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明遠立即坐直了身體，身爲一位華夏人，前世裡又是個半宅男憤青的他，自然是不會忘記當年在華夏鬧得沸沸揚揚的圓明園西洋樓海晏堂門前十二生肖銅像中兔首、鼠首銅像拍賣事件！
十二生肖銅像是清朝時，華夏工匠們在法國天主教傳教士們的指導下爲康熙皇帝所設計和製作的傳世精品。後來，在英法聯軍攻入圓明園中，被英法士兵們鋸下了獸首帶走，西洋樓海晏堂也被焚燬。但是後來從流傳下來的傳教士們繪製的銅版畫上，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十二生肖人身獸頭的銅像左右一字排開，各六個，分別代表了一晝夜中的十二個時辰。每到一個時辰，代表這個時辰的生肖銅像便從嘴裡自動吐出噴泉,而到了正午時分則是十二銅像口中同時噴射泉水。可以說是一座當時融東西方文化於一身的水力鍾。
這些製作精美，有着重要歷史價值意義的獸首，後來一部分在未來被香港收藏家在香港拍賣市場買下捐贈給了國內的博物館，還有兔首和鼠首在法國佳士德拍賣會上被以一千四百萬歐元的價格拍賣外，龍首、蛇首、羊首、雞首、狗首等五個銅像一直是下落不明。
這件事當時在華夏轟動一時，是無數人心頭的痛！
所以當方明遠聽到麻生香月說羅貝爾隆家族要送自己一對龍首和蛇首的銅像，第一反應就是，難道說，前世裡一直不知去向的龍首和蛇首銅像，是在羅貝爾隆家族的手中？
這倒也不是全無可能，方纔尼古拉斯基就曾經和方明遠大致地說過羅貝爾隆家族，從波旁王朝時期就存在的羅貝爾隆家族，當時在法國政壇上也是有着不可小視的影響力，後來雖然說在政治方面有所敗落，但是家底卻是都保留了下來。爲他們家族的今天奠定了基礎！
而法國的這些貴族們，大多都喜歡收藏古董，而來自華夏的古董，無疑是又是收藏界的精品，所以龍首銅像和蛇首銅像被羅貝爾隆家族收藏了，也並不是全無可能！
方明遠接過了電話，微微地清了清嗓子，這才用英語道：“羅貝爾隆先生。我是方明遠！”
從手機裡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道：“方先生，我是坎納斯諾.羅貝爾隆，相信俄羅斯阿爾羅薩公司總裁尼古拉斯基先生應當與你提到過我！首先，我要爲方纔我侄子路易斯.羅貝爾隆對麻生女士和林女士的不當言辭向你們道歉！爲了表示我們的歉意，我羅貝爾隆家族願意將家族中的兩件收藏品——來自貴國的龍首銅像和蛇首銅像做爲賠禮讓給兩位女士！希望方先生你們能夠平息怒火！不知道方先生意下如何？”
方明遠此時才知道，這位雷蒙電影公司的董事長，原來叫路易斯.羅貝爾隆。
方明遠沉默了半晌，這才道：“羅貝爾隆先生，既然你都承認了。這兩件藏品是來自我國，卻要用它們來平息我們的怒火，這豈不是個笑話？”
手機那一邊的男子似乎料到了方明遠會這樣說。所以接着道：“首先，這兩件藏品並不是我羅貝爾隆家族從貴國帶出來的，而是我們的先祖從英國人手中買來的！如果說方先生不相信的話，我手中還有當時的原始文件，可以證明，我羅貝爾隆家族的先祖們是以合法的手段取得這些東西。其次，如果說方先生覺得這樣不好，我也可以用與它們價值基本上相當，或者說更高的英國或者說法國文物藏品向兩位女士賠罪。方先生可以放心，這些文物藏品的來路都經得起考驗，全部是我們羅貝爾隆家族合法的財產！不知道方先生是否滿意？”
方明遠一時間無語，這個坎納斯諾.羅貝爾隆，還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就卡住了自己的要害！與它們價值基本相當，哪怕是更高的法國或英國文物藏品，自己也不能要啊！文物這東西，就好比珠寶翡翠一樣。其實是很難說它究竟價值幾何？
張大千的畫好不好？徐悲鴻的馬好不好？可是再好的畫落到一個喜歡收藏青銅器的收藏家手裡，那他肯定會毫不遲疑地用畫去換取他看中的青銅器。方明遠要是收下了這法國或英國的文物藏品，哪怕是它們的價值比龍首和蛇首銅像再高，也不見得自己還能夠將這兩件國寶再換取回來！
“方先生，路易斯這一次確實是得罪了你，這也是他應當得到的懲罰！但是爲了這樣的一件事，就全面封殺雷蒙電影公司，對於方先生你們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聲譽也有負面影響，是不是？我很欣賞貴國的一句老話，殺死敵人一千，也要自已損失八百人，方先生你不覺得就很適合現在的這種情況嗎？”坎納維斯.羅貝爾隆輕笑道，“我們羅貝爾隆家族與貴家族之間，原本並沒有什麼仇怨，我很希望能夠與方先生結爲朋友！貴國不是有句老話嗎，多個朋友多條路！”
