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傅雲修一口一口地灌着自己的酒,他不知道林月如爲什麼會突然跑來跟他說些,不過總之,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讓月如留下來陪陪你吧。”林月如一愣,有些急了,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啊。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以後沒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要往王府跑了,你還是個姑娘,不適宜和我這個有孩子的男人有過多的接觸,你走吧。”說完,傅雲修乾脆孤自起身,拎起地上的酒瓶,搖搖晃晃地往拐角處走去。
“哎雲修”林月如起身就欲追出去,追了兩步後又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傅雲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她現在不能太過了,這樣只會招惹他的厭煩,罷了罷了,日後總有機會再接近他的。
雖然傅雲修整日借酒澆愁,不過手頭上的事可一點也沒有放下,那晚他見到的女子似乎腿腳有傷,一時半會或許還沒有出城,大手一揮,又加派了一些人手牢牢地守在城門口,只要有一點的風吹草動,立馬向他稟告。即使那名女子不是云溪,可畢竟他沒有親眼去證實,不管是不是,都要找到人再說
其實傅雲修的猜想並沒有錯,柳明風帶着不知所措的云溪確實還待在城內暫時無法脫身,那晚他拼死擋住了那羣官兵,自己也因此受了一點輕傷,再加上云溪發病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帶着她離開了,所以只能先行找了一處偏僻的客棧住了下來。
他們兩人所住的客棧位置比較偏,柳明風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們能突然找過來,眼下最爲擔心的還是云溪的病情,天氣漸漸轉涼,躺在牀上的人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冷戰,迷迷糊糊中用腳踢過被子緊緊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往裡側翻了一個身,柳明風見狀,趕緊起身將敞開的窗戶關上。
這樣下去可不好,云溪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但是柳明風也不知道雲府在哪裡,他得儘快帶云溪回去才行。
兩個時辰以後,牀上的人終於幽幽地醒了過來,迷茫地張望了一圈,直到看見柳明風的身影后才緩緩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值得信賴。
“醒來了啊,餓了嗎”柳明風正在凝神閉氣中,聽見響聲,回頭看過去,見她醒來了,理理衣袖走到她的身前柔聲詢問道。
他的話聲剛落下,云溪的肚子便咕嚕嚕一陣聲響,兩人一時間面面相覷,云溪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柳明風朝着她溫柔一笑,轉身打開了房門,出去時不忘囑咐着她說:“別亂跑,就待在房裡,我馬上回來。”
云溪坐在牀頭乖乖地點點頭,不到半晌的功夫,房門被人再次打開,柳明風端了一些簡易的飯菜放在了桌上,然後走到牀頭不顧云溪的一聲驚呼將她穩穩抱了起來,放坐在了吃飯的椅子上。
“你現在還在養病中,所以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一些清淡的飯菜,快吃吧。”柳明風顯沒有意識到對面坐着的人的尷尬,兀自撩起衣袍坐在了另一方,拿起碗正欲吃,擡頭見云溪杵着不動,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不吃吃啊,吃飽了我送你回家。”
“那個,那個柳公子,我們之間畢竟男女有別,你下次還是別這樣了,我會被你嚇一大跳的。”云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儘量婉轉地表達了一下她的意思。
“可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若是不像這般抱你,以你目前的狀況根本就沒法走路。不過你放心,下次我不會再這樣冒冒失失了。”柳明風扒了一口飯菜,順口說了一句,其實他的內心很理解處於失憶狀態下的云溪,所以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是不是,柳公子,我沒有那樣的意思。”云溪慌忙地擺擺手,突然反應過來剛纔柳明風說要帶她回家,她的家,她的家在哪裡“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兒,恐怕會很難找。”
“你是雲府的小姐,我也不知道雲府在哪裡,不過上街一問應該能問出個大概來。”想到待會要一邊詢問,一邊還要躲避官兵,便覺得着實心累,柳明風暗自吐了一口沉重的氣。
