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照的首長臨時有些事,半個小時後才能來,所以讓操場上等待的學員多等了會,不過卻沒有人不願意,他們爭分奪秒的敘舊,懷念,填寫同學錄。
政紀搖了搖有些發酸的手臂,作爲大名人,在這幾十分鐘,他已經填了不下百份的同學錄了。
這其中有他認識的,也有他陌生的,不過這一次政紀卻是來者不拒,一一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政紀同學,和我們寢室的合一張影吧!我們宿舍都喜歡你的歌!”一個大大方方的女學員走過來,拿着相機期待的看着政紀。
政紀點點頭,自然不會拒絕了。
看到政紀肯定的回答,女學員笑得很開心,對着其他五個室友招招手,示意她們可以。
“咔擦!”伴隨着閃光燈,政紀的笑臉和圍繞着他的六個女學員激動的臉龐永遠的刻印在了膠捲上。
這一照相可不得了,打開了潘多拉寶盒一般,來找政紀合影的人一下子都來了,女的居多,男的也不少,有集體宿舍合影,也有單獨個人合影,政紀都欣然接受。
女生們拍照花樣很多,有的膽子大的,竟然摟住了政紀,擺出了情侶一般的poss,政紀儘量保持着距離。
不僅僅是政紀他們所在的連隊,這一幕被其他連隊看到,竟也有按耐不住衝動的外班學員來和政紀合影。
“政紀!你過來下!”嚴肅的範立波忽然對剛和一個青春痘女孩合完影的政紀招手。
政紀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過去。
“什麼事教官?”政紀問道。
“和我也合一張影吧,我女兒挺喜歡你的”,範立波罕見的臉上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紅暈,如同燒紅了的黑土豆被剝了點皮一般有趣。
“好的!”政紀笑了,點點頭。
伴隨着閃光燈,一臉嚴肅的範立波和帶着笑容的政紀留在了畫面上。
人多了,這樣的氛圍沖淡了些許離別的傷感,很快,首長們也都來了。
畢竟是軍校,紀律嚴明,範立波一聲令下,即將畢業的學員們快速的按照身高排好了隊,站在了合照點。
領導們坐在前排中央,身爲教官的範立波也因爲是這一屆他們的教官而坐在了第一排,男學員們都自覺的站在靠後些的位置,政紀因爲個子高,所以在最後一排的中間。
“政紀,你過來下,坐我身邊,”誰也沒想到,坐在中央的那名中將開口了,竟然直接喊出了政紀的名字。
政紀思索片刻,沒有拒絕,中將是宋劍平,他也不好拂了宋劍平的面子。
政紀坐在了宋劍平身邊,打了個招呼,其他人面色複雜的看着這一幕,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政紀在軍中關係不淺。
宋劍平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宋老一直叮囑他要和政紀拉近關係,在人前的時候也要體現出和政紀的親近,再加上政紀曾救過女兒的命。
“來!大家看前面,笑一笑!”站在前面的攝影師話音落後,伴隨着閃光一瞬,衆人的面容留在了畫面之中。
畢業照就這樣結束了,政紀留下和宋劍平寒暄了片刻,便重新回到了人羣中。
“政紀,沒看出來啊,你竟然認得宋將軍,”楊星耀重頭到腳打量着政紀,一副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偶然認識的一個長輩罷了,”政紀隨口解釋道。
“唉,你說我平時見了範立波要多遠躲多遠,怎麼今天見了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張文軒感慨的聲音傳來,他剛找範立波寫了紀念冊。
這一夜,政紀楊星耀幾個人一起吃了最後一頓飯,酒,敞開了喝,喝到了醉,政紀也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喝到了醉眼朦朧,彼此之間說了很多話,陳哲熙淚眼模糊的說着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政紀的幫助,政紀拍着他的肩膀搖頭,幾個大男人,在包間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直到大半夜人家歇業了,才停。
“政,政紀,我tm是真羨慕你,人這一輩子,活成你這個樣也就知足了,”楊星耀用力的拍着政紀的肩膀,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
“羨慕有個屁用,楊哥,你要努力啊!再過個幾十年,肩膀上掛個幾顆星,當個將軍給政紀羨慕羨慕,”張文軒哈哈笑着。
“對!當個將軍!”楊星耀大舌頭,口齒不清的說道。
“我,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就是上軍校,最不後悔的就是有你們這樣一羣室友,”陳哲熙大聲的喊道,似乎要將心裡的話喊得每個人都聽到。
“媽的!樓下的神經病!三更半夜讓不讓人睡覺了!”街道上陳哲熙他們的呼喊聲,引起了周圍居民樓上睡覺的不滿,推開窗戶罵道。
