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杜兒性子直爽,秦家在鄞州也是世家,倒是值得一交。更重要的是,今世她可不希望秦杜兒再被葉玉嬌所害,落得個早早便香消玉殞的下場。
不過,哪怕對秦杜兒直言有人對她不利,她怕是也不會重視,還得江顧齊出面才行。就在葉玉凝思索之時,倏地眼角瞥見一道人影。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道秦姐姐怎敢一人出來?原來如此啊!”低笑一聲,葉玉凝朝不遠處站着的江顧齊揮揮手:“江公子。”
江顧齊見躲不過去,只得硬着頭皮上前向二人打招呼。溫氏對江顧齊還有印象,一見他便是一通感謝那日江顧齊與沈雲行對女兒的相幫。
江顧齊身形頎長,一身深藍色寶相紋長衫,手執摺扇,果真是風度翩翩。而江顧齊一來,秦杜兒臉上分明閃過一抹羞色。這兩人莫不是瞞着家裡人偷跑出來的吧?葉玉凝看了看二人,心中滿是猜測。
江顧齊跟溫氏寒暄幾句後,很快帶着秦杜兒告辭,走向河邊。溫氏見到兩人隨伺之人手上相同的河燈,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走,我們也放河燈去。”言罷,溫氏挽着葉玉凝手臂,走向東來河另一段。
丫鬟捧着兩盞紫色蓮花燈,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兩人來的較遲,河上飄蕩着許多河燈,有牡丹、桃花樣式的花燈,有八寶、如意之類的吉祥燈,也有兔子、虎頭樣子的趣燈。
找了處偏僻無人的角落,葉玉凝接過丫鬟手中的蓮花燈,對着河流祈願。睜開眼,正好看到溫氏望着自己:“玉凝許的什麼願?”
“希望父母安好,義祖和義母安康。”
溫氏聞言,眼角微溼,一把摟住葉玉凝。她的女兒,如此乖巧惹人憐愛!兩人將蓮花燈輕輕置於河面,撥了撥河水,看着河燈緩緩飄蕩,從視線中慢慢變遠。
葉玉凝心中靜謐安詳,臉上也是溫柔如水,笑容如百花綻放。此刻,葉玉凝卻是不知,
河岸對面有一人正注視着自己。
沈雲行半靠着樹幹,望着遠處的葉玉凝出神。隨從溪澗看着自家主子笑容莫名,不由搔搔頭:“小少爺,要不咱過去打個招呼?”
沈雲行擡手給了他一折扇,“笨!沒看見此刻人家母女情深,不容打擾的氛圍麼?小爺這會兒湊上去,不是煞風景麼!”
溪澗摸摸頭,暗自吐了吐舌頭。他不是看小少爺似乎對葉三小姐很感興趣,纔有此一說麼。眼角一瞟,溪澗忙又道:“小少爺,葉大夫人走開了!”
沈雲行低頭略一沉思,旋即起身,說道:“走,隨小爺去向葉三小姐問安。”
溪澗應了一聲,忙去收拾周圍事物,眼神卻時刻關注着對面。倏地,他臉色一苦,指着河對岸某處說:“小少爺,還是等等吧!葉家八小姐過去了。”
沈雲行聞言轉身,順着他所指方向,赫然看到葉玉凝身後不遠處陰影中走出一人,竟是葉玉嬌,她此刻的樣子,似乎不像是來湊熱鬧,放河燈的。
想起那日賞花會之事,沈雲行神色一沉。那葉玉嬌母女暗算葉玉凝不成,自己反受其害,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此刻那葉玉嬌突然冒出來,絕非好事!
“別收拾了!快走!”沈雲行心中一緊,扯着溪澗,快步跑向石橋。
與此同時,河岸另一端,葉玉凝端坐在小杌子上,望着河面沉思。前身後世,自己經歷瞭如此多的事故,細細回憶起來,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東來河並不寬,不過一百多米,此時河面上佔滿了無數各式各樣的河燈,光芒閃爍,猶如萬家燈火,又似璀璨銀河穿過整座城鎮。
葉玉凝想到遠在雲州的義母。每年中元節,義母也會陪自己放河燈。雲州並無這種傳統,因而每次,河面上都只有兩盞孤零零的河燈,十分冷清。
義母常說,世人清冷自私,唯有親人才可信。幼年時她並不明白義母所言,但如今,她卻懂了。或許,她重生的意義,就在於保全父母,
不讓他們死於惡人之手。
“如此夜色,三姐姐一個人坐在這兒,是在想情郎麼?”這時,一個極不和諧聲音突然傳來。
葉玉凝轉身,見葉玉嬌和其丫鬟朝自己走來。
眉梢一挑,葉玉凝道:“八妹妹不在府裡待着繡你的嫁妝,跑出來作甚?聽聞李家家規甚嚴,你嫁過去後可得收收性子,否則有的苦頭吃。”
聽到李家,葉玉嬌表情頓時變得猙獰,怒道:“你還敢說!”
一想到自己要嫁給那個又老又醜的李長樂,葉玉嬌恨極。她回府後不是沒有鬧過,可這一次老夫人卻是出奇嚴厲,不但將她關在房內,還與李家商議起了婚期。
“有何不敢?此事不是老夫人做主的嗎?”葉玉凝毫不相讓,淡漠的注視着葉玉嬌,她有今日,也不是葉玉凝的責任,要怪只能怪自己有個陰險的母親。
葉玉嬌自恃年輕貌美,就連秦杜兒都不放在眼裡,一心一意愛慕江顧齊,又怎會願意嫁予李長樂?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葉玉凝!她並不知道喬姨娘和李長樂設計的陰謀,只以爲是葉玉凝算計的她。
“賤人!去死吧!”葉玉嬌猛地朝葉玉凝撲去。
葉玉凝不料她會突然發難,神色一變。翡青站在她身後,見狀忙上前去攔葉玉嬌。可她剛跨出幾步,跟着葉玉嬌的兩個丫鬟也撲了上來。
翡青眼神一閃,躲開兩人,手掌一劈,將兩人甩開。僅僅是這瞬間的工夫,葉玉嬌赫然已撞上葉玉凝,雙手一用力,將葉玉凝推了出去。
“小姐!”
葉玉凝只覺得身子一個不穩,向後倒去,沁涼的河水瞬間打溼全身,嗆進鼻口,她下意識想要張嘴呼救,可只能吞進河水,根本無法發出絲毫聲音,葉玉凝心底一沉,頓時慌亂起來。
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葉玉嬌竟會孤注一擲來害自己,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葉玉凝心中哀嘆,此時後悔卻已來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