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葬崗*

漆黑的夜,冰冷的夜,天地遼闊,空蕩蕩的心該在哪裡着落?

寒風拂身,雨水滴滴,崗內空語,涼卻孤獨淚…

“哇…哇…哇…”

森風習習的亂葬崗,忽的傳來嬰兒的哭聲。

“嗯?”洛野眉頭一緊,聞聲暗暗猜疑:“亂葬崗怎麼會有嬰兒的啼叫?”

雖然不解,但洛野還是緩緩走向了聲音的來處。

前方大約五十米,一堆錯亂的墓碑旁,一個幾個月大的*躺在地上嗷嗷大哭。沒有包裹的衣物,全身青白,弱小的身體在風雨中瑟瑟發抖。

“如果失敗的話…我會將你的屍體丟棄在亂葬崗…”

洛野腦海中清晰的迴盪着那句話,浮上心頭的不只是心痛,太多太多的感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述了。

“你在爲被父母遺棄而哭泣麼?”

輕輕抱起*,洛野苦笑着說道,心臟處莫名的刺痛了一下,也許當年自己也是這般哭泣的吧。閉上雙眼,晃了晃頭,洛野看着*說:“不要哭了,你的哭泣不會換來別人的同情,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弱小…對於那些鞭笞親情,對親情視若無物的人,哭泣真的不能挽回什麼…”

這話不知是對*說,還是對自己心靈的安慰,然而*在被洛野說話的時候,停止了哭泣,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看着洛野,隨後笑了起來。

“嘟嘟~嘟嘟~”*張開小手口中呢喃的嘟嘟着。

“呵呵…”洛野輕輕的笑了起來,手指捏了捏*的小鼻子,道:“你不害怕我的樣子麼?”

“嘟嘟~”*笑得更歡了。

看着*的笑容,洛野冷卻的心慢慢溫和了起來,隨即嘆息了一聲:“這麼小就被丟棄,我憐憫你和我類似的遭遇,但我不能將你帶走…我養活不了你…”說着,洛野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並無可以躲雨的地方,並且亂葬崗人煙稀少,本想將*放在這裡一去了之,但丟棄在這裡勢必會凍死。

想了想,洛野還是不忍心。

自己的命運已經是個悲劇,他這麼小就要承受這個莫大的悲劇,如果放之不管,這個悲劇會醞釀成生命的結局。

洛野又看了看*,而*衝着洛野笑。

“好吧…”洛野抱起*向亂葬崗之外走去,口中唸叨着:“也許…命中註定!”

洛野漸次消失在滂沱大雨中,亂葬崗依舊瀰漫着濃重的死亡氣息,而在不久後,亂葬崗的上空突兀的睜開一雙巨大無比的血眼。

血眼仔細察看亂葬崗後,空間一陣恍惚,血眼像被風吹散了一樣消失了。

……

盛夏,小草在熾熱的陽光下,將生命裡所有的美麗一起釋放,無邊無際的綠色原野,把各色怒放的花朵襯托得鮮豔欲滴。

一個肩上爬着一個嬰兒的黑袍人緩緩的走在原野裡,隨意的摘起一朵鮮花讓嬰兒把玩,目光眺望前方,輕道:“前方是一座城鎮,給嘟嘟弄點牛奶吃。”因爲*嘴中總是嘟嘟的叫着,所以洛野就叫他嘟嘟。

“嘟嘟~”嘟嘟似乎聽懂了洛野的話,開心的笑了。

“只有一個銅幣,還是從亂葬崗內撿來的…”洛野摸着懷裡的一個銅幣眉頭緊鎖,暗自發愁嘟嘟的奶.水錢。“一個銅幣能夠買來嘟嘟一天的牛奶,但以後該怎麼辦?要不…”洛野看着嘟嘟說:“要不把你寄放在一個奶.水足的農婦家吧?”

“哇~哇~”嘟嘟聞言,大哭起來。

“好!好!你一直跟着我,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嘟嘟~”嘟嘟應時破泣爲笑。

“小傢伙!”洛野疼愛的捏了捏嘟嘟的鼻子,不知爲什麼,洛野看到嘟嘟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弟弟或者他是自己十年前遭遇的寫照。“嘟嘟,再忍耐一會,到不夜城後我給你買牛奶喝…”

“啊!!!”

忽然,洛野的心臟猛烈的疼痛了一下,如同燒紅的鐵錐硬生生的刺了進去。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都拉成了一條條模糊的黑線。

洛野痛苦的呻吟一聲,一個趔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搖搖晃晃的站穩身子,雙瞳霍然閃爍出懾人的紅光。

“啊…”

仰頭長嘯,洛野無力支撐身體轟然倒地,全身像一塊破爛的抹布般快要被撕裂了,巨大的痛苦如崩決的江水似的排山倒海般在體內衝撞。

嘟嘟被這突然的異變驚嚇到了,眼中含淚,欲要呱呱大哭,但看到洛野因疼痛而扭曲的臉生生將淚水憋了回去。

嘟嘟從洛野的身上爬了下來,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他。

洛野口中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嘶吼,雙手在草地上瘋狂的抓着,鮮血從手掌上的泥土和破碎的青草中流溢出來,與此同時,洛野的體表毫無預兆的冒起黑煙。

黑煙氤氳在洛野周身凝聚不散。

洛野忍着疼痛在地上打滾,右臂的衣袖挽上去了一截,一圈圈鎖鏈纏在手臂上,隱約的從鎖鏈間的縫隙中看到一個個黑色斑點。

“黑…斑…”

下一秒,洛野的眼前像潮水似的奔涌過來無盡的黑暗。洛野暈死了過去,但隱隱地,總覺得身邊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輕輕地走過來,或者站在自己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呼吸着。

不知過了多久。

洛野從睡夢中醒來,睜眼的剎那,“嘟嘟!”洛野急切的大叫一聲,環顧四周,看到嘟嘟在身旁熟睡,才如釋負重的呼了口氣。抱起嘟嘟,洛野看了看天色,自己昏迷的時間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回頭的片刻,洛野愣住了。

“這….”

眼前一片荒蕪,一望無際的枯敗。花都凋零了,綠草成灰黃色,怎麼也不敢想象之前百花爭豔,芳草悽迷的原野會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退去所有的色彩。

此事太過難以置信,超過了洛野所能想象的極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木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麼會變成這樣!”洛野惋惜的道。

言畢,洛野凝望這片荒原,空氣中失去那淡淡的青草味和令人心情愉悅的花香,心情也凝重了許多,正在洛野思緒萬千之時,懷中的嘟嘟睡醒了,開始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洛野輕輕拍着嘟嘟,道:“我知道你餓了,馬上前往城鎮給你買牛奶…”

洛野抱着嘟嘟,快速的向前方的城鎮跑去。草原爲何變成荒原,身上爲何出現黑斑,洛野將這些早已忘得一乾二淨,當務之急是給嘟嘟弄牛奶填飽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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