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一疊照片被摔倒史悅而的面前。她忙着玩電腦遊戲呢，抽空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女舞姿優雅，禮服高檔，關鍵是長相出色，表情自然，可以拿到雜誌做封面了。看背景，毫無疑問，是昨天晚上的私人宴會。看像素，似乎是專業相機？
李諳氣得不停做深呼吸，“這是什麼？”
“照片啊？啊？這羣人，故意的！我以爲他們不敢拍呢，結果拍了！拍就拍吧，怎麼不拍大伯父的正臉，只拍我的？”
“你還理直氣壯？昨天爲什麼要去參加什麼宴會？你養母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還有，我問過了，江家兄弟都沒去。你爲什麼去？”
“唔，您關注的焦點，不應該是誰拍了這些照片，有什麼居心嗎？”
“不用了，因爲不管誰拍的照片，都沒有媒體敢刊登！質疑一位國公府繼承人對婚姻的忠誠度，除非他們不想立足！”李諳解開襯衫的兩粒釦子，“現在沒有別人，說吧。你到底爲什麼去？”
“反正跟您無關！”
“啪！”李諳憤怒的一拍桌子。
史悅而偏着頭，故意露出半張臉，“還想打嗎？繼續？這邊不夠，還有另一邊！”
“你……”
李諳又有發作的跡象。
史悅而懶得理他，“既然出院了，就別把自己再弄進去。三番五次的，靠您的新聞，都可以養活發稿的記者了！”
父女兩人這一次沒有吵起來，然而爆發的冷戰，是前所未有。
史悅而忽然想到，她初來乍到的時候，蕭伯對她說過，在這個家，只要讓李諳滿意。讓他高興，那她就可以在李家橫着走。爲什麼非要她呢？是不是之前從來沒有人，能讓李諳高興的？
這麼難伺候、又挑三揀四的人，抱歉。不伺候了！
而李諳最近的心情更是糟糕，一面發現愛人從來沒有背叛過，反而是自己誤會，內疚、傷痛，層層疊疊，一下子擊垮了他的精神層面。另一面，的確是對愛人留給他的女兒還有一絲幻想，才掙扎面對殘酷的現實。誰知道，李容跟徐鬆玲，簡直兩個人！除了長相。沒有一丁點母女的跡象。
他失望、失望、再失望！
孟凡請假三天，暫時不在。而孟白、孟飛，都不是能做溝通的橋樑的人，幾次傳話，不僅沒有讓父女關係轉好。反而更差了。
現在，他們見面不說話，當彼此是空氣。
史悅而無所謂，甚至覺得沒有人總是在耳邊刮躁，挺不錯的。
李諳的病情就更加嚴重了，胃部的潰瘍讓他難以正常進食。
史悅而提出，暫時離開李家一段時間。兩不見面。或許能讓時間沖淡矛盾？
李老公爺答應了。
史悅而收拾東西，在準備離開李家的前五分鐘，孟凡回來了。
“四小姐，你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呵！不走，不走還留下來，看人臉色麼？你一定不敢相信。我大伯父說了什麼！他竟然說我是我老爹的掌上明珠。哈哈，多可笑啊！整天捱罵，還捱打的明珠？”
“四小姐想聽我的意思嗎？我覺得，說得很對。”
孟凡上前，將行李箱態度強硬的放下。然後道，“爲什麼四小姐能成爲李氏的成員？因爲血統律？不！睜開眼睛看看，外面有多少是貴族的私生子女，你知道嗎？就我所知的，某位小貴族，十七八個情?婦，不知生下多少孩子。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能走近生父的家門。能有一小部門的撫養金，就算不錯了。”
“我知道四小姐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很多不滿意。但是，你不能否認，李諳爵士，他很愛你。他深深愛着你的母親！所以，你可以諷刺他自私，嘲笑他的懦弱，但你不能否認，是他的愛，讓你在李家擁有一席之地。你可以拍電影，可以想回史家就回去，都是因爲此！”
史悅而喘着氣，“你認爲我應該容忍他？”
“正如他讓你失望了，你也讓他不停的失望，不是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互相妥協。他是您的父親，給了你生命，所以，對他的妥協應該比任何都多。對嗎？”
……
