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離和蘇煜陽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凌秒的事。
晚飯蘇煜陽訂了位子吃火鍋，凌秒走了，蘇煜陽就和言離一起去，言離順便叫上了風紀。
蘇煜陽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下肚，鍋裡的菜卻是沒吃幾口。風紀燙了片毛肚扔到蘇煜陽碗裡，蘇煜陽沒有看見。
“哎言離。”風紀湊到言離耳邊擔心地問：“煜陽這是怎麼了，平時我往他碗裡扔毛肚，他還不用啤酒瓶敲我？今天怎麼只顧着喝酒了？”
言離把蘇煜陽碗裡的毛肚夾了過來，扔進嘴裡嚼了兩口又吐了出來。喝了口茶，言離對着風紀做了個鄙視的手勢：“難怪老蘇不吃你燙的毛肚，都老了。”言離有故意扯開話題的嫌疑，風紀也就沒有自討沒趣地追問下去。
蘇煜陽放下酒杯惆悵地問：“我是不是一個很失敗的老闆？”
“爲什麼這樣說？”風紀嘴上這樣問，心裡卻是在感嘆：“你不是很失敗，你是根本就不適合當老闆。”
風紀不知道凌秒和蘇煜陽平時怎麼相處，但從凌秒對蘇煜陽的控訴來看，蘇煜陽雖然不剝削員工，但總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讓凌秒不自在。蘇煜陽既然問他是不是一個很失敗的老闆，那多半蘇煜陽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就和凌秒有關了。想到凌秒，風紀掃了一眼，居然沒發現他的身影。
“凌秒不在啊？”
“我放了他三天假，他放了我無限期的假。”蘇煜陽又灌了一杯酒，臉上的笑容比苦瓜還苦。
啤酒苦澀的味道佈滿口腔，滑過喉頭的酒液帶着酸澀，而酸澀似乎要從眼眶涌出。
蘇煜陽終於倒下了，風紀去結了賬，然後問怎麼處理蘇煜陽。
言離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你把他揹回家了。”
風紀雙腿一軟，就差給言離跪下了。
媽蛋啊！蘇煜陽家住在十樓，還沒有電梯！
爬十樓本來就很累了，還要背一百多斤的重物。風紀一陣暈眩，在考慮要不要找兩個力哥把蘇煜陽挑上十樓。不過，再一看言離嬉笑的臉，他立馬就把蘇煜陽背在了背上。
樓道里，風紀的喘息聲和言離高跟鞋鞋跟敲擊水泥地面發出的響聲交織在一起。風紀走在言離後面，他看着言離輕鬆的背影不由的嚷道：“明明你力氣比我大，爲什麼讓我揹他！”
“因爲他是你前男友。”言離一本正經地說。
擦，前男友又不是現男友！
風紀在心裡吐槽。
“哎風紀，我總覺得凌秒的離開有點詭異。該不會是老蘇對他做了什麼，所以他才落荒而逃吧？”言離看着不省人事的蘇煜陽問着上氣不接下氣的風紀。
風紀仰躺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他喘息道：“煜陽不會這麼飢不擇食吧？”
“飢不擇食？”言離想着凌秒的模樣，在把蘇煜陽的臉放到凌秒旁邊，最後否定了風紀的想法：“他倆站在一起，其實還不錯。”
風紀看了眼蘇煜陽，在心裡乞求道：“煜陽不是我要出賣你，我是爲了你好才把事情告訴小離。”
“小離，我給你說點事。”
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凌秒以前睡的那張牀一直沒租出去，現在凌秒又回到了這裡，在房東各種嘲諷中，凌秒交了錢搬了回來。
倒在牀上，凌秒一臉的愜意。
“林熙，雖然這裡不是自己的家，但我覺得很舒服。”
“哪兒舒服了？”紀林熙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如果是我，我倒是願意有個寬敞的房間。”
“回到這裡，雖然天花板離我很近，但完全沒有壓抑感；在蘇煜陽家，明明觸碰不到天花板，但總覺得他壓在我頭頂，讓我無法伸直身體。而且還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更讓我害怕的是，有種不知名的情緒壓着我，讓我喘不過氣。”
“別說這些了，吃飯去。”
紀林熙不說還好，一說凌秒就覺得餓。
見紀林熙換上鞋，一副準備出去的模樣，凌秒皺眉問道：“你這架勢，是要去相親？”
“吃法啊，騷年。”紀林熙擡手拍在凌秒前額，凌秒低聲罵了一句，翻身說：“你給我帶回來。”
“火鍋怎麼帶？”
“火鍋？”凌秒“刷”的一下坐起來，舔着嘴脣說:“你還真捨得。”
“嗯，公司給的優惠券。”紀林熙解釋道。
很巧，紀林熙那張優惠券使用的火鍋店，正好是蘇煜陽訂餐的那家。
