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絕地反擊
葉飛與戰艦間的直線距離爲三百公里左右，理論上，十五馬赫的飛行速度只需要一分多鐘就能抵達。但速度越快，炮彈受到的空氣阻力就越高，考慮到空氣阻力造成的減速，炮彈根本不可能在一分鐘之內命中目標。
十五馬赫的速度極快，但是相比於太空中秒速動輒數萬公里的超高速度，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不是剪刀拖延時間，心懷鬼胎不願支援葉飛，而是炮彈的速度並不是越快越好。
一則戰艦隻有兩座反應堆恢復運作，戰艦的能量供應仍然有限，重接炮的加速能力自然受到限制。
二是炮彈速度不能超過巨人星的第一宇宙速度，否則將直接飛上太空。
最後，大地是圓的，炮彈速度越快越不好控制飛行方向，很可能直接越過目標打在空處……葉飛那裡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一波炮彈能不能趕在徹底敗退之前命中都在兩說，等到第二波火力支援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與剪刀蔣雪的擔憂不同，火力支援即將到達的消息激勵着每一位戰鬥的突擊隊員，戰士們瞬間爆發超強的戰鬥力，不惜血本的密集彈雨將步步緊逼的外骨人死死地壓制在二十米外不得寸進！
援軍與遠程火力支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只能表明軍刀從其它方向抽調了部分突擊隊員，說不定還要爲此付出一些戰士的生命；後者則代表戰艦的部分武器仍然完好無損！
在天軍戰士的心目中，戰艦就是無可替代的家，怎能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普通外骨人衝不上來，重甲外骨人雖然不怕子彈，卻頂不住子彈攜帶的動能。而且量變引起質變。轉瞬間幾百幾千發子彈打在身上，就算重甲外骨人的防禦力強悍無匹也一樣頂不住，幾隻衝在最前面的，終於被疾雨般的彈幕敲碎了厚重的外殼。
葉飛搬石頭的舉動提醒了擠不到洞口的戰士們，一塊又一塊大石頭從洞內搬出來墊在腳下。一個分隊的隊員得到了射擊角度，洞口的火力密度猛地提高一大截，登時穩住了岌岌可危的形勢。
可葉飛並沒有露出一絲輕鬆，眉頭反而鎖得更緊。
俗話說剛不可久，強大的火力是消耗了大量彈藥換來的，以這樣的火力密度。用不了多久就會打光所有的子彈，包括登陸艇離開時留下的補給箱在內！
約七十公里之外，兩艘登陸艇正全速飛往葉飛所在的方向，低空疾速飛行的登陸艇驚得地面上的土著雞飛狗跳。
“快看那兒！”登陸艇的駕駛員突然指向天空，坐在他旁邊的軍刀下意識地擡頭，只見頭頂密密麻麻的細長流光劃過白晝的天空。穿行於雲海之間。
炮彈飛行的方向完全與登陸艇的方向一致。
“那是……炮彈？”軍刀還從沒見過大氣層內發射電磁炮，頓時爲空中炫麗的光芒而迷醉。
致命的武器，也有不爲人知的絢爛。
葉飛一直在戰鬥的間隙緊盯住時間，一秒一秒地倒數，然而一分鐘的時限已然超過，火力支援卻仍未到達，他頓時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
出什麼事了？
相處了這麼多年。葉飛相信剪刀絕不會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掉鏈子，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頂在最前面的分隊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子彈，由於後面被另一個分隊堵住，如果他們撤下來，後面踩着石頭的分隊勢必要先讓開路，這樣一來削減了一半兒的火力必將出現斷層。