孟凡對着病牀上李諳的說法，又是一番了。不知說了什麼，短短一個小時後，李諳跟史悅而再見面，至少彼此哼哼了兩聲，一個抱怨自己的鞋子不合腳，一個要了小米粥。
三天後。
“孟凡，我需要你仔細陳述，你跟李容說了什麼。”
李老公爺的書房內，李昐、李曦、李睿、李震、李成等人都在。幾人都略微驚奇的看着孟凡，不知道他是怎麼勸服李容留下的？
大家都領教過李容的脾氣，知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兒！
“老公爺！我認爲當務之急，不是陳述我怎麼勸說四小姐。而是這份‘婚前約定’。我從族兄孟白那裡得到的，孟白說，四小姐讓他發誓不許透露。所以，我請假三天，找了一位電腦高手，破譯了他的電腦密碼，瞞着他，偷偷下載打印了。”
“怎麼了？”
——婚前協定。
男方：夏俊彥。女方：李容。
總的來說，四條大規定。一，成婚之前，各自的欠債、賬目，自行解決。婚姻之後所遇到的問題，共同面對，共同承擔。
這條規定，一點錯誤都沒有。可後面的違約責任，就比較刺目了。
“若有因對方不能及時應對，造成的損失，可以從對方的婚前財產中扣除相應的損失的一半，作爲彌補。”直接跟經濟掛鉤了。不含有一絲情意。
第二條是，婚前的財產公證，婚後兩人的資產，各自設立賬目，管理個人繼承的財產。除了“隨意購”。隨意購因爲李容主要出資人，且是創建者，享受70%股份。夏俊彥享受30%，提供全國郵政服務。隨後，密密麻麻的經濟條款，如同建立一家大型公司，各種可能的情況都預想到了。
第三條，子女情況。女方建議使用“試管嬰兒”的方式生下兩人的孩子，以完成繁衍後代的目標。後續的撫養過程，可以交給專業人士，或者男方的親屬。除非李家提出要求，不然李容放棄對子女的權利。
第四條，養老情況。考慮到兩人的年齡，等他們開始養老，估計很多家族長輩都已經不在了。不能預知未來的親屬情況，但他們如果能堅守三四十年婚姻的話，分開可能造成雙方的家族都不適應。因此，可以在比較偏遠的地方購置房產，最好居住在一個城市，以避免外界沒必要的窺探。
李睿仔細看過婚前協定，有點難以相信。
“四妹妹爲什麼想要弄這個？這麼細緻。夏俊彥能做到的話，不籤也做得到。做不到，簽了也是白籤！她姓李啊，不相信姓氏給她的力量，卻想依靠一紙合約嗎？”
李震倒吸了一口氣，“她就是不想依靠李家。你們看，這一條細則——每個月，固定陪對方回家吃飯一到兩次，期間，表現得相敬如賓即可。她把我們大家都當傻瓜耍麼！”
“還有這個！”李成皺緊了眉頭，“婚後不干涉對方所從事的職業，不關注對方的私人生活和感情。她在說什麼？她跟夏俊彥，真的想結婚嗎？還是說，就是合約夫妻？用一紙合約牽繫的夫妻？我的天，她總說聯姻中的女人就是棋子，我只當她玩笑，自嘲。沒想到，她真以爲我們當她是聯姻的棋子！”
孟凡站在李老公爺面前，
“這就是四小姐跟三少之間的矛盾所在了。四小姐，從來沒有過歸屬感。她不認同自己的身份，也從來沒真心接納。一直以來，她遊離之外，不肯付出更多的感情。”
“我調查過四小姐當初離開史家的背景。四小姐是被欺騙，離開養父母家的。後來她找到養父母，大吵大鬧，發泄了一頓，結果……反而是對史家更好了。還用自己名下的股票，幫史家大賺了一筆。”
“這不是說明，四小姐對史家的感情更深厚，越是深厚的感情，背叛之後越是難以忍受。四小姐之所以對史家好，是不想失去。害怕失去。”
“抱着這種感覺，可想而知四小姐對養父母家的感情，是什麼樣子！她連養大自己的人都不信任。生身的父母……又是這麼特殊的情況。”
“四小姐，缺乏安全感，非常缺，這已經對她對人對事，造成很大的影響。她和三少的關係越來越差，三少的病情體現在身體，而四小姐的‘病情’，已經深入內心。”
“如果深入下去，我不知道四小姐還能變成什麼樣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李容她……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介於四小姐生母的家庭遺傳病史，還有徐鬆玲產後抑鬱，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