火鍋店幾乎沒有空桌，好在凌秒和紀林熙只有兩個人，兩人就在角落的一張兩人桌用餐，蘇煜陽、言離和風紀都沒有發現凌秒的存在，但凌秒看到了蘇煜陽被風紀背出門的畫面。
“擔心他？”紀林熙戲謔地問。
凌秒抄起鍋裡的鴨腸吸進嘴裡，很是瀟灑地說：“擔心誰？我還是比較擔心我的工作。”
“明天就面試了，緊張不？”紀林熙放下筷子嚴肅地問。
凌秒自信地說：“放心，絕對能過。”
第二天蘇煜陽醒來，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
看到空曠的餐桌，他習慣性地喊道：“小秒早餐呢？”
凌秒沒有回答，蘇煜陽去廚房和衛生間看了，沒有人，再一看牆角，屬於凌秒的東西都搬走了。
凌秒的東西就佔據了客廳一個角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是很小。
蘇煜陽覺得客廳很空，沒有凌秒之前他沒有這樣的感覺，凌秒一走他就感覺到了。蘇煜陽已經明白一件事——凌秒在他生活裡，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印跡。
蘇煜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不知道卻又應該知道的東西在心裡生長，而且就要破土而出了。
言離自然住進了蘇煜陽家，來的那天在風紀的小窩窩了一天，言離只覺得那地方太小了，連翻身都擔心掉下牀，所以第二天她果斷到了蘇煜陽家。
言離到蘇煜陽這裡，是來度假放鬆的，最希望的當然是好好休息，但是大清早的蘇煜陽就在嚎叫，她的瞌睡蟲都被蘇煜陽驚散了。
頂着一頭亂糟糟像糾結在一起的稻草一般的頭髮和兩隻通紅的眼睛，言離拖着痠軟無力的身體開了房門。
“嚎什麼嚎？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言離打着哈欠說，“那個凌秒啊，昨天不是走了嗎？所以你別叫了碼字去吧。如果餓了就叫風紀送點早餐過來，順便給我送一份。”
言離轉身進了房間，趴在牀上卻沒有睡覺。
“這傢伙，昨天醉得這麼厲害，今天完全沒有宿醉的感覺存在。不對啊，這傢伙酒量一向不錯，現在想來，昨天說不定是裝醉。”言離在心裡嘀咕着，翻了個身繼續想着風紀昨天的話。
“如果老蘇對凌秒真的動了情，他怎麼自己沒發現？難不成真如風紀所說，老蘇是當局者迷？那凌秒又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他的樣子，對老蘇也不像是單純的員工對老闆，粉絲對偶像？”言離撓了撓頭髮，她的腦袋就像她的頭髮一樣，亂成一團了。
風紀很快就來了，不過不是送早餐是送午餐。
言離的身份比較特殊，蘇煜陽不敢讓外人有機會看到言離，他又不是個愛出門的主，所以送飯這種事就只有勞煩風紀了。雖然言離會做飯，但她做不做得看心情。
“煜陽，你得搬家！”風紀把食物一放就嚷了起來。
言離穿着睡衣走了出來，她白了風紀一眼笑道：“如果有人發現我在這裡，住十樓總會安靜一點。”
“喂……”蘇煜陽扶額道，“我不想上娛樂版頭條。”
“老蘇，在我看來，你的緋聞對象可不是我。”言離有些失落地說。
蘇煜陽不明白地看着言離，風紀適時地答道：“他的緋聞男友不是他的小助理嗎？”
蘇煜陽眸子緩緩合上又緩緩睜開，慢鏡頭似的動作看得風紀心悸——他有點做賊心虛。
“我和他只是老闆和助理。”蘇煜陽鄭重地解釋道，“倘若你們的腦洞繼續開下去……我覺得我的腦洞應該會比你們的大一些，要不要試試？”
任誰都能聽出風紀那句話是純調侃，蘇煜陽的解釋反倒讓言離憂心。
在言離的印象中，蘇煜陽是個外表很散漫的人，像風紀今天這種玩笑，放在以前蘇煜陽一定會這樣說：“緋聞男友而已。”但蘇煜陽今天解釋了，那莊重的神情，嚴肅的語氣，言離從蘇煜陽種種反常的表現中，嗅到了一絲隨時會散去的曖昧。
午飯之後，蘇煜陽會房間碼字，言離和風紀在客廳商量什麼，幾分鐘之後，風紀也離開了。
“咚咚。”
“進來。”
言離走到蘇煜陽身後，發現蘇煜陽正看着文檔發呆。
言離進來是有目的的——她要凌秒的聯繫方式，本來打算直接問蘇煜陽要，但蘇煜陽魂不守舍的模樣讓她放棄了這個方案，於是她說：“手機借我玩兒會兒。”
蘇煜陽拿起桌上的手機遞給言離，言離翻出電話簿找到“凌秒”的名字，然後把號碼發到了自己手機上。
“小離，無論他們最後會不會在一起，我希望你不要干涉。”風紀深知言離的性子，所以他離開前這樣提醒了她一句。
言離存了凌秒的電話，心道：“不給他們製造在一起的機會，就算有了愛情的小種子，也不一定能發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