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冤家

劉曜板着臉瞪着那少年劉銘,冷聲道:“我又沒做錯什麼,用得着你來道歉嗎?”

劉銘依舊滿臉溫和笑容,轉而對劉曜道:“這間店後面,有單留給我的雅間。表弟又何苦要跟這兩位姑娘爭這大堂裡的位子?”

劉曜怔了怔,問道:“這店也是你家的?”

劉銘笑得溫厚:“嗯,這家店是我孃親的嫁妝。一會兒我去找掌櫃的,表弟以後想來直接進後院雅間兒就好,不用來大堂這兒跟人擠的。”

劉曜盯着劉銘看了一會兒,最終哼了一聲,便背過身去不說什麼了。劉銘看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議,便轉過身來繼續對着蔣婷和孫芸笑,做着手勢,態度良好的請她們回去。

可如今這情況,蔣婷怎麼願意繼續待下去?因此她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公子還請讓一讓吧,我們還是改日再來貴店享用美食吧。”

孫芸急的拉着蔣婷就要說話,卻被她狠掐了一把,在她強大的氣勢下生生忍住了。她哀怨的回頭去看那角落的位置,轉過頭來狠狠的瞪着劉曜的背影,恨不得一腳將他踢下樓去。

這時,背對着她們的劉曜側臉對劉銘道:“你不用這麼好心,她不會領情的!”

劉銘和孫芸都聽得莫名其妙。只有蔣婷在聽了劉曜的話後,差點兒一口逆血噴出來。

那個混蛋,當初她好歹救了他兩次啊!而且他們不是說好了嗎?兩人之前的過節都兩清了。他這麼處處針對她,到底是爲哪般啊?

算了,不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不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啊!蔣婷在心中默唸着,暗道自己得忍住,就當修行了。

“以爲穿個花裙子就變美了,豈不知野草永遠也成不了牡丹!”清冷的聲音從劉曜嘴裡滑出,直接挑斷了蔣婷心裡那根理智的弦。

去他姥爺個腿兒的,修他個×的行!她猛的鬆了孫芸的手,過去一把扯住了劉曜的衣襟。她緊握的拳頭擡到了半截,卻又放下了。同時也鬆開了他的衣襟,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劉曜之間的距離。

蔣婷看着眼裡閃過恐慌的“小柿子”,被怒意充斥的腦袋瞬間恢復了清醒。她做什麼呢?這就是個不懂禮貌、沒有教養的小屁孩兒。他說什麼話就當那是屁好了,她這麼在意做什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劉曜臉色蒼白的凝視着正怒目盯着自己的蔣婷,聲音略有不穩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她撇了撇嘴,轉而想起來自己這輕蔑的神態,如今藏在帷帽裡呢,這孩子看不見。因此,她便輕輕從鼻孔裡對這“小柿子”哼了一聲,充分的表達了自己對他的不屑之後,轉而對已經懵了的孫芸道:“姐姐,咱們去別處吃去吧。”

孫芸傻愣愣的看看孫芸,又看看劉曜,又轉頭看了一圈都被驚呆了的衆多客人們,在此刻寂靜無聲的飯廳裡,竟然沒敢出聲答應。她上前幾步抓了蔣婷的手,什麼也不說的拉着她就往樓下跑去。

她真沒料到蔣婷竟然會發這麼大的火氣啊。那景王世子說了什麼話讓她這麼生氣啊?什麼野草什麼牡丹的?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啊?那景王世子對婷妹妹的態度,怎麼看也不像是對恩人的態度吧。

孫芸帶着滿腹的疑惑,拉着蔣婷一路衝出了御美齋,衝進了馬車裡。她此時有一肚子的話想問,至於那美味的芙蓉豆腐,早就被她甩到腦後去了。

進了馬車,孫芸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蔣婷,看她面上餘怒未消,只好忍住了心中八卦的念頭,笑呵呵的道:“呵呵,那個,婷妹妹你也別太生氣了。那個,御美齋的點心雖好,但也不是沒有別的好飯館了。咱們再換個地方,前頭有個悅客酒樓,那裡面有雅間的,飯菜也不錯。咱們去那兒吃,你說好不?”

蔣婷心裡正惱着自己方纔的衝動,只胡亂的點頭應着,任由孫芸吩咐趕車的人往悅客酒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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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美齋後院的雅間裡,慶王世子劉銘笑得溫和親切,但目光卻透着幾絲興奮的對景王世子劉曜問道:“表弟,跟表哥說說吧,那小姑娘到底咋回事?”

