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遠的話說得很清楚也很直白,但是詹德仍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華夏人嗎?華夏人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這樣赤裸裸地亮出獠牙嗎?他們不是更喜歡用隱晦、你需要反覆地琢磨才能摸透他們的用意的嗎?什麼時候,說起話也和美國人一樣,這樣直白而帶着幾分威脅的口吻!他居然說,摩托羅拉公司可以換一個董事長!
雖然說鋯爾文家族如今在摩托羅拉公司裡已經不再有控股的地位,但是由於公司創始人的身份以及克里斯.鋯爾文的祖父和父親都擔任過摩托羅拉公司董事長一職,所以克里斯.鋯爾文在公司裡的地位,還是比較特殊。雖然說自從他成爲公司董事長以來,摩托羅拉的業績每況愈下,但是卻並沒有真正動搖他在公司裡的地位。雖然說這一次,股東們的意見將他的反對壓制了下去,但是至少到現在爲止,詹德還沒有聽說,有哪一位董事有意挑戰他的董事長寶座。
方明遠直視着詹德的雙眼,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這……可不是我所能夠觸碰的事情!”詹德面有尷尬地道。他只是摩托羅拉公司的高級打工,不是股東,更換董事長這麼大的事情,還輪不到他指手劃腳!
方明遠攤開了雙手道:“鮑勃,那我就只能說很遺憾了!”沒有了專利技術的摩托羅拉半導體業務部門,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的吸引力。有那份閒錢。還不如直接在華夏自己建廠。
詹德長吸了一口氣。方明遠的這個答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很意外,不過。如果說這一次的接觸就是這樣不歡而散的話,那麼日後……
“方,那麼對於西青廠項目,你還有興趣嗎?”詹德又問道。
方明遠有些提不起精神地道:“還是那個條件嗎?”西青廠項目。雙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談判了,只是前兩次談判斷都是由林蓮代勞的。摩托羅拉又做出了一些讓步,如今雙方間的股份比例已經提到了百分之五十一對百分之四十九!但是方明遠仍然沒有鬆口。
“我們可以再讓一步,雙方各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方只要求比貴方持股數多出一股!這樣的話,無論是對外,還是對董事會,都算是有個交待!”詹德道,“方,這已經是我們所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董事會不會允許在這個項目上,我們成爲小股東的!”做爲摩托羅拉公司首次在華夏得到獨資建廠資格的項目。若不是這幾年來半導體產業實在是不景氣,摩托羅拉說什麼也不會讓它變成合資項目。
方明遠停下了腳步,這個提議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也確實是到了摩托羅拉公司的心理底線。“各百分之五十的持股權,任何一方退出,另一方有優先收購權。貴方在雙方合作期間只能動用一次大股東的否決權!”
“一次?”詹德誇張地叫道,“是不是太少了?”
“這個沒得商量,要不然大家就一拍兩散,大不了,我等到明年,到國際市場上收購現成的企業!”方明遠不屑地道,“就多一股,貴方還想一而再地行使否決權嗎?”
詹德還沒有回話,就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叫喊聲。在安靜的校園裡,顯得格外地刺耳。
兩人詫異地擡起頭望去,只見從也就十五六米前的一個拐角處,有一個人衝了出來,順着路向兩人跑了過來,而在他身後,隨即又衝出來五六個人,揮舞着棒球棒大呼小叫地追着。
詹德注意到方明遠的眉毛立時擰成了一團,不由得奇怪地道:“方,怎麼了?”方明遠沒有回答,而是回首對陳忠他們打了一個手勢,陳忠等人立即快速地向他們兩人靠攏。
祝啓軒此時已是跑得大汗淋漓、兩腿發軟,心臟跳得簡直都要從嘴裡躥出來了,但是他卻不敢停下腳步,因爲就在他的身後,那幾個揮舞着棒球棒的日本鬼子,那可是叫囂着要給他放放血的。棒球棒給人放血,那得打到什麼程度?就當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跑時,卻被人一把揪住了胳膊扯了回來。
祝啓軒大驚,擡頭一看,臉龐很熟悉,卻一時片刻想不起來叫什麼了?方明遠也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林蓉的那個同學,曾近的追求者嗎?叫什麼名字來着?
