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四十一章
《離人歌》,一曲離殤一曲閒愁,離人遙望,悽歌不絕,樽酒湮滅無人曉。
作爲pia本中的經典作,《離人歌》不可謂不是人盡皆知。正如名字一般,劇情註定了的悲壯豪情。
十里平湖,霜滿天。
劇情以魔教教主琴軾,官門良將輕戈,江湖新人林笑三人的的經歷情感變化爲主線,無關風月,從始至終上演的,皆是男兒豪情。不過,細節處的寥寥幾筆,卻也是引人深思遐想,無非判斷。
因爲是pia本,所以劇情並非起伏跌宕,設定也較爲常見,以三人爲故事中心展開劇情,豪氣凌雲,引人深思。
情節大體分爲三節,而安絡三人選擇的是第二節,圍繞着輕戈所在的朝廷官海進行。
琴軾妖孽複雜,深不可測,輕戈忠誠不二,睿智執着,林笑單純善良,頑固機靈,三人性格迥異,然而他們卻成爲全劇中最爲溫暖的色彩。
細細軟軟的雪花輕輕飄落,帶來幾分冰涼之意。雪白入眼,天地一色,好不美麗。
雪中躺着的三人癡癡的看着天空,臉頰微紅,呼吸淺淺。
雪花落在眼睛上,安絡輕輕闔住眼眸,眼角因白雪而微微溼潤,青黑的髮絲沾染上了茫茫白色。
雪不大,也不冷,沒人起身。
有風吹過,沉寂之中響起了冬風掠過之聲。
很快身上也染上了白色,浸溼了衣襟,不過卻仍不覺寒冷。
風停了……
……
雪色皚皚,天地一白,沉寂無聲。
…………
“我本非魔……”
沉寂之中,有人輕輕嘆息,似有似無的輕笑着,卻無半分笑意,只如寒夜般令人心驚。
風起,寒意瑟瑟。
有人抖抖衣襟,感受着天地間的靈動之氣,無可奈何。
彷彿可以看到,寒夜中站立的那人身形俊挺,神情冷漠。
他微微回頭,看着身後的兩人,輕輕的笑着,可眼中只有冷意:“十年前我亦無非是一名江湖遊客,爲了世人所謂的除盡奸嫌,聲張正義而奔赴魔教,懲兇疾惡,剷除魔教。”
他毫無感情的冷哼一聲,諷刺的笑着:“誰知,待一切大成之後,我卻又爲武林正道所追殺……”
……
“只因我屠盡魔教奸嫌,手染鮮血……便成爲了世人口中的魔。”
帶着淡淡諷刺意味的尾音輕輕散去,半晌,無人說話。
細風拂過臉頰,吹起了髮絲,吹起了衣襟。
琴軾爲魔,心狠手辣,殘忍嗜血,可誰又知,他本非魔。
湖亭之中,三人成席。
“可……大哥,那如今你又爲何……”林笑猶豫着輕輕出聲,聲音清脆。
他不懂,既然本就非魔,那如今又爲何成爲了真真正正的魔,令人聞風喪膽。
琴軾輕斜着他,嘴角含笑,卻是冷漠無比:“爲何?誰知道呢,也許,我註定了的成魔。”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世界再度恢復沉寂。
寒風凜冽,冷意刺骨。
沉寂之中,有人輕輕搖頭,擡眸看着亭外的浮華塵世,猶如玉石般冷徹低迷的聲音輕輕響起,帶着歷經滄桑鉅變的沉靜。
“不過一念執着罷了,豈來註定之談。”
琴軾笑了,拇指在手中的白玉酒杯壁上輕輕摩擦,髮絲輕揚:“輕戈說的是,也無非就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罷了。”
世間正邪黑白本爲同源之水,清濁善惡,亦有同根之本。魔與正無非便是一念之間,成魔與否,到底是應了所謂的一念成佛,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少年輕輕的發出了疑問的聲音,入世未深,其中道理他參悟不透:“大哥,你當時想要入魔?”
琴軾微笑着看他一眼,然後斜視着輕戈,修長的手指微微抵着下巴,笑意濃濃:“既是你二哥提出來的,你便問你二哥。”
少年微微撇嘴,轉向旁邊的人:“二哥?”
那人擡眸看他,長髮輕浮。他輕輕搖頭,握緊了手中的佩劍。聲音沉靜,七分力道,透露着無法隱去的睿厲。
“江湖之事,我並不清楚。只是,若是……真像大哥遇境一般,怕是很難不滋生偏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進而,偏執成魔。”
“偏執成魔……”少年微微低吟,下意識的看向另一個人。
琴軾始終微笑着,看着那人。
後來,少年問:“二哥,如果是你,你會麼?”
會在執念之間輾轉,淪陷進無臨之淵麼?
“偏執……成魔……”安絡輕輕吟念,靜靜的看着天空,感受着白雪觸碰臉頰那一刻的冷意。
身旁的人扭了扭身體,拍去了身上的雪白。
他收回心神,闔住眼眸。
“不會。”
耳邊很快響起了了琴軾帶着濃濃笑意的聲音,隱含着幾分冷意:“你二哥一心忠於小皇帝,只爲他一人執劍廝殺,染血馳騁。他人如何,皆不會影響到輕戈。”
“也是啊,二哥這麼厲害,沒人可以傷害二哥。大哥二哥,我遲早也會像你們一樣厲害的,到時我來保護你們!”
