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葬禮(下)
徐博這一消息一處登時就讓周紹恆明白過來事情的始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可現如今即便知道了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沒有確鑿的證據,如果DocterBrown否認了徐靜安劫持了他的小孫女要挾他做僞證的話,那麼自己就被徐靜安反咬一口說是他栽贓誣害。
這是個悶虧……周紹恆憤怒地攥緊了拳頭,緊咬着牙壓抑着升騰而上的怒火。
所有人都在等着DocterBrown的回答,如果他的答案是YES的話,那麼對於周家來說無疑是驚天的醜聞,而如果他的答案是NO的話,徐靜安則會成爲衆人之間的一個笑話。
“Icanmakesurethat……thesolutionofthePaternitytestisfed!(我可以肯定這個親子測試的結果是僞造的!)”又急又快的答案給了出來,先前沉着冷靜的DocterBrown忽然瘋了一樣的跑向秦一衍的方向,他拉住秦一衍的手,老人的臉因過度激動而漲紅,“Ican’ttelllies!Ican’tprofanesciences!Pleasehelpme!Savemyhoney!(我不能說謊,我不能褻瀆科學,請幫幫我,救救我孫女!)”
秦一衍以前爲了演戲專修過一段時間的英文,老人說的話他基本能聽懂了,雖然還有些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可他仍是反握住老人的手,微微一笑,安撫道:“Takeitwillhelpyou.(沒事的,我會幫你。)”
事情變化得太過突然了,就在徐靜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周紹恆已經暗示林豪帶着幾個孔武有力的保鏢將秦一衍和DocterBrown給護衛了起來。同時,他撥打了一個電話,既然DocterBrown如此幫助他們,他也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地將他的小孫女救出來。
這個人他平日裡是不會輕易麻煩的,即便是與虎謀皮,他也不希望讓狡猾的豺狼得了道。
在場盡是一片譁然,萬萬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會是這樣!徐靜安請來指認周紹彬私生子身份的專家居然臨時倒戈,證實了徐靜安手中親子鑑定書是僞造的。
當週圍的人都議論開來的時候,徐靜安的臉色已經陰沉得不能再陰沉了。他大步走向DocterBrown,口中的英文噼裡啪啦地炸響在老人耳邊,可憐的老人已經年過半百,將近八十,多少科學上的艱苦研究都沒能打倒他,此時卻因爲徐靜安的威脅而瑟瑟發抖。
秦一衍抱住了老人的雙肩,用着並不算太熟練的英文柔聲安撫着,老人聽了秦一衍的安慰漸漸地平復下來,秦一衍便攙扶着他走向一旁。
“站住!”徐靜安怒喝一聲,正要上前,卻被插.入他身前的周紹恆攔住,周紹恆站在那裡,年輕而英俊的臉上充滿了王者般壓倒性的氣勢與威嚴,“徐先生,你究竟要在家父的葬禮上鬧到何時?”
“紹恆。”徐靜安給徐靜寧投去暗示的眼神,徐靜寧正要說話,便見周莊秀走了過來,不容抗拒地拉住徐靜寧的胳膊,他漂亮得近乎雌雄莫辯的面容上掛着溫和的笑容,“嫂子,這邊坐,太陽底下站了一個上午,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本就被突變震懾得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徐靜寧此時更是分.身乏術,只能看着徐靜安被氣勢逼人的周紹恆攔在那裡。
周紹恆望着徐靜安,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徐先生,麻煩到那邊去,那裡纔是客人的席位。”說罷,手指着一些中層人士所在的區域。
說要說起來,按照穿衣的品味和檔次,徐靜安的確應該和他們站在一起,若說是心性怕是要站到墓園區以外才不會讓他髒了周莊平輪迴的路。
徐靜安幾乎咬碎了牙也無法改變眼前的事實,他陰沉着臉走向周紹恆所指的位置,隨即邊走邊掏出電話,還未撥出號碼便聽見周紹恆嘲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徐先生在打電話給你美國的朋友?”刻意加重了美國和朋友二字,周紹恆話語中的諷刺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不用擔心,我已經麻煩唐先生去處理你的那些朋友了。”
徐靜安驟然轉身望向秦一衍,幾乎要將緊緊鑽在手中的手機捏碎,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紹恆,你我畢竟是親戚,我是你媽媽的哥哥,你是我的侄子,舅舅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又何必硬是要與舅舅作對?”
