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玉的男人，人稱王二，大名叫王仲文。父母是下江一個縣裡縣辦工廠的工人，現在都退休了。只養了王大王二兩兄弟。王大長得敦實粗壯，脾氣火爆，好鬥狠犯橫。鄰居們叫他“大狼”。王二比他小五歲，從小長得秀氣文弱，脾氣溫柔，講話細聲細氣，像個女孩子，做派也如女人一樣扭扭捏捏。*開始王大是高三學生，在學校第一個起來造反，組織紅衛兵鬥老師，又去北京串連。回來在學校裡組織武鬥隊，從解放軍那裡搶來槍支彈藥，在縣城裡搞武鬥。不幸的是被亂槍打死。那年王二十五歲由於是初中生只能依照*那段著名的最高指示，下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兩年之後被招進鋼廠當工人，開始在車間勞動，後來見他體弱就調到銷售處當職員，一次他認識了小玉，得知小玉是同鄉就拼命追求。開始小玉並不認可。一次倆人在春節回家時，同坐車往回走。車到站王二邀請小玉回家坐坐喝杯茶。想不到王二在茶水中放了麻醉藥，小玉喝了就昏睡過去。王二乘機把她姦污了。小玉醒後發現下身流血並且還有一些粘手的東西，她喝問王二，王二承認是他所爲，小玉氣極了要去派出所告發王二。王二母親聞聲忙跑來苦苦哀求，說她家只有王二一根獨苗了，饒了他。小玉沒有辦法只好嫁給了他。小玉原想“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此一生。不想在那花花綠綠的一疊鈔票面前把持不住了，禁不住上了人家的牀。更由於陳偉才人高馬大，精力旺盛，一接上火，小玉欲死欲仙，再也止不住了。王二的猥瑣無能怎麼同陳偉才的雄壯偉岸相比擬，所以自從倆人第一回上牀之後小玉就想了從此跟定了陳偉才，漸漸地兩人難免動了真情。那一天勝利偷窺到倆人的事情之後以告發相脅迫令小玉就範，小玉第二天百般委屈向陳偉才哭訴，陳偉才怒不可遏，要找勝利拼命。小玉邊哭邊說：“老公，不行，人家老爸是省長，樹大勢大，搖動不得。何況你還得求人家買鋼材呢。老公，我不過一小女子，這點委屈，忍了吧，……”
陳偉才長嘆一口氣，抱着小玉淚下如雨。
從此小玉和王二是夫婦，勉強應付着，心中想念着陳偉才。對着勝利，她心死如灰，如刀刺斧砍，痛不欲生。
王二畢竟是個男人，再能忍也聽不得人家叫自己烏龜王八蛋。耿耿於懷，思襯如何報復，以消欺辱。
此時辦事處手下有七、八個人，都是沒結婚的青皮小子，他盡力籠絡收買，這幾位哥們都認爲王二夠哥們挺仗義。經王二一煽動忽悠，紛紛表示願兩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助王主任雪其奇恥大辱。這一天下午，王二留下兩個哥們守着攤子，自己帶了五個哥們偷着坐車趕回鋼廠。省城距鋼廠有一、二百公里，車到鋼廠剛剛五點，天還沒有黑。王二叫五個哥們在車站旁茶館裡喝茶，自己回去探探虛實。他把草帽壓得低低，讓人看不清面孔。先上去看看家門緊鎖，然後下來，躲在樓前一叢竹子裡面。不就之後透過竹葉看見小玉下班回家，此時小玉穿一件薄如蟬翼的短衫，一條淺色碎花短裙，腳下是一雙長筒絲光襪，一雙紅色羊皮高跟涼鞋，一扭一扭上了樓。三分鐘之後一個高個子大漢尾隨而上，這漢子王二不認識，猜想一定是姦夫“叔叔”。他躡手躡腳跟上了樓，那大漢果然進了自己家門，不久傳出男女的嬉笑聲。此時他怒火直衝腦門，正想伸手推門而進，突然想起自己勢單力孤，無可奈何姦夫。冷靜下來匆匆返回茶館，叫那五個哥們立即趕去捉姦。
