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凌志捧着一塊石頭走來，李老闆還沒開口，那個提供了原石的攤主已經是跳了出來。
“小子，就是你跟李主管打的賭啊？”
“正是！”
“那你還真是自尋死路了，這邊散客區誰人不知，李主管在文玩行當，尤其是翡翠這一塊，已經是沉浸了幾十年的功底，就憑你這種小年輕，想跟李主管鬥，還年輕了點。”攤主奉承道。
“哈哈，謬讚了，我虛度幾十年，在賭石一道上，也只能勉強算是入了個門，不敢自傲，你們這些做翡翠的，也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啊。”
李老闆似是在自謙，實則已經被誇讚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這邊還在不斷地說着些奉承話，凌志這會已經看不下去了。
毫不客氣道：“李老闆倒是有自知之明，的確，人外有人，有時候，光是活的久是沒用的，殊不知，無知空活百年！”
一語畢，滿堂驚。
衆人眼看着李老闆的臉色從喜悅變成陰沉。
衆人暗道不妙，還是切石師傅站了出來，用訓斥的語氣說到：“這位年輕人，我想，你還不懂在散客區開出金絲種這種高檔翡翠的概念，李爺的水平有目共睹，若你只會誇誇其談的話，別說是李爺，在座的各位也不能允許你再呆下去了。”
“對，趕他出去，無知的年輕人，根本不懂翡翠。”
眼看凌志激起了衆怒，王武站在一邊也有些膽顫心驚。
我的親哥啊，你這三言兩語把人得罪死的本事，到底是跟誰學的啊，我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面對衆怒，凌志不急不緩地一笑：“李老闆，聽聞你在翡翠一道上沉浸已久，我倒想問你一下，金絲種翡翠，是不是翡翠中最珍貴的一種了？”
李老闆冷哼一聲：“當然不是！”
“那爲何，你還有這羣喜歡跪舔你的人，就覺得穩操勝券了呢？”
聞言，李老闆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哦？你的意思是，你能在這散客區開出比我這金絲種翡翠原石還貴重的翡翠？”
“有何不可呢？”凌志撫摸着手中的黑烏沙道。
李老闆眼睛一眯，從他的視角，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凌志手中那塊原石的樣貌。
十賭九垮的黑烏沙，而且上面還有一條貫穿的大裂。
這種原石，給狗狗都不開！
當即，惡從心起，李老闆平壓了一下雙手，周遭嘈雜的聲音安靜了下去。
“既然你這麼自信，我們的賭注再加大一點如何？”
“好啊，那不如，我們再加註一百萬怎麼樣？”
聽到凌志毫不猶豫的話，倒是信心滿滿的李老闆眉頭一跳。
“怎麼，李老闆不敢了？那要不敢了，這次的賭局就算了吧！”
“李爺，他那塊是黑烏沙，上面還有一條大裂。”切石師傅提醒道。
“我切了那麼多石頭，就沒從這種品相的黑烏沙裡面切出過高翡，這小子是在詐你呢！”
李老闆眼睛一亮，原來如此，險先着了這小子的道，被他瞞天過海躲過一劫了。
“哼，誰說我不敢，只不過怕有人說我以大欺小，傳出去有損我的名聲。”
“行，既然你這麼自信，一百萬的賭注我也接下了，到時候輸了，你可別不認賬哦！”
凌志隱晦一笑：“只要李老闆你不反悔就好。”
凌志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對待惡人，他有的是方法治他們，白送上門的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
眼看凌志捧着原石走向了切石機，扎堆的切石師傅卻沒一個人上前幫忙切石。
“凌志，好像沒人高興幫你切。”王武暗暗道。
“沒事，誰切不都一樣。”凌志自信一笑。
剛剛看了別人切石，對怎麼開啓切石機他已經明瞭，當即，將原石往機器裡面隨便一放，固定住之後，就合上了機蓋。
看到凌志這外行的舉動，李老闆的嘴角抽了抽。
“臥槽，這虎比小子，線都不劃，直接扔進去了？”
“切，帶大裂的黑烏沙，誰開誰知道，他或許清楚自己的原石根本開不出翡翠呢。”
“那他爲什麼還要跟李爺對賭？”有人疑惑道。
“李爺，這小子該不是上趕着給你送錢吧？”切石師傅猜測道。
李老闆輕咳了一聲，看着凌志笑道：“小子，想要收買我，沒必要這麼拐彎抹角的。”
“真是給你臉了，你真把自己當塊料了，還收買你。”凌志翻了個白眼。
李老闆的面色再度由紅轉白，顯然被懟叉了氣。
