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林子耽像是衝破了重重阻礙，終於驚叫着從夢魘中醒來，
他大口地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一樣，他現在全身都被汗水溼透了，但經歷過這場噩夢，
以前因爲驚恐和大腦缺氧造成的記憶空白終於被填滿了！
林子耽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晚上11點多一點兒，
於是起身去到和臥室相連的衛生間衝了個澡，嘩嘩的水聲中，林子耽的大腦一直在翻滾。
知道了生和死的前因後果之後，他的內心又慢慢變得沉穩。
從衛生間出來，林子耽找了一套稍微休閒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拿起錢包和手機，
從鞋櫃裡找了一雙運動鞋穿上，開門往外走去。
他現在很想出去透透氣，哪怕是找個陌生人聊聊天都行。
西元2009年的法拉盛街頭，遠沒有後來那麼熱鬧，整個緬街上只有一些行色匆匆追趕汽車或地鐵的人。
晃悠了一圈，林子耽最後還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斯蒂文的酒吧。
不同於外面世界的冷清，林子耽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之後，感覺自己完全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酒吧的氛圍還是很熱烈，這會兒林子耽纔想起今天是週五的晚上，
第二天不用上班的人們，正進行着夜的狂歡。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醫生兼酒保的傑森在吧檯裡面忙碌地做着客人要的調酒，
說話一點都沒有減緩他熟練的動作。
“出來透透氣，斯蒂夫回去了？”林子耽找了一張僅剩的高凳子坐下來，
吧檯周圍的客人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到來一樣，三三兩兩的聊着天，喝着酒。
“沒有，來了個大佬，在後面伺候呢！”傑森不爽地回頭看了一眼，一臉酸意地道。
“什麼樣的大佬還要斯蒂夫親自伺候啊？”林子耽笑着道。
“誰知道呢，都是你們那邊的人～”傑森淡淡地道。
正說着，一直盯着裡面走廊的林子耽，便看到斯蒂夫腳步沉穩地從裡面的包廂裡走了出來。
“呦～稀客啊！”斯蒂夫看到林子耽之後笑着道。
“我也想常來，可惜腸胃不允許～”林子耽也笑着回道。
“不一定非得來喝酒啊～我們這兒有別的消遣啊！”斯蒂夫說着向林子耽投來意味深長地一瞥。
“呃。。。算了，消受不起。聽傑森說裡面來了什麼大佬級別的人物？”林子耽試探着問道。
“毛的大佬，國內來的傻X，聽說老子在國內很牛13，上這兒找存在感來了，其實就是一NT貨。”
提到裡面所謂的大佬，斯蒂夫忍不住噼裡啪啦罵了一頓。
“呃。。。”林子耽第一次見這麼有人情味的表情在斯蒂夫臉上浮現，總覺得有些違和，
但看他這口氣，肯定是受了不少NT貨的氣纔是。
斯蒂夫看林子耽明顯被自己的真性情給驚道了，連忙轉換話題道：“怎麼不叫喝的？
想喝什麼，哥給你調。”
“呃，我看看menu吧～”林子耽伸手從桌面上拿了一張簡單過塑過的酒單，上面分列着啤酒，葡萄酒和雞尾酒。
“長島冰茶和血腥瑪麗，你建議哪一杯？”林子耽猶豫道。
“我建議你換一個？”斯蒂夫淡淡地回道。
“嗯?爲什麼？不好喝，還是你不會調？”林子耽笑着道。
“不適合你！給你一杯old fashioned吧！”
斯蒂夫說着，先拿了一個馬克杯打滿冰放在櫃檯上，又回身去拿了一瓶棕褐色的酒瓶，
用量杯倒了兩個shot進去，又從手邊拿了幾個小瓶子，和糖還是什麼的調味料一樣，
一一加到了調酒用的不鏽鋼杯子裡，蓋上杯蓋有模有樣地晃了好幾下，然後才倒掉之前馬克杯裡的冰，
一點點從過濾口裡倒入酒杯，接着手腳熟練地在小砧板上切了一點點檸檬皮和橙子皮，
扭轉着將裡面的汁水滴到混合後的酒杯裡，最後將檸檬皮和橙子皮一起丟進了酒杯！
“好了，嚐嚐！”斯蒂夫完成之後，啪地一聲放到林子耽的面前。
林子耽端起這杯在斯蒂夫手上像變魔術一樣倒騰半天顏色都沒什麼變化的酒，
試探着喝了一口，
“嗯？這味道好特別～”林子耽驚喜道。
酒的味道微苦卻不失回甘，還帶有幾絲橙皮精油的芳香，配上濃郁的威士忌，
有一種雄性激素滿滿的感覺！
“old fashioned，嗯不錯～”林子耽再品嚐了一口，忍不住點頭誇讚道，
確實有一種古老而經典的味道！當即決定，以後過來就喝這個酒了！
“張景到了沒？”等林子耽咂摸完酒的味道，且忍不住一小口一小口繼續喝的時候，
斯蒂夫一邊整理手上的調酒材料，一邊伸手從傑森那邊拿了一張酒單，
動作熟練地開始爲下一位客人調起酒來。
“我們的後半夜了，他是直飛G州的，最少也要15個小時。”林子耽一邊喝，一邊答道。
“有錢了還是回去好啊！國內待着安生！”斯蒂夫感嘆道。
“你有打算回去麼？”林子耽順着他的話問道。
“我？我想回，可惜回不去了。。”斯蒂夫苦笑道。
“怎麼？你在國內犯過法？”林子耽打趣道。
“不是我。。。是我老子。。。”斯蒂夫猶豫了一下，淡淡地道。
“哦，那我就不問了。”林子耽連忙道。
“也沒什麼不能問的，他老人家早就後悔了，當年也是年少輕狂，現在落得個家國難回。
去年我爺爺奶奶都相繼去世了，我爸眼睛都快哭瞎了，但是。。。錯了就是錯了。。。”
斯蒂夫今天似乎特別健談，不像以前見面，都是問一句答一句。
“那倒也是，不管怎麼樣，落葉歸根的心都是一樣的！”林子耽感嘆了一句，默默地將杯子裡的酒給喝了個精光。
“要不要再來一杯？看你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因爲張景回去麼？”斯蒂夫從林子耽手上接過杯子，試探着問道。
“呃，算是吧，不過也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前迷霧一般的東西，忽然看清了，有點煩躁而已。”
林子耽一隻手擡起了在自己的臉上搓揉了一下平靜地道。
“日子是往前過的，老想以前做什麼？”斯蒂夫說着，又迴轉身，熟練地不出幾分鐘就又調了一杯old fashioned遞給了林子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