妃輕輕咳了兩聲,不緊不慢的淡笑道:“邵琬清?計夫人,她在你們府上如今還好吧?前幾日見着,氣色倒還不錯!”
空氣中聳然聚起的凝重微微被撕開了一條細縫,衆人繃緊的神經也不約而同鬆弛了下來。
計子茜臉色一白,隨後“騰”的一下臊得發熱。她原本只是想要刺甄鈺的,不想無意中連壽陽太妃也刺了進去。
計子茜垂着頭,不安的扭着手指,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計夫人慌忙起身陪笑道:“自然還好,再怎麼說她也是世瀾正經納回來的良妾,又看在當初邵姑娘的份上,府中斷斷無人難爲她的。不然,前幾日妾身也不會帶她前來赴宴了!”
計夫人說這話時,簡直是吞了一肚子的苦水,她相信不到明天,她的好親家一定會原封不動的知道她今日所說的這番話,到時候,又不知要費多少心思,下多大功夫才能解釋清楚,可是此時此刻,她又怎麼敢不順着壽陽太妃的意思?
“那就好。”壽陽太妃笑着點了點頭,嘆道:“我年紀大了,好多事也管不過來了,一陣想的起來臨到要做卻又忘了!不管怎麼說,邵琬清也是邵心萍的嫡親侄女,又與你們侯府是這樣的關係,她年紀還小,難免一時想左或是被人鼓動做下什麼錯事,可到底心性不壞,不是什麼害人性命的勾當,如今進了你們計家的門,倒要計夫人多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