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輩子夫妻,劉爸知道劉媽話裡的意思。
小門小戶的普通人家,生活裡大都是能忍忍,能讓讓,謹慎小心生怕惹是非。
劉爸指着三虎,跟劉媽說:“這是吳總,是小璐……政紀的屬下,是他開車送小璐回來的。”話到口邊,劉爸將男朋友三個字省掉了。
手裡拎着禮盒的三虎原地躬身說:“劉夫人您好,我叫吳天寶,您叫我小吳行。”
聽丈夫和三虎這麼一說,劉媽也懂了……
劉媽掰開女兒摟着自己的胳膊,側身讓開房門,熱情地說:“是吳總啊,快進屋坐,哎呀,不知道要來客人,都沒收拾屋子……不用脫鞋,這麼進行。”
無論劉爸劉媽怎麼勸,三虎到底沒進屋。這是政總的岳父岳母家,邊總都還沒來過呢,他一個當下屬的先登堂入室當座賓,算怎麼回事?
讓其他人把禮物包裝袋全放在客廳門口,三虎笑着跟劉爸劉媽說:“劉小姐纔回來,我不打擾您們一家團聚了,公司還有事,我得回去跟政總覆命”。
劉璐看着三虎他們拿東西一頭汗水的樣子,也說道:“都到門口了,進來坐一坐喝口水再走吧。”
三虎他輕鬆地笑着說:“我是真有事,下次,下次再來一定叨擾”,其實,他並沒有什麼事,來之前政紀已經交代過讓他先住在這邊,照料着些。
說到這兒,想起剛纔劉媽看着自己這幾人時的戒備表情,擔心徐劉家遇到什麼事兒了,三虎從兜裡摸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雙手拿着遞給劉爸,說:“這是我名片,面的電話24小時開機,無論遇到什麼事,如果有困難,您可以聯繫我。”
劉爸扭頭看劉璐。
不等劉璐表態,三虎說:“老闆是做大事的,小事還是我來處理較拿手。”
劉璐聽了,勾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替父親接過三虎的名片,看着三虎說:“謝謝吳哥。”
見劉璐親手接了名片,三虎喜形於色,連說:“不敢當。”
好吧……
遞名片,接名片,不起眼的兩個動作,一種只可意會的關係形成了。
這個關係,是三虎主動向未來的老闆娘家族示好,而老闆娘呢,接受了他的示好。
對三虎來說,他跟老闆政紀有交情,當年幫着政紀扳倒自己的老大,他是交了投名狀的。現在,只要再交好未來的老闆娘劉璐,那他在智政集團的地位徹底穩如磐石了。
儘管三虎自稱“小吳”,但徐家三口人還是親自送他到樓下。
看着奧迪a8和奔馳消失在小區入口拐角處,劉媽眼神複雜地看向女兒,劉璐見了,摟着劉媽的胳膊撒嬌說:“他擔心我,所以讓人在太原機場接我。”
劉媽用手指點了一下女兒額頭:“你啊,真成了嬌生慣養的後宮娘娘了。”
三口人回身走了沒多遠,身後有人按喇叭。
接着聽見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姐,姐,你回來啦!”
劉璐三人回頭,眼睛微微一亮,好巧不巧,是劉璐的姑姑一家來了!
……
……
黑色奔馳駛出劉家居住的小區,三虎拿出手機,撥通了政紀的電話。
“政總,我三虎,劉小姐順利到家了。”
電話那頭的政紀點點頭問:“你們送到哪兒?她沒提前下車吧?”
三虎聽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劉小姐確實想在小區外下車,我沒答應,那麼多東西她一個人拿不了,再說也不安全。”
政紀贊同地說:“你做的對”,這個從前打打殺殺的三虎,有時候心倒是挺細的。
三虎說:“那個,政總,我們在單元門口碰見劉小姐她父親了。”
電話另一頭政紀聽了一愣。
自己沒去送劉璐,不知道劉爸會不會不高興。
拿着電話從椅子站起身,政紀問三虎:“她爸爸是什麼反應?”