“不見棺材不掉淚！要開不出翡翠，別怪我不客氣。”
“那你可得睜大眼睛瞧好了！”
按下開關，切石機裡發出滋滋的刺耳切割聲。
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快打開看看。”有人迫不及待道。
“急什麼，等煙塵消一會再說。”眼看衆人已經急不可耐，凌志纔是不急不緩地打開了切石機。
一陣塵土飛揚，凌志伸出雙手將切割成兩半的原石取了出來。
“切出了什麼，怎麼看不見吶！”
“就這帶大裂的黑烏沙，你還期待個什麼勁，肯定是垮了啊！”
“這小子怎麼這麼墨跡，不會是看到結果太差強人意，不好意思拿出來了吧！”
凌志將切割面重新合上，看着李老闆笑道：“李老闆，我對翡翠的瞭解比較少，還想請問你，有哪些翡翠能比的過你的金絲種？”
李老闆看不清凌志到底切出了什麼，聞言，不耐煩道：“翡翠主要看種水，按照種水排名，比金絲種好的有玻璃種、冰種、冰糯種、糯種、豆種、花青種、白底青種以及芙蓉種，我這金絲種翡翠雖說種水一般，但勝在它綠的鮮豔，所以哪怕是一般的芙蓉種也不及我這塊金絲種的價格，更何況我這塊料的分量夠足。”
“小子，輸也要輸得有骨氣，既然是自己挑的原石，不管開出怎麼樣的翡翠，總得給大家看看不是，哪怕是狗屎地，也算是花錢給自己買了個教訓，下次再玩翡翠，也能引以爲鑑了！”
“好，受教了，謝謝李老闆的知識普及，那不知，我這塊翡翠，算得上是什麼種？”
等待許久，凌志終於是將自己挑選的翡翠的廬山真面目展露在了衆人眼前。
衆人尋聲望去，當看到那一抹盎然的綠意時，衆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的睜到了最大。
“這綠，是正陽綠？”
“看這水頭，我的天吶，是糯種翡翠？”有人不確定道。
當即，有急切的人拿來一把水槍，徵得凌志同意後朝着切割面一陣沖洗，露出了內裡那宛如米湯般的翡翠肉料。
“這種水，是糯冰種！”有人驚呼道。
這時，誰都顧不上已經陷入呆滯的李老闆，紛紛擠上前仔仔細細地研究起了凌志切出來的這塊翡翠。
“嘖嘖嘖，這條大裂，竟然蔓延到一半都斷了，剩下的一半，正正好好的一整塊的翡翠。”
“別看只剩這一半，但完整度高啊，據我多年雕刻翡翠的經驗來看，能夠掏出一對鐲子，再打造一些戒面，牌子，不成問題。”
“你們讓讓，讓我也瞅幾眼，地毯的破石頭還能開出糯冰種的翡翠，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小夥子，你這塊翡翠賣不賣，我誠心收。”
“小夥子，別聽他的，賣我，我周福福可是大品牌，給的價格絕對讓你滿意！”
……
畫風一變，從開始研究凌志手中的這塊翡翠，轉而變成了哄搶，幾個中年老闆模樣的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凌志不語，微微一笑，收回了讓衆人眼熱的翡翠。
“諸位，別急，翡翠，我當然是賣的，我留着又不能當飯吃，但是，先讓我處理好我和李老闆之間的事情，纔好和諸位好好談一談價格。”
衆人猛然驚醒，這才意識到，開除糯冰種翡翠的這個小夥子，正在和人對賭呢。
衆人識趣地側開一條道路，留給了滿面春風的凌志和白色煞白的李老闆一個對視的通道。
舉着手中的翡翠，凌志問到：“李老闆，你看，我這塊翡翠，比你的如何？”
李老闆嘴脣有些發白，哆嗦道：“怎麼可能，一塊帶着大裂的黑烏沙，怎麼可能開出糯冰種這種高翡！？”
“凡事皆有可能。”凌志搖了搖頭：“看李老闆這架勢，想來這次賭局，是我贏了？”
“我看諸位對我手中這塊翡翠都很感興趣，那這樣吧，誰開的價高，我就賣給誰吧！”
“我出三百萬！”第一個人開了頭，其他已經決定爭搶這塊翡翠的珠寶商自然不甘落後。
“三百萬就想拿下，我看你是一點誠意都沒有，小夥子，我出四百萬！”
“我出四百三十萬！”
“四百五十萬！”
“四百六十萬！”
……
價格一路飆升，直到那名周福福的珠寶商開口道：“我出五百二十萬。”
聲音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周福福的珠寶商帶着睥睨衆人的表情，泰然上前：“小夥子，這塊糯冰種翡翠種水好，顏色又正，但就是料有點少，做不了什麼擺件，加上大師級的工藝，最多也就賣個六七百萬，一般收購價也就在五百萬往下走了，我周福福願意花五百二十萬，你看如何？”
見其他人打起了退堂鼓，凌志自然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當即將翡翠遞交給了周福福的負責人。