劉曜板着臉,緊緊抿着雙脣,毫不理會劉銘的問話。他想着方纔那丫頭從二樓一躍而下時的身影。那道身影,好似與一個多月前她從那匹驚馬上撲向自己的身影重合了一般,讓人覺得心悸。

他擡手輕撫自己的胸口,狂亂的心跳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之前蔣婷突然發怒的舉動,竟然讓他心裡起了恐慌。站在他面前的蔣婷,個頭比他要矮小的多。但在那一刻,劉曜卻覺得她是在俯視他。雖然她並沒有高揚起腦袋,但透過那層緯紗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是輕蔑的,不帶絲毫尊敬的。

特別是她最後那一聲輕哼……她是因他的話惱怒的想要動手的,最後卻只留給他一聲輕哼!她是覺得對他這種人動手,太掉份兒嗎?

劉曜放於胸前的手掌緊緊握成拳頭。他再一次被她蔑視了!種感覺,真、他、娘、的,不好!

“表弟,回魂了!”劉銘伸出五指在劉曜面前搖了搖,眼裡閃爍着好奇的問道:“你到底跟那小姑娘有什麼過節啊?那姑娘看着比你還要小些吧,竟然敢直接向你揮拳頭,不簡單啊!”

“哼。”劉曜鬆了拳頭,掃了顧自興奮個不停的劉銘,不想理會他。

“不說啊……那讓我來猜猜。嗯,你剛來京城也就十幾天的時間,基本上都跟我在一起呢,應該沒什麼機會去結識哪家的小娘子吧。而且,京城裡的女兒家可沒幾個像她那般脾氣暴躁的。就算有些性格刁蠻的,也是窩裡橫,出來都會掛着完美的笑容,讓人挑不出半絲錯來。那小丫頭可不是,還純真的很呢。應該不是京城裡土生土長的人吧。”

劉銘端着蓋碗抿着茶水,斜眼瞄着劉曜的反應。可劉曜依舊是一副板着臉的樣子,不免讓他覺得有些失望。

劉曜不爲所動的掃了劉銘一眼,淡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別人家的女兒在家和在外時不一樣?半夜挨個去爬牆偷窺了?”

劉銘“噗”的一下將喝進嘴裡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還好他噴之前,記得側過身子了。否則整張桌子上滿滿的飯菜都得報廢了。他顫手指着劉曜,臉色漲紅的吼道:“你才半夜去爬人牆了呢?你夜夜都去爬人牆!”

劉曜挑眉反問道:“那你怎麼知道誰家的姑娘,在家裡是刁蠻還是不刁蠻的?”

“那是我娘最近忙着給我挑媳婦兒呢,我才……”劉銘話說出口,才後悔的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真是笨蛋一個。竟然被比自己小三歲的小孩兒牽着鼻子走,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哦……原來是某人思春了啊。”劉曜嘴角勾出笑容來,讓劉銘看得直想一巴掌扇過去將他那可惡的笑抹掉。

“都說了是我娘要選的,跟我沒關係!真是,我纔沒有想這麼早就娶親呢。再說了,我也不要娶那些無趣的木頭女人!”

劉銘臉皮薄,受不得劉曜的譏諷,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了。不過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初衷是什麼,怕劉曜又說出什麼氣人的話來,便直接開口道:“那丫頭就是你們來京城的半道上,救了你兩次的那個蔣家姑娘吧。不是我說你,人家好歹救了你的命呢。你怎麼能用那種態度對人家?”

劉曜頓時整張臉都冷了下來,周身佈滿寒氣:“你怎麼知道的?”

劉銘眉頭直皺:“這麼冷着臉給誰看呢?這事兒又不是機密。我爹可跟我說了,當初若不是人家把你從林子裡帶回去,你說不定就被毒蟲猛獸給咬死了!這一重先不說,畢竟當時她不帶你回去,你爹也得讓人去找你。但你倆一起玩兒那次,可真是人家救了你的吧。你瞅瞅自己剛纔那態度,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這也太不知禮了。表弟啊,我告訴你,不要以爲咱們的身份高貴,就失了感恩之心。當今聖上,最是注重皇室形象了,若你以後不改改自己的性子……”

原本還是教訓的語氣,說到後來,劉銘卻完全變成了循循善誘的“知心大哥”模樣。劉曜最聽不得別人跟他羅嗦,因此一看劉銘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直接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我還有事,先走了,表哥你一個人吃吧。”

“回來,坐下!”劉銘眉頭皺的更緊,一張柔和的臉龐難得的露出幾分嚴肅來:“你既然知道我是你表哥,爲何還要如此無禮?在我正對你訓話的時候,不認真聽完就離開,是不是太沒教養了些?雖然我只比你大三歲,但所謂長者爲尊,你不明白嗎?”

劉曜吸氣再吸氣,可忍了十幾天的氣再也忍不下去了,便直接吼了回去:“你又不是我親表哥!我怎麼樣,用得着你每天來多管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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