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安不是不知道,荀銀海說得其實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就這樣說走就走,那是哪麼容易的事情嗎?可是如果說留下來,三十萬元的盜竊案,足以將自己槍斃了!
兩部手機怎麼可能值那麼多錢?失主又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搞出了這樣的大場子面!滿心疑問的苟安一時間也有些進退兩難!此時進退兩難的人卻不僅僅是他,還有人急得如同在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哎……”滬市警察局副局長張光偉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是唉聲嘆氣。這一次,申華大學教師宿舍樓被盜案,因爲涉及到的金額巨大,又牽涉到了家樂福集團高層人士的關注,所以滬市警察局對此事極其地重視。從市局和分局裡抽調精幹人員,專門成立了一個專案小組,力求儘快破案!而張光偉就是這個小組的主要負責人。只是成立了兩天以來,專案組還沒有掌握到什麼切實的證據,令張光偉這心裡就跟長了草似的。
倒不是他多麼在意方明遠拿出來的那三十萬元的懸賞,反正那錢最終落到辦案人員身上的,也是有限。他一個副局長,自然也是不缺少那點錢。而是這一次對於張光偉來說,無疑是一個接近方家的機會,只是這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張光偉現在心裡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張光偉今年才四十一歲,在滬市的市局高層領導裡,是最年輕的一個,前年纔剛剛從下面分局裡調了上來。
雖然說在副局長的位子上這才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但是張光偉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裡止步不前。他還想着要往更高層次的領導位置攀爬。只是在華夏,越是高級的領導位置,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沒有人力助,根本就不可能拿到手。張光偉雖然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但是家裡的力量,給他運做到今天的位置上,就已經是極限了!接下來的道路,就只能依靠他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當局長將這個任務派給他的時候,張光偉毫不遲疑地就接下了來。這可是一個向家樂福集團和方家賣好的機會。張光偉看出來了,隨着改革開放政策地不斷深入,這個國家裡,富人們所擁有的權力也在不斷地增長的,官商官商,可以說是相互影響、相輔相成的。不說方家背後的官場中人對自己未來仕途上的助力,僅僅方家所擁有的財富,也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助力。要是能夠與方家結下善緣,對於自己來說,可是有着莫大的好處的。
只是接手兩天了,從市局和各分局調來的這些精兵強將們,在經過了一次次地對現場勘查之後,得出了一個很遺憾的結論,那就是做案人員絕對是一個老手,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可供警察們追蹤的線索。而且經過了警察們大範圍內的查詢,在這兩天裡,也沒有如趙雅她們所說的那樣的手機出現在街面上。很顯然,對方也明白這兩部手機比較惹眼,暫時雪藏了起來。
俗語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破案沒有足夠的線索,就是福爾馬林,哦,福爾摩斯來了,也沒法子啊。
張光偉無奈之下,只能擴大懷疑對像的範圍,進行大面積撒網,再重點捕撈!將平日裡那些與趙雅、馮倩不合的,或者說有過口角矛盾的,還有她們的追求者,會部都列入了懷疑的對象行列。只希望能夠從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從而找到新的線索。
張光偉焦慮地等待着……
費盡了口舌的荀銀海最終也沒有說服苟安立下決心,遠離滬市,出去躲個半年一載。但是苟安的口風也軟了下來,只說是再看看風頭,一有不對就立即遠走高飛。話到說到了這個地步,荀銀海也不好再強說什麼,要是引起了苟安的逆反心理,那可就是畫蛇添足了。
荀銀海長吁短嘆地回了自己家,這苟安一天不走,他這心裡就是一天不踏實。荀銀海心裡簡直後悔地想連扇自己九九八十一個大耳光子,自己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好好的,自己往坑裡跳嗎!
三十萬元啊,夠自己爭一輩子了,也夠自己到牢裡坐上幾年了!荀銀海越想越是心驚膽戰。
尤其是那一萬元的線索懸賞,一經傳出去,凡是知道的人都驚呆了,這差不多是普通人一年不吃不喝的總收入了,居然就爲了徵求一條確定的線索!雖然說荀銀海相信苟安的技術,但是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呢,就是算無遺策的諸葛亮,不還有擺空城計的時候嗎?這萬一有誰當時注意到了苟安……
荀銀海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多想下去了。
荀銀海敲開了家門,門一開,就露出了妻子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低聲地對他道:“你跑哪裡去了?警察局的同志已經在這裡等你好半天了!”
