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瀅朝着椅背努努嘴，目光落在那裡搭着的一件西裝外套上，“咱們的江教授。我準備想辦法收了他，事成之後你可以改口叫我師母。”
“滾蛋吧你，”林思琪笑着踹了她一腳，“學校裡覬覦他的女生手拉手可以繞操場兩圈了。就你，在人家課堂上睡覺的一小男生？哈哈。”
“林思琪！”楚瀅蹦的老高，直接將奶茶“啪”一聲放在桌面，衝上前撓她，一邊嘀咕道：“小妖精，讓你揭我傷疤。哼哼，我明天就開始留長頭髮，姐們留了長髮，那也是誤入凡塵一小仙女！”
“好了好了，”林思琪躲閃着邊笑邊道：“楚仙女，楚仙女！”
“這還差不多，”楚瀅哼哼着拿過外套，抱在懷裡，埋頭聞了下，一臉陶醉道：“這衣服我預備好好珍藏着。明天去買一模一樣的一件給他。哈哈，我可真機智！”
“誒？”林思琪這會才反應過來，一臉揶揄道：“這衣服，不會是江教授的吧？”
楚瀅朝她笑着挑眉，又得意的眨巴兩下眼睛。
“真是啊！”林思琪也直接將手裡的奶茶擱到一邊，上前扯過衣袖看了兩眼，道：“老實交代，你到底對人江教授做了什麼？”
“屁，”楚瀅瞪眼，“你怎麼不問他對我做了什麼？”
“那，他對你做了什麼？”林思琪忍不住笑，挑挑眉，拉開楚瀅的椅子坐了上去，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模樣。
“呃，”楚瀅朝着她翻了個白眼，交代道：“就下午來學校的時候，恰好在西門那一塊碰到他，然後他脫了外套給我，說是天冷了，注意保暖。”
“啊？”林思琪有點意外的咧咧嘴，“感覺不對啊。平時也沒發現他這麼關心學生。”
“我也覺得納悶，”楚瀅笑，臉上出現些類似羞赧的紅暈，“可等我糊里糊塗回到宿舍，才發現，我姨媽來了。”
“吶，”楚瀅將外套裡襯翻出一角來，“姐們我弄到褲子上了。然後，把人家的外套也染了。”
楚瀅說話的聲音小了些，看着林思琪，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裡。
然後，林思琪“噗”的一聲笑起來，一隻手捂着肚子，哈哈笑道：“你絕了。你這是血染的風采啊。你都自個沒感覺嗎？”
“它老不準啊！”楚瀅無奈的聳聳肩，“挺丟人的是不？我也覺得，可你說人江教授怎麼就那麼一本正經呢？”
楚瀅嘆了一聲，總結道：“不過，別說，我真挺心動。嗷嗷嗷，我現在就想撲倒他腫麼破？”
“真動心了？”林思琪屈起兩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嘖，這殘害人民教師的事情，我可……”
林思琪話音未落，楚瀅直接將外套扔進了她懷裡。
林思琪接了個滿懷，話鋒一轉，憋笑道：“你可以用小呀麼小刺蝟去微博上勾搭他。他不是叫什麼嘟嘟貓麼？都是動物，還挺配。”
“我怎麼沒想到！”楚瀅原地蹦了一下，蹭蹭蹭往牀上爬，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來了大姨媽的人。
她總喜歡窩牀上玩電腦，林思琪聽着她在上面動來動去，目光落在手邊的奶茶上，勾着脣角，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樣快樂着的，才該是她認識的那個楚瀅。
……
天氣漸冷，《天籟之音》盲選階段的錄播告一段落。
楚灃和楚沐沒有再找她，林思琪兩個多禮拜沒回家，和白茉商量着時間彩排了幾次，文晴組的學員pk賽如期而至。
比賽的第二階段，選手的整體實力比之盲選自然是有了質的飛躍，連帶着，化妝間的氣氛似乎都有點暗潮涌動。
林思琪是已經播出的四期節目裡最紅的一個，而組隊pk的白茉，卻是所有學員裡後臺最硬的一個。
二者留其一，無論是哪一個，定然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而這場熱鬧的當事人，林思琪，卻是全然不察般，端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看着鏡子，神色自然閒適，平靜極了。