“哼！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方明遠沒有好氣地道，這個坎納維斯.羅貝爾隆居然還是個華夏通！方明遠覺得手機的那一端，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頭搖晃着數條尾巴的老狐狸！
“我相信有一天，方先生會與我有喝酒的機會，我這裡可是有着幾瓶保存多年的羅曼尼康帝，市面上有價無市，相信方先生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坎納維斯.羅貝爾隆笑道，“上一次，法國上一任總統來我家族時，我可都沒有拿出來與他分享的！”
“真是個老狐狸！”方明遠心中暗罵道。這個羅貝爾隆可是比路易斯.羅貝爾隆難對付多了！不經意間，就給人十分友好，而且極有面子的感覺。
“蓉蓉，封殺雷蒙電影公司事情，讓大家先放放！”方明遠捂着手機話筒，輕聲地道。
林蓉點了點頭，讓陳忠在路邊停車，下車去打電話去了。
“羅貝爾隆先生，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好的說客！”方明遠道。
“謝謝！能夠從鼎鼎大名的‘方’的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是我的榮幸！”坎納維斯.羅貝爾隆輕笑道，“不過，我也得承認，方先生你是我所知道的年輕人中，最出色的一個。沒有並列者！”花花轎子大家擡的道理，還是放之四海皆有理的。
“但是，我首先要強調一點，雷蒙電影公司，對於我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來說，並不是什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對手！也許我們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是這些影響對於我們的負面影響，是遠在羅貝爾隆先生你的估計之下的！”方明遠提高了聲音道。
坎納維斯.羅貝爾隆沉默了片刻才道：“不錯，我承認這樣說，確實是高擡了雷蒙電影公司！它與方先生所掌握的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公司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對手！”方明遠這心裡對這個老狐狸是更加地忌憚，能夠充分地認清自己與對手之間的差距，而且還能夠坦白承認的人，纔是最難對付的人！簡簡單單的一個承認,就令方明遠後面的很多話都無法繼續說下去，那樣的話，反而會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
“好吧，看在羅貝爾隆先生你的面子上，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但是！”方明遠提高了聲音道，“我也不難爲他路易斯.羅貝爾隆，必須在俄羅斯媒體上公開向兩位女士道歉，具體的內容可以不提！”
“好！這一點沒有問題！”坎納維斯.羅貝爾隆很乾脆地道。他也明白，今天這事畢竟是在公衆場所，當時在場的人雖然不多，可是也有着幾位。而且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現在俄羅斯上層社會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也知道了方明遠當時放話出來要封殺雷蒙電影公司。如果說路易斯.羅貝爾隆不公開道歉，而這事又不了了之，方明遠自然是不會答應自家的名譽掃地。方明遠沒有要求就公佈道歉的具體原由，就已經是相當給面子了。
“第二個問題，你所說的龍首和蛇首銅像，是不是當年圓明園的十二生肖銅像獸首？如果說是，又有誰能夠證明？”方明遠問道。
手機的另一端沉默了半晌，坎納維斯.羅貝爾隆才道：“看來方先生對於貴國的古董收藏也是相當有眼光，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這是貴國圓明園當初流出的文物！我羅貝爾隆家族的先祖，在收購這兩件文物時，曾經留下記錄，賣出它們的英國人，提到了，這兩件文物是他們的先輩從貴國圓明園帶回國的！而且，我可以邀請我國著名的文物專家，也是一向對貴國很友好的高美斯先生出具鑑定報告，方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
“高美斯先生？歐洲保護中華藝術協會的負責人？”方明遠不禁脫口而出道。
“歐洲保護中華藝術協會的負責人？不不不，我沒有聽說高美斯先生擔任過這樣的職務！”手機另一端的坎納維斯.羅貝爾隆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