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神其實很脆弱的,三天的與世隔絕讓侯府的夫人們瀕臨崩潰邊緣,如今的她們已經沒了世家貴女的冷靜,反而像尋常女子那般焦躁不安,說到底只是因爲她們的夫君生死未卜,甚至連她們自己的下場都未可知,這樣的侷促不安讓她們越發地煩躁起來。
季風給流雲帶回來的消息很簡單,只說秦逸不在慕容山莊,但是他離開之前曾經留下了話,讓流雲稍安毋躁,又是這樣簡短的幾個字,讓流雲安心的同時卻又更放心不下,沒有得到東方曄的消息,她總是無法安心的。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讓她頭疼的並不是侯府的麻煩,而是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
";少夫人,大夫人讓您去前廳一趟。";來的人是淩氏的侍女,平日裡流雲待下人極好,對這個侍女也是不錯,她這時候大概也想到了流雲平日裡待她的好,忍不住提醒她,";楊家小姐來了,這個時候過來怕是來落井下石的,要是少夫人不想過去的話奴婢可以說少夫人身子不適。";
楊馨?流雲皺眉,她不是回京城去了麼,怎麼會又跑來臨陽城了?如今京城出了那麼大的事,楊大人怎麼會讓她亂跑?除非,壓根就是楊大人派她過來一探究竟的。
";沒事。";流雲擺擺手,心裡想的卻是正好可以從楊馨這裡知道京城如今的狀況,不過若真的如她所料楊馨是楊大人派來的,那事情就複雜了,說明有人不相信侯府真的犯了事,或者說有人不信皇上真的會對侯府動手。
一路沉思,很快便到了前廳,果然看到楊馨趾高氣昂地坐在椅子上,見流雲走進來,眉宇間是止不住的炫耀,讓流雲心下一沉,她這副模樣似乎更像是在同她得瑟,可是她就算是來落井下石的又何必對着她得瑟?
流雲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這位楊大小姐的來意。
";侯爺意圖謀反的事在京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聽說皇上已經將侯爺收押大牢,讓凌王爺着手徹查。";楊馨話音一落,在場衆人面色刷地就白了,這幾日她們擔心的就是侯爺的安危,卻沒想到侯爺竟是早已下獄,有幾個下獄還能生還的,就是她們這些千金小姐也知道京城大牢的可怕。
";侯爺,侯爺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罪?";白若煙掩着嘴,輕聲抽泣起來。
倒是凌瀾更冷靜些,雖然她的臉色同樣是慘白慘白,但是她還是皺着眉頭看向楊馨,沉聲問道:";楊大人同我們侯爺從前交情極好,如今請楊小姐來告訴我們京城的事,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爹說了,侯爺從前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次的事定然是被栽贓陷害的,他一定會爲侯爺求情,我爹還打算偕同幾位大臣一起爲侯爺求情。";楊馨說完,凌瀾的臉上立刻出現了感激。
";若是侯爺這次能平安歸來,妾身一定會好好感謝楊大人。";她沒想到楊大人竟然會如此仗義,絕對是出乎她的意料,這些年他們人在臨陽城但是對於朝廷的局勢還是知道的,楊大人頗得皇上器重,楊馨又是太后侄女,若是她能說動太后求情,那侯爺大抵是不會有事的了。
";侯爺離開京城多年,如今京城的人太過勢力,總是看誰得勢便跟着誰說話。";楊馨嘆了一口氣,";話又說回來了,我爹是個念舊之人,但是朝廷裡的人卻很有可能將我爹也拖下水,若是這樣,那也是件麻煩事的。";
流雲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着她們須與蛇尾,說到這裡她大概是聽明白了一些,總該是要提些條件的了。
若提條件的人是楊大人倒還好說,不外乎就是銀子和權勢,若提條件的人是楊馨,流雲暗自握了握拳頭,她是不會把東方曄讓出去的,誰都別想搶她的男人。
";妾身知道楊小姐深得太后喜愛,若是能請太后她老人家求個情什麼的,皇上定然會從輕處理。";凌瀾柔聲說道,見楊馨眼底閃過得意,便知道她說到了她得心坎上去了,她果然不單單是來傳達楊大人的話,更是來同侯府要人情的。
";這倒是真的,我可是太后的親侄女,她疼愛公主都沒疼愛我的多呢。";楊馨素來得太后重愛,要不是皇上給東方曄賜婚太快,哪裡還輪得到流雲,她早就求了太后了。
見楊馨似乎面有難色,凌瀾便代她開口:";是不是楊小姐有什麼爲難之處?";
";其實倒也不是,說起來我爹和侯爺還有同袍之誼,倒是我這個姑娘家的,要是匆匆跑去太后太后姑姑那邊去求情,倒也顯得不太合乎情理。";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然後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流雲,低聲說道,";若是,若侯府是我們楊家的親家,那麼我爹和我都能請太后姑姑去向皇上求情了,畢竟我們兩家也是親戚了嘛,大夫人覺得是不是?";
誰見過這麼不矜持的千金小姐,這會兒就有一個,雖然說大家早就猜到她的意圖,但是聽她這麼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無語,這是逼婚,還是強迫中獎?流雲已經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力了。
楊馨的話,讓凌瀾陷入了沉默,她必須承認在京城的勢力上別說是她們這一羣妻妾了,就算是侯爺如今都未必及得上楊大人,雖說東方霖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但是到底閱歷淺根基不穩,和楊大人這種混跡官場的人必定是不能比的。
再者,楊家出了那麼一個太后,雖說太后不是皇帝的親孃,但是皇上素來孝順,對太后稱不上言聽計從倒也極少忤逆,若是太后求情皇上必定會顧及太后顏面。
若是東方曄在此,必定要大笑兩聲,京城那邊都沒定案,她們這邊倒好,連太后娘娘都給搬出來求情了,實在是讓人不得不說一句婦孺無知。
";可是,我們家曄兒已經有了正妻,楊小姐身份顯赫總不能做妾吧?";衆人皆知楊馨對東方曄的心思,這時候自然不會爲她點鴛鴦譜,可是要說讓她嫁給東方曄,那也是根本不靠譜的事,畢竟他已經有了妻子了的。
楊馨嘆了口氣,點頭稱是:";我也是爲侯府着急纔會出此下策,還請大夫人不要覺得我太不得體纔是。";
";當然不會,楊小姐一心爲我們侯府,妾身感激都來不及了,哪裡會覺得楊小姐不得體。";凌瀾的目光掃過流雲,陷入了沉思。
原本這個媳婦她並不太滿意,但是看在她爲東方家懷了子嗣,又得東方曄的寵愛,她才努力讓自己善待這個媳婦,但是如今和楊馨的家世一比,就立刻分出了高下,若如今楊家是他們侯府的親家,就算侯府離開京城多年,如今定然也沒人敢拿侯府來作文章的。
若是,沒有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媳婦,那該有多好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