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愛妻沒事喜歡練拳的愛好,劉曜一向不發表言論。因爲他一方面暗惱自己至今還打不過她,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她有自保之力總是好的。這種糾結心理,實在不足爲外人道也。所以他此刻只得摸了摸鼻子,對她默然無語了。
蔣婷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所以此刻笑得十分得意。她現在身體還未恢復好,但有心愛的老公每天這麼貼心的陪着,心情卻已經好了許多。孩子的事情她很難過。但再難過,這個坎也得過去。蔣婷覺得在這一點上,自己似乎比劉曜做的還要更好些。因爲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眉心就沒有舒展過。即使此刻陪着她笑,他的眉宇之間也是沉鬱的。
進了房間坐下,舒服的喝了杯溫茶,蔣婷便揮手將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問道:“是查出什麼來了嗎?還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你剛進院子時的那張臉,可是難看的很呢。”
劉曜看着她,面色略有些晦暗的道:“是查出了點東西,只是現在又斷了條線。”
蔣婷皺眉問道:“什麼線索斷了?劉曜,你別告訴我這都十幾天過去了,你那兒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婷兒,這些事情你就先別管了,安心在家休養好嗎?你放心,就算斷了這條線,我也還有別的線索,總歸是能查到……”
蔣婷一巴掌拍在了劉曜頭頂上,瞪眼道:“我問你,你有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害我的?”
劉曜溫柔的將她的手掌從自己腦袋上挪下來,嘆道:“唉,大夫都說了讓你不要多思慮……好吧好吧,我查出來了,幾年前控制了紅榴家人,威脅她動手的應該是葉側妃的人。不過,現在紅榴的家人都已經沒滅口了,我找到的是幾具屍體。所以說,現在線索斷了,我也沒證據說就是葉側妃乾的。你知道,其實府裡想要我絕嗣的人挺多的,一旦成功,葉側妃是得利最大的,但也不能確定就是她。婷兒,你說咱們要不要乾脆把所有有嫌疑的人,統統都暗中報復一遍?我查過了,除了紅榴,已經有過好幾撥人想要對你動手了。只是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罷了。”
說到最後,劉曜眼裡都開始冒出森冷的殺意了。他是真的很想把那些人全都報復一遍。因爲經這麼一查他才發現,原來以爲被自己圍得銅牆鐵壁一樣的院子,其實早就已經被滲透進來了好幾波人了。自從大婚以後,便有不少人動過手腳了。只是一來剛開始那幾天,蔣婷行事謹慎不輕易接觸外人;二來兩位嬤嬤手段高明,大婚後不幾天的時間,直接將正房裡的人全都換了他們自己信得過的,後來這才消停了。
可惜外賊好捉家賊難防,蔣婷還是最後着了自己人的道。不得不說那背後的人夠狠的,埋了這麼多年的棋子竟然也捨得棄了。只是恐怕那背後的人此刻也挺鬱悶,不光折了一個棋子,連其他的暗釘也都摺進來了,卻也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而現在,還要想法子善後,不能讓劉曜查到自己身上。
不過,若那暗中的黑手知道,劉曜已經怒及到想要不管不顧,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地步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選了紅榴做這個棋子啊。
劉曜在這裡發狠,蔣婷卻有些發愣。她抓住劉曜問道:“你說紅榴的家人已經死了?他們被滅口了?怎麼會這樣?那都是人命啊,就這樣被殺了嗎?”
蔣婷雖然發狠時也曾說過要當着紅榴的面殺了她的家人。但那也只是說說狠話罷了。說到底,她也就是個從和平時代成長起來的凡人。雖然她恨紅榴,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但如果真的事到臨頭,給她一把刀,她也不會將刀子插進紅榴的胸口的。更何況紅榴的家人?她就沒想過讓他們死。比如那日劉曜親手殺了那個五個丫頭,一開始她也挺痛快。可事後,她真的暗暗調整了好久才能夠接受的。
雖然以前在西北時,蔣邕也經常上陣殺敵,她也經常面對蔣邕身受重傷的時候。但那是上陣殺敵,那是戰爭。而現在,卻是因爲事件牽連而將無辜人殺害的滅口。雖然以前也沒少從倆嬤嬤那裡聽到這樣的陰私惡事。可真的臨到自己頭上時,蔣婷真的覺得很難接受。所以,此刻她的心神有些亂了。
劉曜看她亂了心神,忙安慰道:“婷兒,你別多想。唉,都怪我,你這麼軟的心,聽這樣的事情不是髒了耳朵嗎?我錯了,你再打我幾下消消氣吧。”
蔣婷苦笑了一下看向劉曜,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沒事,其實這樣的結果應該早就料到了。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怕我難受,所以今天才告訴我的?”
劉曜默然。蔣婷也不用他回答,想了想後,她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啊?”劉曜擔心的跟上去問道。
蔣婷臉上恢復了冷靜,振奮了一下精神道:“我去看看紅榴。”
劉曜不明白此時蔣婷爲何要去看紅榴。不過他並不想讓她去。因爲紅榴家人已死的事情,他早就讓人透給她了。
他讓人每天只給她足夠生存的一點水和糧食,還讓人每天都看着,任她難過發瘋,卻就是不讓她死。並不是因爲蔣婷說不讓她死,他纔要留她的命。而是劉曜覺得這樣的折磨,纔對得起他那無緣得見的孩兒。他性子本就偏執,在京城時好了些,可回到嶺南這幾年,好像又慢慢變了回去。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殘忍。那個賤婢敢恩將仇報的害婷兒,就得要有這個膽量承受他的怒火。
所以此時此刻,劉曜拉住了蔣婷:“你去見她做什麼?任她自生自滅不好嗎?”
蔣婷定定的看着他,問道:“她死了嗎?”
劉曜偏過頭,她的目光讓他不想與之對視。不過他還是如實答道:“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蔣婷雙手將他的腦袋板正了,又問:“那她瘋了嗎?”
劉曜無奈的看着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意:“有些瘋了。婷兒,她是害你的人,你還去見她做什麼?”
蔣婷看着他,認真的道:“你以爲我要饒了她嗎?笨蛋,我去見她,是想讓她重新爲我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