三虎說:“最開始是吃驚,站在單元門口一動不動,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了,人很熱情。”
這……
好吧,也算合常理。
之前的幾次見面,政紀也知道,劉爸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劉爸身有些地方,跟自己父親很像,這也是政紀和劉爸幾次相處還不錯的原因。
對着電話,政紀“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虎接着說:“我觀察了一下,小姐家住的這是個老小區,連門衛都沒有,我認爲安全性較低,政總,我用不用留兩個人在這兒,居聯絡……”
三虎說的“居聯絡”,其實是留幾個人在這邊,暗處保護劉家人。
怎麼說呢?
從三虎的角度出,他剛在劉家留下名片示好,誇下海口。如果到時劉家真有點什麼事,並且沒聯繫政紀,而是把電話打到他三虎的手機,他要是不在忻城留幾個人,如何能保證對劉璐一家人“有求必應”,如何能夠做到應對可能的危險。
總不能圖個嘴快,卻不幹實事,當着劉家一家三口的面,把話說得那麼滿,如果事到臨頭卻做不到,那可丟人現眼了。
不只是丟人現眼那麼簡單了。
到時候真鬧那麼一出,人家找他卻發現沒用,準老闆娘劉璐怎麼看他三虎?老闆的準岳父岳母怎麼看他三虎?作爲政紀的司機,也基本是親密的人,以後肯定會和劉璐低頭不見擡頭見,那還怎麼有臉,簡直是自己玩死自己。
所以,於公於私,忻城得留人。
可是在這裡留人手這件事,三虎自知絕對不能擅作主張,必須得經政紀同意才行。
以這些年三虎對政紀的瞭解,這個老闆重視家人親情,可以說親情是對政紀最爲重要的,警戒心極強,再加劉璐在老闆心裡的特殊地位,劉家極有可能是政總的一塊逆鱗。
逆鱗是什麼?
是龍身無論是誰絕對不能碰的一塊鱗片,觸之必怒。
逆鱗是逆鱗,碰了是碰了,怒的巨龍不會管你是惡意的碰還是善意的碰。
三虎想起了跟着政紀這段時間所見到過的政紀生氣的樣子,可謂是不動則以,一動驚人!
所以,事關劉家這塊疑似逆鱗,算是出於保護的目的,也絕對不能繞過政紀。一旦擅自留人在忻城,被政紀知道後,讓他覺得自己善做主張,那麼他三虎在政紀身邊只怕也幹到頭了。
他可不想失去這個寶貴的職位,政紀大方,在跟着政紀的這段日子裡,工資高的多,福利待遇更是沒的說,有時候政紀收的禮物什麼的,隨手給了他,別的不說,煙他沒少得,還是市面少見的好煙好酒!讓他開眼不少,才發現以前當混混簡直是社會的底層,市面簡直小的可憐。
當然,更重要的則是那種前所未有的踏實的感覺,他不用擔心政紀會倒臺,老闆是個能人,關係硬的很,而自己五險一金的齊齊的,每年他都能往家裡拿個四五十萬,讓老婆孩子對自己另眼相看,重拾了親情,這每一條都讓他死心塌地的跟在政紀身邊。
而換一個思路……
三虎作爲政紀身邊也算是貼身的人,他自然要多爲老闆考慮考慮,只有政紀過得舒心滿意,他這個位子才穩定,他不想什麼離得遠的好崗位,他對現在的位子很滿意,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天高皇帝遠,別看自己只是個司機,可是政紀平時談論什麼的大部分也不避諱自己,自己知道的不他們那些政紀器重的人少。
一個不恰當的喻,像是古代的皇帝身邊的太監,別小看他職位低,可是他掌握的東西,可真不少。
再說了,三虎也知道自己的能耐,化什麼的自己低,也沒什麼別的正兒八經的特長,政紀開的公司也不是黑社會,不需要打打殺殺,自己要是被安排到了別的崗位,不出幾天大概被排擠了,所以在政紀的身邊,他是最樂意的。
果然……
聽了三虎在忻城留人的提議,政紀先是沉默幾秒,然後說:“也好!過幾天,我會安排幾個不錯的人選過去,你安排他們,當司機拎米麪的活兒不用做,非必要時不要現身。只有在劉家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或者現有人暗監視劉家時,纔可以行動。但在行動前,必須向你彙報,必須得到你的同意。”
三虎聽了,立刻對着手機說:“是,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
坐在副駕駛位,三虎看着車外的忻城市街頭出神。
幾分鐘後,他忽然指着一家看去挺大的名叫“廣大酒樓”的飯店說:“開過去,走了一午,大家都餓了,吃完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