“你覺得怎麼樣？腮紅要不要再抹點？”化妝師立在身側，不知怎的，覺得這年紀小小的姑娘隱有大將之風，看着就貴不可言，說話的語調都極溫柔，有商有量。
“可以了吧，”林思琪對着鏡子，左右看了兩下，笑道，“謝謝您。已經很滿意了。”
比之前面，pk賽的選手也有了脫胎換骨的明顯變化，穿戴打扮也都越發用心，一眼看去，當真有點星光熠熠，晃花人眼的感覺。
林思琪心裡盤算着文晴組的名單，正是出神，化妝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已經打扮好的白茉走了進來。
“真是特權啊！”
“有後臺肯定不一樣！”
耳邊兩道嘀咕聲落到耳邊，林思琪下意識擡眼看過去，才發現，白茉的妝容和嫩黃色長裙都極美，比化妝間一衆人的妝容，明顯又精緻自然許多。
已經知道她的情況，林思琪心情挺複雜。
她心疼楚瀅，可是到了這一刻，也沒有一開始連帶着就討厭白茉的那些心思。總歸那些是楚家的私事，她並沒有置喙的權力。
兩個人笑着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又有人推門進來，目光落在她們兩人身上，直接道：“都準備好了？馬上就是你們倆，等在外面吧。”
“好。”林思琪笑着點點頭，先一步出去。
楚瀅和林母等人已經進入了錄播廳，眼看着一個唱情歌的女孩最後嘶吼着直接跪倒在舞臺上，林思源忍不住就攥了下楚瀅的手，小聲道：“好緊張。楚姐姐我又緊張了。”
“沒出息。”楚瀅直接伸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下，“你姐姐是要當冠軍的。這才哪跟哪啊？”
她正說着話，舞臺上下來的一個選手流着淚直接離開，燈光晃動處，出現了林思琪和白茉的身影。
“思琪唱歌爆發力不錯。可白茉也不容小覷。我覺得男觀衆就喜歡這一型的，長輩也都挺偏愛這一型，看上去挺乖巧。”看着舞臺上漸變的燈光，坐在林母旁邊的趙曉琳小聲說了句。
從小相識，林思琪漂亮的臉蛋一直讓她說不出的羨慕。
眼下，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就站到這樣星光璀璨的舞臺上，想到纔要考試的她，趙曉琳難免有點落差。
尤其，她住着那樣氣派的小別墅，還傍上了秦裕那樣優秀的男人。
趙曉琳放在腿面的一隻手忍不住握了握，楚瀅冷笑一聲，輕嗤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有你這麼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趙曉琳被噎了一下，邊上聚精會神的林母微微蹙眉道：“好了。少說兩句，思琪唱歌了。”
“舅媽，”趙曉琳朝着林母笑了下，“我沒有說思琪不好的意思。”
林母淡淡的點了兩下頭，楚瀅冷笑一聲，擡眼看向了已經走到舞臺正中央的兩人。
林思琪身高上了一米七，在女生裡算得上個頭出挑，穿了天藍色的休閒襯衫，配着做舊的牛仔褲，越發顯得氣質慵懶閒適，雙腿修長筆直，握着話筒隨意站着笑一笑，都能引得觀衆席一片歡呼。
她身邊是一襲嫩黃色長裙的白茉，盤着長髮，細長的脖頸在燈光下白嫩瑩潤，卻讓楚瀅忍不住愣了愣。
她從來不願拿正眼瞧她，此刻這樣遠遠看過去，才詫異的發現，原來她竟然這樣瘦，站在林思琪邊上，像個營養不良的中學生。
打扮的再好，這一刻看在楚瀅眼中，也只餘心悸。
真的已經，時日無多了嗎？
楚瀅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忍不住握了握，移開視線，重新落到了林思琪的身上，眼看她，跟着前奏開始輕輕的搖擺着。