“你纔是sb!”六個人,面面相覷,下一秒露出一絲壞笑,一起擡起頭大喊。
“你,你們等着!”樓上的人氣急敗壞,扭頭就要下樓。
“現在怎麼辦?”陳哲熙膽子不大。
“能怎麼辦,跑啊!”張文軒哈哈一笑,率先邁開了步伐,別看喝醉了,跑的還不慢。
“這臭小子,太不道義了!”其餘幾人罵了一句,跟了上去,留下了身後男子撲了個空的叫罵聲。
第二天天矇矇亮,宿舍鼾聲如雷。
牀鋪輕微的動了,宿醉之後的李星雲第一個起牀,悄悄的穿上了衣服,最後再看了眼宿舍的每個人每一處,然後悄無聲息的提起包裹,擦了擦眼角,推開了門。
門輕輕的關上,他不知道,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不僅僅是政紀睜開了眼睛,其他四個人也都醒了。
第二個悄然起來的是張文軒,他眼睛通紅,一如李星雲一般,悄無聲息的離去。
楊星耀是第三個,依舊悄然離去。
宿舍只剩下了三個人,三個人的眼睛都紅着。
秦風凜起身了,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的抹了把臉,滿臉的淚水,離去。
最後一個是陳哲熙,他躺在被子裡,用力的咬着被子,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無聲的哭泣,幾分鐘後,隱隱聽到他也起身了,走到了政紀的牀邊,輕輕的放下了什麼,然後離去。
宿舍靜的發慌,政紀躺了許久,緩緩的坐了起來,他眼睛也微微紅,掃視一眼宿舍,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其他五個熟悉的牀鋪,此刻都只剩下了光禿禿的牀板。
最是分離傷人心,這樣的離別方法,是他們商量好的,誰先醒來,就悄悄的離去,不要徒增悲傷。
可是他知道,昨天一夜,總能聽到翻身嘆氣的聲音,不用問,幾個人都沒睡着。
一聲輕輕的嘆息響起,政紀拿起了陳哲熙離別前放下的東西,是一封信。
信裡,是一張紙和一摞人民幣。
“政子,謝謝你,多餘的話也就不說了,墨水也不多了,這些錢,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救了我,我知道你不缺這些錢,可是不要嫌少,暫且就還你這麼多,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土豪,下次見面,一定狠狠的宰你!”
信上的字跡一個個映入政紀的眼簾,拿着這一萬塊錢,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錢,也是屬於陳哲熙的自尊。
起身,收拾東西,政紀手指輕輕滑過桌面,他們曾在這張桌子上打牌,偷喝酒,鼻翼之間,還是幾個人熟悉的味道,可是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這間宿舍會有新的人接替他們的牀鋪,再續新的篇章。
畢業的離別是苦澀的,在政紀的心中發酵着,他又一次體會到了離別。
不僅僅是政紀他們,劉璐,杜小康他們,此刻也在體會着相同的感覺,畢業季。
畢業的傷感在政紀心中徘徊了幾天,很快就被掩埋在了忙碌之後。
忙碌之餘,政紀沒忘記劉璐,抽出時間,將劉璐留校任教的事辦妥了。
劉璐雖然想出來幫政紀,可是他卻明白劉璐的真正喜歡,她是溫婉女性,不是那種在商場拼殺的那種性格,比較適合學校這樣的純真乾淨的環境,所以政紀替她做了決定。
“學校讓你教什麼?”政紀和劉璐在學校的湖邊一邊走,一邊聊着。
“讓我教經濟學,”劉璐拉着政紀的手,甜蜜的說着。
“感覺怎麼樣?”政紀笑着問。
“還行吧,以前覺得當導師挺容易的,現在自己實踐後發現也挺難,”劉璐想了想說道。
“同事之間相處還行吧?”政紀很關心劉璐,職場是職場,單純的劉璐或許會不習慣。
劉璐想了想點點頭:“我是新人,同事們對我都挺照顧,就是,就是.......”
劉璐說到這裡,臉紅了紅,有些支支吾吾。
“就是什麼?”政紀好奇。
“就是有的同事太熱心了,還給我介紹對象,”劉璐有些羞澀的說道,她其實也沒想到,自己去任教的第一天,就有女同事要將自己的弟弟介紹給她。
政紀哈哈哈笑了起來。
“笑什麼,你不怕我跟被人跑了啊”,劉璐看到政紀笑,忍不住捏了捏他。
“那說明你魅力高啊!不過我對自己有信心,告訴同事們說你有對象了!”政紀拍拍劉璐的頭,壞笑着說道。
“走,吃點什麼去吧,”眼看時間到了傍晚,政紀說道。
“今天我請你!”劉璐忽然擡頭看着政紀道。
“太陽打西邊出來?”政紀好笑的看着她。
劉璐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我今天發工資了!一千五呢!”
政紀點點頭,原來如此,這算得上是劉璐的第一筆收入了,雖然這筆收入不多,甚至可以說連劉璐卡里的利息都比這錢高得多,可是意義不一樣,他也就欣然接受。
“可以啊,我的小璐現在也是獨立自主的女強人了,以後我可要吃軟飯了!”政紀開玩笑道。
劉璐癡癡笑笑了,“那個吃軟飯的,說說今天晚上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