“慢着。”
周福福的負責人正欲去轉賬，卻被凌志叫住。
只見凌志走向李老闆處，從他的手中取過了原本屬於李老闆得意之作的金絲種翡翠。
“李老闆，願賭服輸，現在，這塊翡翠是我的了對嘛？”
李老闆牙關緊咬，最終點了點頭。
“行，我剛剛聽到這塊金絲種翡翠有人願意花三十萬手，這位老闆，你要嗎，要的話，就三十萬打包給你了。”
周福福的負責人頓時眉開眼笑，金絲種雖不比糯冰種來的貴重，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中高檔翡翠了，這類翡翠的成品，是最不愁買家了，當即拍板買了下來。
不一會，看着手機上那條五百五十萬的轉賬，凌志的嘴角微微上揚。
開局大順，這一會的功夫，自己已經是賺了五百多萬，不由感嘆，這錢賺的也太輕鬆了。
錢貨兩清，但凌志可沒有忘了還有另外一筆賭注。
看着宛如泄了氣的李老闆，凌志毫無憐憫道：“李老闆，現在的我，有資格留下來了嗎？”
李老闆擡頭，用帶着仇恨的目光瞪着凌志：“算你走運。”
說完，就準備離開這讓他丟盡了臉面的地方。
“唉，李老闆別急着走啊，你不會是忘了什麼吧？”
李老闆當然不會忘，面對凌志那譏諷的目光，和衆人審視的表情，當即有些無地自容。
壓低聲音道：“小夥子，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可是李家的人。”
“呦呦呦，這可嚇到我了，原來你們李家這麼厲害啊，連賭注都可以賴掉？”
凌志高昂的聲音加上他誇張的動作，一下子吸引來了一羣不明覺厲的遊客的目光。
李老闆更覺如芒在背，刺得他渾身不自在。
“給我卡號！”
“給！”凌志滿面笑容地將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塞到了李老闆面前。
差點氣的他一口老血噴出，原來早就在等他了。
打碎的牙，只能往肚子裡咽，哪怕李老闆再不願意，衆目睽睽之下，他還真不敢賴賬。
看着卡里的家底一下子少了一百萬，李老闆欲哭無淚，最要命的是，王武這個臭小子，趁着他轉賬的工夫，還把他手上那條盤玩了十幾年的菩提給撈了去。
一時間，李老闆的心都要碎了。
“謝謝了，李老闆就是大氣，原本我就只是逛逛，沒想到還能有意外收穫。”
聽到這句話，李老闆再也支撐不住，胸口一悶，兩眼翻白，直挺挺地朝着背後仰去。
不管氣暈過去的李老闆，凌志帶着王武離開了魚龍混雜的散客區。
跑到外面，王武終於憋不住了，放聲大笑了起來。
“服了，凌志，我算是服氣了，能把李老闆氣成那個德行，你可真有本事！”
凌志面色鎮定，散了一根菸，美美地吐出了一個菸圈。
淡淡道：“基操，勿6。”
王武猛吸了幾口煙，這才從亢奮的狀態回過了神，不由好奇道：“凌志，我看大家都不看好你那塊原石，你又是怎麼肯定那塊石頭裡能開出糯冰種翡翠的？”
凌志自然清楚，自己是解釋不清自己身上這種玄之又玄的直覺的。
挑了挑眉，回答道：“你怎麼就不相信我是一個賭石高手呢？”
“切，得了吧，你那三倆下功夫，我看着都外行。”王武顯然不信。
“那好吧，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直覺非常準，你當時看到我在那堆石頭裡面挑挑揀揀了沒？”凌志問到。
王武想了想，點頭道：“你當時就是在用所謂的直覺挑原石？”
“沒錯，當時我挑了整個攤位，直覺告訴我，只有那個攤主屁股上的石頭不錯，所以，我就挑了那塊石頭。”
“怎麼樣，佩服我嗎？”
王武不得不服！
一口將半支菸吸掉，王武有些羨慕道：“特孃的，前後幾分鐘，就賺了大幾百萬，我家拆遷來錢都沒這麼快，凌志，一會你也幫我挑一塊怎麼樣？”
“你還想賭石？”
王武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不看着你賺的容易嘛，你要不願意的話……”
凌志扔掉菸頭，認真地拍着王武的肩膀說到：“我可以幫你挑一塊石頭，但你要記住，不管怎麼樣的賭博，有贏，就必有輸，你要信我，從今往後，就不要再涉及賭博了，你爲人不錯，以後可以跟着我，我帶你堂堂正正地賺錢。”
王武渾身一震，看着認真的凌志，突然有種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行，我聽你的。”
這時，凌志的電話響起。
“小志，你在哪呢，內場這邊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