“是嗎?你這個從未給過我親人溫暖的舅舅如何能比得上我哥?”周紹恆的回答幾乎不給徐靜安半分情面,在他心裡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這個舅舅除了在他們徐家遭遇困難的時候會想起靠山周家,甚至還會給他們周家添麻煩,仗着周家的家世到處惹事,除此之外幾乎都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
如果不是母親一再提起和每當他快要將這個人忘掉的時候他總會蹦出來增強存在感的話,他一定早就不記得他還有這樣的一個舅舅。
非生非養,不過沾了母親血液的一點便宜,這樣的舅舅他哪裡會顧得半分情面!
徐靜安自討了沒趣,眼中劃過狠厲的神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向秦一衍的方向,看着那張臉,他心中的恨意在不停地翻騰。
即便不能趁機搶佔了周家的一大塊蛋糕,他也要趁着周莊平一死,周紹恆勢力沒有壯大的時候,毀掉周紹彬這個存在。
……讓他看了就覺着礙眼,就讓他想起徐靜玲那個小雜種!
徐靜安陰鷙地望着秦一衍,就在秦一衍注意到他仇恨的視線並恰好與之對視的時候,徐靜安便將視線移了開來。
來日方長……徐靜安整理了下西裝,捋了一把狼狽的額發,恢復成以往鎮定而又陰霾的樣子,對着周紹恆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
“等等。”在周紹恆的打斷下,徐靜安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這個他越來越拿捏不準的外甥。
“舅舅,你不該做些解釋嗎?誣陷我哥是私生子,這麼多人看着,我完全可以告你……誹謗。”
“……”徐靜安聞言忽然笑了起來,他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紹恆,我可沒有誣陷紹彬,這個親子鑑定書是靜寧從妹婿書房中找到了,真與假我怎麼知道?我只是根據這個親子鑑定書說的罷了。而且……你也看得出來,這封親子鑑定書真假難辨,我一時被矇蔽了以爲這是真的,想替妹婿出頭,最多隻是算我多管閒事,這誹謗的帽子可扣得真是太大了。”
周紹恆沉默下來,徐靜安說的的確沒錯。他望向母親的方向,即便他不願承認,這個所爲的舅舅辦事總要扯上他的母親,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會連帶着他的母親的名聲也一起毀掉。
徐靜安走後,葬禮即便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內裡早已經風起雲涌,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若無其事的表情,可實際上背地裡早不知道在如何議論周家的醜聞。
即便親子鑑定書被證實是真的,謠言永遠也不會因爲所謂的證明而停息。
周莊平的葬禮便如一場鬧劇一般如此收場了。
回去的時候,徐靜寧似是在鬧脾氣一句話也不肯說,周紹恆暫時也不願意見到母親,也就沒有管。
父親活着的時候便縱容母親,讓她都四十多歲卻仍舊活得像是個小女生,而父親死後,自己也因爲母親的性格不忍和他發脾氣。可是,即便是真正的小女生,也該成長起來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叔叔周莊秀居然主動提出和他們同乘一輛車,雖然路上並沒有提到一些關於周紹彬身世的問題,圍繞的都是關於工作和拍戲等方面的話題,但周紹恆總是覺着周莊秀似是話裡有話。
將車子開進老宅,雖然周莊平的葬禮已經辦完了,可幾人都只覺着疲憊沒有輕鬆。
暴風中心的秦一衍更是極爲疲倦,可他想起劇組的進度,根本顧不得疲憊的身子,見天色尚早便要急着趕回去繼續給劇組拍戲。
鐵打的身子都撐不下去。
周紹恆勸說不過只好冷了臉,他也知道秦一衍覺着對不起劇組的成員,可犯不着這樣拼命,每日忙着處理衆多事宜的周紹恆根本就沒有想到是因爲劇組經費不夠,他只認爲秦一衍會這樣拼命只是因爲把拍戲看得太過神聖,絲毫不容許褻瀆。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他心裡就會十分不爽。
哼,可笑,他永遠會排在一個叫“演戲”的非生物體甚至是虛無縹緲,摸不着碰不到的東西的後面。
秦一衍無奈之下只好回了房間休息,這時,周家的菲傭已經將他的房間收拾好了,秦一衍躺在那張充滿了陽光味道的牀上,屬於周紹彬的記憶越來越多的涌入腦海。
然而這一次,卻和以前不一樣,那是開心而歡樂的。
和周莊秀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