苟安滿腹心事地回了家,雖然只是一套過去的老式樓房,雖然說是兩居室,但是廳卻是小得可憐。苟安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只有母親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兒子與他生活在一起。至於他的妻子,因爲他總是不務正業,早就與他分手另嫁他人了。
苟安回家的時候,兒子已經在夢鄉里了。
看着鬢髮蒼白的母親,再看看還一臉稚氣的兒子,苟安這心裡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原本以爲是個輕省活,沒有多大的風險,誰成想,居然捅了個大馬蜂窩。如果說真的如荀銀海所說的那樣,那他就是不得不走了。否則一旦被抓到,恐怕吃花生米的可能性都有。到時候,自己的老母親,還有尚在幼年的兒子又由誰來照顧?難道說,真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老母親養育了自己,還要再辛辛苦苦地拉扯大孫子?
苟安越想這心裡越是安定不下來,走還是留,兩種念頭就如同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裡盤旋。最後,苟安一咬牙,還是決定聽荀銀海的,出去先躲躲風頭,等事態平靜一些了再回來就是了。
就算是自己浪跡天涯,不能在母親的身前盡孝,不能在兒子的面前盡個做父親的責任,也比讓母親沒有了兒子,兒子沒有了父親要強。而且自己在外面也能夠掙錢,寄回來貼補家用。
想到這裡,苟安站起身來,從角落裡翻出了一個大的蛇皮袋來,從衣櫃裡翻找着衣服。
“安子,你這是要做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苟安的母親出現在了門口,吃驚地看着他。
“媽,我接了一個差事,要到外地去給人幫……至少半個月的忙吧,明天一早就走。”苟安笑笑道,“提前收拾一下東西,免得明天早上手忙腳亂的。我還想着您都已經睡了呢。”
“哎,睡什麼睡啊,你不回來,我哪裡睡得踏實。”老人無奈地道,“走那麼久啊,在外頭,你可是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苟安點了點頭,又拿出了一疊錢放到了老人的手裡道,“這是三千元錢,您收好了!”
“這麼多錢!”老人吃了一驚道,“安子,咱可不能再……”
“媽,我知道,這都是正經來的。”苟安打斷了老人的話道,“您就放心地拿着吧。等到了外面,我掙到錢,再給您寄回來。”
老人看了他半晌,長嘆了一口氣,還是伸手將錢接了下來。自己的兒子,他是什麼樣的人,老人心裡很清楚。這三千元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他一個不務正業的人怎麼輕易拿得出來?說是到外地去給人幫忙,搞不好就是去躲風頭。這也是不是頭一回了。
但是如今孫子正在上學,家裡要是沒有錢,那可怎麼行。自己可以省吃儉用地節省,但是卻不能苦了孫子啊。
“出門在外,你自己身上也要留一些!”老人輕聲地道,“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但是你也要儘快地回來,兒子已經沒有了母親,不能再沒有了父親了!”
苟安心頭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身上還有錢。事情一完,我會盡快地回來的!”
老人默默地幫他收拾着行李,母子二人不時輕聲地說上幾句,再不就是對坐在牀前,共同注視着牀上熟睡的孩子,一直到了天光隱隱發亮。
苟安站起身來道:“媽,我這就走了,不然他醒了,我就更不好走了!”
“走吧,走吧,在外面不要生事,安安生生地做工,早點回來!”老人說到回來已是帶着幾分哽咽。
苟安這心裡也是難受之極,強笑道:“媽,我就是出去呆些時日,又不是不回來了,您就別搞得跟生死離別似的。”
“呸呸呸!不要胡說八道!”老人連忙啐道。
老人一直將苟安送到了樓下,目送着他走出了院子。
苟安剛剛轉出院門,就被四個人前後給堵住了,爲首的人上下地打量了一下他道:“苟安,我們是市局刑警,和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