“快……快走!”祝啓軒用力一掙,卻沒有掙開,急道,“快,讓……我走!”呼哧帶喘的他,根本就無法連貫地說話,只是用另一隻手指着來的方向。那些揮舞着棒球棒的日本人可是越來越近了。
“怎麼一回事?”既然是認識人,方明遠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皺眉道,“他們爲什麼追你?”
“他們……是……右翼分子!”祝啓軒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才喊了出來,說話間爲首的一個日本人已經趕到了近前,揮舞着棒球棒就向祝啓軒的頭上砸去。祝啓軒尖叫地死命地想要掙扎,方明遠順勢用力一推,祝啓軒跌了四腳朝天,恰好躲過了這一棒。這個日本人一棒砸在了地上,仍然不放棄,又掄起來要繼續攻擊。方明遠一伸手從他的手裡將棒球棒奪了下來,順手狠狠地在他的小腿上抽了一記,這個日本人立時就躺到了地上,哭爹喊娘地翻滾。
其他的幾個日本人見勢紛紛憤怒地吼叫起來,高舉着棒球棍就直奔方明遠和詹德而來。
詹德不由得臉上爲之變色,他還沒有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呢,就被捲了進來,這要是捱上幾記棒球棍,他這身老骨頭可是承受不起。
而就在他抽身後退的時候,幾個人從他的身側衝了過去,拳打腳踢,三下五除二就將這幾個日本人全部都解除了“武裝”,一個個都按在了地上。這幾個日本人被按在地上,還不老實,一個個拼力爭扎,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着。
“陳哥!”方明遠臉色陰沉地叫了一聲,陳忠會意地接過了棒球棍,照着掙扎地最激烈,嘴裡嗓門也是最大的一個日本人的後背,抽了一記,那個日本人立時如同被殺的豬一樣發出了淒厲之極的慘叫,接着一翻白眼,暈了過去。陳忠的這一下子,一下子震懾了全場,其餘的幾個日本人,立即都老實了下來,就連那個被方明遠在小腿上狠狠地抽了一棍的日本人,也抱着自己的小腿,緊咬牙關,不敢再出半點聲音。
等到祝啓軒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追打他的這七名日本人已經全部束手就擒。陳忠命令屬下將這七個日本人的皮帶全部抽了出來,將他們的手倒揹着捆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明遠臉色很不好地問道,這些日本人,居然下手這樣狠毒,簡直是要把人打死的氣勢,要不是自己恰好趕上,祝啓軒就是被他們打殘廢、打死都不奇怪。而且這些人,居然還喊着“別讓支那人跑了!”之類的言語,這不禁令方明遠越發地惱火。
“呼……”祝啓軒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簡直都要虛脫了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時,他覺得自己的四肢完全都不屬於了自己,就連動個手指頭都是那麼困難,嗓子幹得簡直都要噴出火了。
方明遠從陳忠的手中接過一瓶水,遞給了祝啓軒,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就是記得肯定是林蓉的同學,上一次,姜應雪在灘萬料理生事的時候,他也在場,而且在日本人的威脅下,還盡力地護住同在的幾名華夏女性。所以,當時給方明遠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祝啓軒喝了兩口水,潤了一下乾渴的喉嚨,突然顫顫悠悠地爬起來,揪住那個被方明遠抽了腿的日本人大叫道:“我的同伴在哪裡?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八嘎!”那個日本人疼得呲牙咧嘴,卻仍然一臉輕蔑地從牙縫裡道。
方明遠心中一緊,祝啓軒還有同伴落到了這些日本右翼分子的手中了?雖然說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起的衝突,但是這些右翼分子下手向來狠毒,他的那個同伴要是真的落到他們手中,時間長了,恐怕要遭受毒打。注意到了方明遠眉頭一皺的陳忠不等方明遠示意,已經一棍抽在了他的背上,打得那人放聲慘呼,五官都錯了位,偏偏卻暈不過去。這點小小的技巧,對於陳忠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但是這名日本人卻是痛不欲生。
“他的同伴在哪裡?我不會再問你第二遍!”方明遠冷冷地道,“你要是敢騙我,或者說不說,就準備好挨十棍吧。”
“我說,我說!”那個日本人一聽要抽他十棍,立即嘶啞着聲音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赤野君!”被按倒在地上的那六個日本人中,有人怒斥道,“你這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