外骨人幾秒鐘的時間就能衝二十多米的距離，到那時，根本來不及組織第二層防線，就會陷入全面的近戰纏鬥。
幾名性子急的戰士迫不得已掏出了手槍射擊。
葉飛一把拉開最左邊的戰士：“快。從這兒退回來，預備隊，頂上去！”
前排的戰士立即有序地跑向左邊的缺口，踩在石頭上的分隊跨步向前，一直以逸待勞的分隊則站到了石頭上。
從前隊後撤到預備隊就位。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時間，然而就是這十秒的短暫時間，外骨人直接衝到了洞外十米處。
形勢岌岌可危，全體撤退的命令已經涌到了葉飛的嗓子眼兒上。
突然間風雲突變，睛朗的空中驟然刮過一陣烈風，烈風瞬間鑿穿了幾十米的軍陣，密集的外骨人剎那間死傷慘重，不知道多少殘肢斷臂四下亂飛，褐血如瓢潑大雨般浸溼了大地。
烈風擊殺無數外骨人後忽然爆炸，又是幾十只外骨人飛上天空。
什麼情況？
戰士們瞬間被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呆，可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那不是什麼風，而是來自於戰艦的炮彈！
炮彈的速度太快速了，以至於落地爆炸之後，空中才響起沉悶的轟鳴——那是超音速飛行產生的音爆！
一枚又一枚疾速飛行的炮彈裹着烈烈狂風衝入敵軍之中，毫無規律可言的落點將外骨人密集的隊伍砸得七零八落，不知道多少外骨人死於非命。
一枚炮彈在洞外五十多米的位置掠過，直接截斷了外骨人的進攻層次，衝到洞口的敵人失去了後援，立即被士氣高漲的隊員們消滅在洞外。
葉飛故意挑重甲外骨人下手，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自己一個人就幹掉了十七隻重甲外骨人。
打退外骨人的進攻，山洞中的歡呼聲頓時響徹雲霄。
近距離的爆炸震動大地，山洞頂部的泥土碎石簌簌而落，山洞似乎隨時可能崩塌，可是歡呼的戰士們沒人在乎這個。
爲了支援被困的九中隊，剪刀下了死力氣，一口氣射出數百發炮彈，落點錯亂的炮彈不僅將圍困山洞的外骨人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有幾十枚炮彈落在土著城市之中。將佔據城區的外骨人炸死不少。
重接炮發射的炮彈全部是實心炮彈，本身不會爆炸，可是當不住炮彈速度快，音爆的威力是個地球人就知道。
與其說炮彈貫穿敵軍陣列時的外骨人是被炮彈的機械衝擊力撞死，還不如說是被音爆的激波震死。
由於激波的存在。炮彈的殺傷半徑無形中擴大了數十倍。
而在炮彈觸地的瞬間，激飛的泥土形成類似於化學爆炸的效果更是毫無困難，威力甚至猶有過之！
九中隊歡欣鼓舞，指揮外骨人作戰的白骨人則怒氣沖天。
人類層出不窮的打擊手段遠遠超出了它的認識，雖說它不知道剛剛從天而降的到底是什麼，但它猜得到那些東西與來歷成謎的敵人有關。
短暫的轟炸雖然令外骨人損失慘重。可外骨人的大部隊在城市裡，這樣的損失白骨人還不放在心上。
惱羞成怒的白骨人又一次下達調集大軍的命令。
十數只外骨人飛奔而去，跑去傳達指揮官的最新命令。
進攻山洞的敵人損失巨大，可炮擊結束後，山坡上至少站起來幾千只完好無損的外骨人，它們連白骨人的命令都不等。自發地組織起又一波進攻。
葉飛站在第一排的正中吼道：“都給我壓住，節約子彈，放近了再打！”說着平舉狙擊步槍，“嘭”地一聲，一隻外骨人應聲而倒。