“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後來關係那麼親密，”林思琪脣角勾了淺淺的弧度，聲音裡似乎都帶着點嬌嗔的笑，“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卻總能把冬天變成了春天。”
“你拖我離開一場愛的風雪，我揹你逃出一次夢的斷裂，”白茉的聲音比她略微柔和些，笑意也更包容，“遇見一個人然後生命全改變，原來不是戀愛才有的情節。”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相信，”林思琪轉而面對觀衆，微微彎腰，臉上明媚的笑意分外動人，“朋友比情人還死心塌地。”
她唱歌的時候，聲音總帶着點沙沙的質感，臉上的神色很專注，大而漆黑的眸子好似會發光一般，看着你，便能吸引你所有的心神。
楚瀅一直覺得，她唱歌有魔力。
帶着點孩子氣的倔強和明媚，但同時，又好像已經歷盡滄桑，有着看透世事的通達疏朗。
她唱歌，就好像講故事，每個故事裡，都是一個斑斕人生。
有生命力的歌聲，大抵也就是這樣了，讓所有人跟着她笑，也能輕易的讓所有人感染到她的傷悲和失落。
一曲終了，安靜的錄播廳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舞臺上林思琪和白茉對視一笑，朝着觀衆席鞠了一躬。
“人美，歌更美。這樣視覺和聽覺的雙重盛宴，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享受，”舞臺側拿着話筒的主持人安宇笑容爽朗，一邊說着話，一邊快步走到了林思琪身側，惋惜道：“兩個姑娘在我看來配合的可算天衣無縫呢？評委老師怎麼看？”
這話一出，錄播廳的掌聲便慢慢退去，觀衆席安靜了下來。
一曲定輸贏，主持人言外之意，自然是請評委老師點撥一二，選擇自己心目中的天籟之音。
“好糾結啊！”文晴一隻手胡亂的在頭髮上抓了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先等等吧。聽聽其他三位老師的意見！”
“思琪。”文晴邊上的楚帆率先笑了笑，朝着舞臺上林思琪眨眼道：“喜歡你，沒道理。”
“謝謝老師。”林思琪笑着彎了一下腰。
“白茉，”中長髮的秋野聲音渾厚，“思琪的歌聲有生命力，特別能感染人。可白茉的聲音純淨清透，更趨近我心目中的天籟之音。”
“謝謝老師。”白茉同樣鞠躬而笑。
“林思琪。”帶着金邊眼鏡的雲楓往椅子上靠了靠，手指點着自個的腿面，笑了笑，“繼續加油。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謝謝老師。”林思琪又是彎腰一笑，觀衆席驀地掌聲如潮，有些激動地，已經揮着手，一字一頓道：“思琪！思琪！思琪！”
“哈哈，”主持人安宇拿着話筒壓了一下，看向了握着決定權的文晴，徵詢道：“文老師，您的選擇呢？”
“哎！”文晴一隻手撐着額頭，咬牙道：“白茉吧。相比於上一次，她有了更大的突破和進步！”
平了？
原本熱切的觀衆猛地安靜下來。
安宇詫異了一秒，笑了笑，握着話筒聲音沉穩道：“思琪和白茉各得兩票。按比賽規則，有請一百位媒體評審。”
舞臺一側的燈光驟然點亮，所有人的視線緊跟着移了過去，舞臺上安宇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按左手邊紅色的按鈕投林思琪一票，按右手邊綠色的按鈕投白茉一票。媒體朋友們，投票！”
舞臺屏幕上，兩人的名字和頭像出現在最下方。
白茉名字的正上方，數字飛快的動了起來。
林思琪的，沒動。
“怎麼回事？”
“什麼啊！”
“顯示器故障吧！”
四面八方似乎都起了激動地說話聲，林思琪尚未回頭，就聽見安宇帶着點意外的聲音落在耳邊。
“林思琪，九票，白茉，八十六票，五票棄權。”
林思琪正準備回頭的動作就那樣登時僵住，錄播廳陷入瞬間的凝滯沉寂，她一擡眸，對上緊緊咬着脣，一臉震驚的白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