云溪不再說話,低着頭心事沉重地吃着飯。兩人吃過飯後,收拾好包袱,柳明風帶着云溪從客棧的側門走了出去,臨行前爲了防止被別人認出,柳明風還特意讓云溪女扮男裝,這樣走在街上纔不會引人注意。
“來,這邊走,小心點。”無人的地方,柳明風便揹着云溪使用輕功飛檐走壁,人羣多的時候,柳明風便只能將她放下來,讓她自己走,不過還是將自己的手伸出去讓她握住,大多是用他自己的力量去支撐着云溪行走。
“請問雲府的路怎麼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柳明風管不了那麼多了,在路上隨手抓了幾個路人打探了一番,不作任何停留地便帶着云溪往雲府趕去。
“柳公子,我真的是雲府的小姐嗎”云溪被他牽着走,只覺得腳下疼得慌。柳明風點點頭,示意她不必害怕,很快就能到雲府了,不過天有不測風雲,穿過一條寬巷,只需再拐上兩條街便能到雲府了,可好巧不巧,只怪柳明風的心太急了,拉着云溪拐出巷口時,正好與一隊官兵碰了個正面,而且還是那晚與他發生過打鬥的一羣人。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領頭的官兵先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見來者後愣了愣,立馬便反應了過來,當下便抽出了佩戴在腰間的劍,氣勢洶洶地朝柳明風衝了上去。“兄弟們一起上,抓住這個犯人,王爺重重有賞”
“快跑,云溪”柳明風反應也極快,左右看了一圈,見牆角邊上堆着幾袋沙袋,二話不說一串連環腳將全部的沙袋踢向了那些官兵,趁着那些官兵閃身躲避之時,柳明風趕緊一把拉住云溪的手就往來時的路跑。
“怎麼了他們爲什麼要追我們,跑慢些,我的腿好疼。”云溪疼得皺起眉頭,那是一種鑽心的疼,柳明風見她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只得停了下來,咬咬牙,說了一聲得罪了便將她抱起,飛躍上了屋檐。剛纔在街上看見了不少的官兵,若是猜的沒錯,城門口那裡的官兵應該會分散不少,趁這個時候逃出去最好不過了。
抱着一個人使用輕功難免會有些吃力,柳明風一直都在咬牙堅持着,費力地逃了一會兒,遠遠看見了城門口,柳明風鬆了一口氣,利落地飛身下樹,將云溪輕輕放了下來。“我帶你離開,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帶你去春暖花開的地方,好不好”
“不是說回雲府嗎”云溪喏喏道。
“怕是很難再回去了。”
聞言,云溪驀地擡頭,目光閃爍,良久垂首點了點頭,柳明風見狀,也不知是喜是憂,不過一切都等他們逃出去了再說。
柳明風和云溪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城門口,只要出了這道門,他們就自由了。守城的官兵並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所以也自然認不出他們,只是隨意地看了他們幾眼,便催促着他們趕緊出城,莫要耽擱了後頭排隊的人。
柳明風暗暗壓抑住緊張的呼吸,不緊不慢地踩着腳步出了城,站在邊上等待着云溪,見她也毫無阻礙地走了出來,當下拉過她的手說:“我們先趕一段路,若是能遇見商隊,我便向他們討一匹馬來,這樣你也不用這麼費力地走路了。”
“嗯。”云溪低低應了聲,離開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真奇怪,她明明一點也記不起關於這座城裡的某些人和某些事了,可爲什麼她此刻卻有種很想要哭的心情,那種感覺很難受,像是想哭卻又找不到一個理由來哭,着實憋屈的慌。
“走吧。”柳明風拉了拉云溪的衣袖,云溪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隨後跟隨着柳明風的腳步漸漸往遠方走去。
王府內,傅雲修正拿絲布擦着手裡價值連城的琉璃杯,一個不小心,琉璃杯突然從手中滑落了下去,驚得傅雲修愣了愣,竟忘了伸出手去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啪噠”一聲摔在地上,粉碎成一片。
聽見動靜的小丫鬟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地詢問道:“王爺您沒事吧,奴婢立馬收拾。”傅雲修擺擺手,將她趕了出去,望着地上破碎不堪的琉璃杯失了神。
前幾日派去打探虛情的驚玄回來後,說是特意問了一下司珍室的掌宮,她很明確地告訴驚玄,公主殿下確實是在王爺剛做了梅花簪不久,便託人也替她自己打造了一支梅花簪,如此說來,就證明了林月如那日所說的話並不假。
“難道真的是我認錯人了呵,也對,云溪早已經那晚出現的人絕不可能是她。”傅雲修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兀自笑了。這半年多以來,他甚至連夢裡都是云溪的那一張臉,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纔會令他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