不止葉飛，另外三位狙擊手同樣湊到洞口，一槍又一槍。斷斷續續地狙擊外骨人。
九中隊剩餘的彈藥不多了，都是老兵，沒人在這個時候浪費子彈。然而狙擊手不是近戰單位，不必遵守近戰接敵的命令，這也是葉飛剛剛交待過的。
別看狙擊手的火力不猛，但殺傷效率卻遠高於其它步兵，基本上一槍一個敵人。
幾名狙擊手本想將12.7毫米的彈匣集中起來留給葉飛，不過他們的好意被葉飛婉拒。
以他的槍法，5.5毫米的子彈一樣能要了重甲外骨人的命，能用小口徑子彈解決的問題。沒必要浪費大口徑子彈。
無論12.7毫米的子彈在誰手裡，都能一槍擊斃一隻重甲外骨人。
可惜這幾個狙擊手都沒帶上外掛激光模塊。
外骨人步步逼近，即將進入葉飛預估的射擊範圍，他舉起了胳膊，即將下達射擊命令。
就在這個時候。兩艘登陸艇終於趕到戰場，援軍連雷達都不必看，只憑外骨人的動向就猜得到九中隊在什麼地方。
登陸艇在山洞上方打了個盤旋，隨即俯衝而下，懸停在洞口上方。
全副武裝的戰士跳出登陸艇，落在洞口兩側，呼嘯的彈雨橫掃敵陣。兩艘登陸艇也沒閒着，艇上的加特林機槍和用於火力支援的小口徑速射炮犁開了外骨人的隊伍，將套進準星的外骨人狠狠地釘死。
軍刀剛一落地便衝進山洞：“一號——”
“號什麼喪，老子還沒死呢！”葉飛照軍刀的胸口就是一拳。
軍刀嘿嘿一笑：“快走吧，外骨雜種正從城裡調兵呢。”登陸艇飛在天上看得清楚，估計再有幾分鐘，敵人再次調集的大軍就能進入山洞的目視範圍之內。
葉飛很清楚憑這三個中隊的人馬不可能將敵人消滅，當即命令道：“全體都有，清空外掛武器模塊，登陸艇準備降落！”
九中隊已經沒幾個人的外掛武器模塊還有用處，基本上不必執行這個命令。剛剛降落的兩個中隊則不然，命令下達後的一瞬間，激光、炮彈、火箭、導彈、槍榴彈……各種單兵重武器縱橫飛舞，將進攻的外骨人橫掃了一遍又一遍。
外骨人大軍損失慘重，再也組織不起來有威脅的攻勢。
一艘登陸艇停止射擊，敏捷地降落在洞邊的空地上。
“九中隊登艇，六中隊，分一半兒人外附！”葉飛疾衝兩步，開啓推進器躍上五米高的登陸艇上蓋，九中隊其他人飛快地鑽進登陸艇。
六中隊的一半兒人馬則迅速跑向登陸艇，一個接一個地將自己固定在登陸艇外的裝甲上。
登陸艇內的空間有限，雖然有一定的冗餘，但兩艘登陸艇根本不可能裝下三個全副武裝的突擊中隊。哪怕拋棄佔據戰鬥裝甲總高度五分之二的外掛武器模塊，也一樣裝不下這麼多人。
好在登陸艇的載重量很高，而且爲了應付複雜的戰場情況，艇外設置了許多固定結構，能把戰鬥裝甲牢牢地固定在艇外。這樣做的目的是讓登陸艇起到武裝直升機的作用。加強艇外的火力，不過今天被葉飛拿來運送人員而已。
六中隊的半數人馬固定完畢後，登陸艇立即起飛，接替空中巡視的同伴。
“軍刀，加快速度！”將自己固定在登陸艇駕駛室上方的葉飛一眼就看到城市的方向涌來大批的外骨人。
“明白，馬上就好。”軍刀回答。
從天上往下看。地面的戰士們迅速進入登陸艇，四中隊的一半兒人馬得到了“外掛”的機會。
“駕駛艙，我是一號。”地面的登陸艇起飛，葉飛放下心來的同時呼叫腳下的駕駛員。
“駕駛艙收到，請講。”
“右轉二十度勻速前進，保持登陸艇穩定。保持現有高度！”
“收到！”儘管不知道葉飛想做什麼，駕駛員還是立即執行了命令。
坐在駕駛艙上方的葉飛一直盯着地面上的一座小山包，那裡有一隻白骨人，還有十幾只藍骨人一直圍在白骨人身邊。
登陸艇迅速逼近，令白骨人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貴族不是炮灰，它當即下令撤退，第一個跑下小山包。
葉飛冷笑。自言自語地說：“想跑？晚了！”說完頂上12.7毫米的大口徑子彈，一槍崩飛了白骨人半個腦袋。