“好,大哥二哥等着。”
三人舉杯,豪情共飲。寒風中,有人握緊了長劍,不知所想。
所謂偏執成魔如何,到底只有自己知道。
寒風凜冽而過,亭檐上懸掛着的宣紙燈籠微微晃動,帶來細細小小的聲響。亭外空無一人,蕭索山水。
………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二弟一路切記謹慎行事,行軍打戰之理我到底不如二弟,如今只有以酒相送了。”
…………
“說起來也是無趣,江湖之中自由自在,好不有趣!二哥又何必一襲朝服加身,愣是將自己控制在那金色牢籠呢!”
那人輕輕一嘆,聲音低迷遙遠,仿若九天之外。
“我到底不如大哥三弟般自由灑脫,何況這一切,我也早已習慣……”
…………
“可還記得當年咱們埋下的幾蠱好酒,待到二弟凱旋而歸,你我兄弟三人再聚於此,共飲美酒。”
“甚好!”
梨花海棠,醇香佳釀。
……
今日便約好了,待你凱旋而歸,你我三人必定不醉不歸!
……
輕柔雪花緩緩落下,翩翩而來。遠遠望去,天地一白,寂靜冰冷。
雪中三人卻是嘴角輕揚,碎髮微晃……
故事仍在繼續——
安絡擋住即將落入眼中的白雪,也擋住了眼前的光亮。
散在地上的黑髮微微晃動,耳邊傳來細細微微的感覺。五指遮擋下的眼眸平靜無波,隨着雪花的翩翩而來,他微微闔住了眼眸,再度睜開時,卻是有着什麼不再相同……
只見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寒風之中,那低迷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卻是嘲笑諷刺,失望忿恨。
天地寂靜。
…………
“爲何你總不信!”
…………
“你爲何不信!我說過,這山河是爲你而打下的,待你長大,我便會把一切都還給你……可你爲何不信……”
………
“數十年的恩情……終究比不上這權利富貴麼……”
…………
他爲他執槍策馬,剷除王權路上的一切障礙。他手染鮮血,輾轉於權利之間,只因曾答應過他的長伴君側。
可這十幾年來的一切,終究換來的只是一句功高蓋主。
寒風呼嘯而過,好似可以看到,那人臉上的失望,諷刺以及憤恨。
長髮浮動,他冷冷一笑,卻是冰冷攝人。過往滿是忠誠的銳利眼眸中,如今只剩下駭人的諷刺。
他靜靜的看着高臺上龍袍加身的人,忽而搖頭無奈一笑,輕輕呢喃。
“偏執……成魔……”
……
十年前我亦無非是一名江湖遊客,爲了世人所謂的除盡奸嫌,聲張正義而奔赴魔教,懲兇疾惡,剷除魔教。
……
誰知,待一切大成之後,我卻又爲武林正道所追殺……
……
只因我屠盡魔教奸嫌,手染鮮血……便成爲了世人口中的魔。
……
執念之間,滋生偏執。
…………
最終,偏執成魔……
…………
隨着這人話音的消逝,一切再度恢復了安靜。
由於僅僅有三個人的緣故,情節也只是截了其中一部分,至此,也算結束了。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出聲,各有所思。
小杰下意識的向身旁看去,黑髮青年正安靜的躺着大字,髮絲柔順。而他那帶着忿恨與濃濃失望的聲音卻在腦中不斷迴響。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進而,偏執成魔。」
小杰動了動嘴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突然想起之前nill說過的話,不由得又看了幾眼安絡。
“嗯?”察覺到他的目光,安絡扭頭看去。
“沒什麼……”
安絡收回目光,首先從雪地中站起,拍去身上的雪漬,看着仍躺着的倆人,挑了挑眉:“回去吧。”
小杰應了一聲隨即爬起,想了想,說:“改天咱們把它全過一遍吧。”
“行啊,感覺不錯。”陳瑜眨巴着眼睛笑道。
三人拍拍屁股,在風雪中踏上來時的路。陳瑜興奮的一路發表自己的看法,從演繹方式到角色個人情感轉換。小杰在旁應和着,倒是一副很感興趣的摸樣。
安絡走在前面,神情輕鬆。
這次的戲和以往不同,沒有伴樂,沒有聲音特效,有的只是呼嘯而過的寒風聲。
演繹者的表演可謂毫無修飾,情感也好,渲染力也罷,一切都以最真實的形態展現出來。沒有暫停,沒有再來一次,沒有重新開始,有的只是瞬間的情感流露。
演繹中的一切不足都需要自己去捕捉,思索,改正。
安絡看着前面的路,微微沉思。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對戲開始時他進不了狀態,但因爲有陳瑜在前引導,所以入戲並不難,可若是自己一個人,爬是跟難及時找到感覺。
而且……
安絡微微皺眉,也許,他的戲路受到了習慣的限制,演繹的時候角色情感受到很大的影響。
而這一點,無疑是致命的……
“對了安絡!”陳瑜突然小跑到安絡旁邊,笑問:“你知道下一場預選賽的內容了麼?”
“嗯,模擬器。”安絡停下腳步看着對方。
陳瑜突然湊近,輕輕的笑了起來,左邊的酒窩露了出來,他頗爲曖昧的吐一口氣,緩緩開口。
“比賽當天,我們也進行模擬表演。”
安絡眨了眨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