如果是與人類深入接觸過的外骨人羣落，絕不會有哪個貴族冒着喪命的危險接近戰區，可惜這隻白骨人根本不知道人類的武器有多麼變態，靠得太近的結果就是不明不白地死於非命——若不是它一時好奇派出一支隊伍攔截肖強，就不會引來九中隊的支援，也不會引發後續的連場大戰，更不會送掉它的性命！
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若是白骨人地下有知，面對這個後果不知道會不會悔青了腸子。
送命的白骨人又跑出三步才倒在地上。白骨人一死，後面的藍骨人頓時炸了窩。
葉飛一點機會也不想給，狙擊步槍連連射擊，登陸艇上的機槍和其它武器，包括外掛的戰士們也一同射擊。秒秒鐘便從容地將地面上的藍骨人全部殲滅。
突擊隊員打得到外骨人，外骨人夠不着天上的登陸艇，空中打擊果然犀利！
一不做二不休，葉飛乾脆帶着兩艘登陸艇迎向飛快趕來的外骨人大軍，一通不分青紅皁白的空襲，將外骨人揍得抱頭鼠竄屁滾尿流之後不緊不慢地揚長而去。
是役，人類犧牲兩人傷七人，全部是肖強帶領的戰士，突擊隊員無人傷亡，不過消耗的彈藥加起來總重超過十三噸。
登陸艇並未飛遠，脫離戰區抵達安全地區後，葉飛命令兩艘登陸艇找了塊空地降落，將補充完彈藥的九中隊放下，之後兩艘登陸艇載着各自的中隊迅速飛離，繼續支援其它受困的隊伍。
葉飛目送登陸艇消失在空中，不由地默默感嘆，這下好，跟着九中隊又回到了三百公里之外，那一百公里算是白走了。
“原地休息！”葉飛將組織隊伍的工作交給倪鴻，接通了最高級別的通訊：“艦橋艦橋，我是一號，聽到請回答！”
“艦橋收到，一號請講。”回話的是剪刀。
“戰艦的情況怎麼樣？”早就想問這個問題的葉飛沉聲問。
被倔獸撞了一下，戰艦的情況肯定好不到哪兒去，可是能打出那樣密集的炮擊，似乎戰艦的情況又比他想象得好些。
剪刀無奈地嘆道：“設備正在檢修，情況正在彙總。反應堆只剩下十一、十二號還能工作，一號反應堆位於撞擊區邊緣，應該沒有事，但是通向一號反應堆的通道里全是其它反應堆泄露的電漿，根本沒法靠近，一時半會兒是指望不上了。”
“只有兩座反應堆？”葉飛大失所望，不過想一想又想開了。
磁力引擎和超光速引擎是戰艦上的用電大戶，磁力引擎怎麼樣了不清楚，但超光速引擎墜毀前就完蛋了。主要武器除了一門重接炮也全部報銷，甭說兩座反應堆，就是一座，也足以供應全艦的生活電力，一號反應堆能不能啓動影響不大。
“物資呢？”葉飛又問道。
“還在清點，不過戰艦沒爆炸，撞擊集中在艦尾的動力區，倉庫應該沒什麼損失。”
“那就好。”葉飛長舒了一口氣。
人是鐵飯是鋼，在這個鬼地方，哪個敢不要命地亂吃原生物種？還是自己帶來的食物安全。
“一號，其實撞擊損壞的地方不多，大多數設備都是在墜毀觸地的時候震壞的，我已經把所有撤回來的人都撒出去了，能修好多少是多少。”剪刀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不過後面撞得太厲害，現在倔獸的腦袋還鑲在戰艦裡，沒有修復的可能。”
葉飛苦笑：“修什麼修，把人都接回戰艦，咱們老老實實地等救兵就得了。”戰艦裡給養充足，吃個三兩年都不成問題。
戰艦畢竟是戰艦，就算已經墜毀，厚重的裝甲也比最堅固的堡壘還要堅固。躲在戰艦裡，甭管外骨人還是土著都別想攻破長江號，除非從天上扔小行星。
但是戰艦上的導彈也不是吃素的，想擊中戰艦？先過攔截這一關再說。
剪刀還想再說什麼，可話剛到嘴邊，雷達上突然冒出十幾個亮點兒，冒出的話登時變了樣：“什麼情況？”
“空中發現生物戰艦！”阮鵬大喊，“正向我艘方向飛來！”
“什麼？”葉飛大驚失色，“戰鬥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