突然聽見吳老四坐在不遠處喝茶：“王主任過來，陪哥們喝杯茶！”
王二不敢不過去，對五個哥們說：“你們再稍等片刻，我過去同吳科長談幾句就走。”
他走到吳老四面前，問道：“吳科長，您在這兒喝茶，有事嗎？”
“坐，坐，”吳老四十分休閒，“服務員，給王主任斟上，三花，錢由我付。”
服務員立刻倒上一杯三花。當時茶館一杯三花是一塊，一杯花末是五毛。通常人只喝花末，三花算是上等的了。
“坐，坐，王主任，你回來了，正好，我就把處裡的五個通知告訴你。”吳老四公事公辦的樣子，打起官腔來了。“第一，我們稽查科向處理彙報了，你們成都辦事處完成的收賬任務最好，特此表揚，每人獎勵三十元，第二成都辦事處升格爲辦事總站，增加爲三十人，把綿州處和遂寧處撤併歸你。你們三十人分成三個組，原來的辦事處主任改任組長，工作嘛……”
吳老四不急不忙慢條斯理把通知講完了。王二一看手錶已經過了五十分鐘了，他忙說：“吳科長，我還有事，先走了。”一口茶沒喝，帶人匆匆走了。
吳老四輕輕一笑：“晚嘍，人家怕是炮打完，連水都擦乾淨了，穿戴整齊嘍。”
王二心急如火往家跑，上樓用鑰匙開門一頭闖進臥室，臥室裡燈火通明，小玉穿戴整齊，正坐在梳妝檯前梳頭抹口紅。那大漢也穿着整齊坐在牀頭，牀上另一邊枕頭上放着二迭鈔票。
“王二，你幹啥？帶這麼多人幹啥？”小玉問道。
“幹啥？你們再幹啥？”王二吼道，“你是哪個？一對狗男女，盡幹些醜事壞事！”
幾個哥們衝到陳偉才面前準備動手。
陳偉才慢慢站起來，不慌不忙問道：“你們幾個想幹啥？”
“你！你們一對姦夫淫婦！哥們，動手！”王二吼道。
那幾個吆喝着：“上！上！整死他！整死他！……”只喊卻沒人向前衝，這些哥們都看見陳偉才高大魁梧，先自怯膽了。
陳偉纔在*中沒參加武鬥，爲了防身向一位武術教練學了幾招拳。他此時只好亮出架勢，準備拼個魚死網破。
“住手！”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勝利衝了進來。
王二等人一下子愣住了，“處長，任哥你、你這是……”
“王二，你們好糊塗，差一點闖下大禍！”勝利斥道。
“這個，這個……這對姦夫淫婦被我們住了個正着。”王二說道。
“放屁！王二，我和叔叔幹啥啦？”小玉也不知哪來勇氣，高聲叫道。
“你，你們，孤男寡女在這幹啥？瞧，枕頭上還有錢，你是賣肉的錢。”王二認爲是人贓並獲。
“胡說，那是叔叔給我的錢，我弟弟得了病，住院動手術要錢，我求叔叔給我的。”小玉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這……”王二啞了，“你弟弟病了，動手術，我咋個不曉得？”
“你一個月一個月在成都，見不到你。我一個女人有啥子辦法，只好求叔叔想辦法。”
這一下王二徹底蔫搭下腦袋了。
勝利一見這種情況，立刻說道：“王二你不能魯莽行事，差一點惹了禍。這位是我姨夫，也是你家賀小玉的叔叔，很小就去了東北。現在他爲遼遠市各單位來廠裡買鋼材，買了很多噸議價鋼材，是大客戶，你能得罪起嘛？你呀，快帶人走，走的越遠越好。”
王二隻能嘆了口氣，帶人走了。
等王二他們下樓了，勝利說：“姨夫，好險呀，你也走吧。”
“勝利你怎麼來了？辛虧你來了，不然必然要大打出手，血肉橫飛，頭破血出了。”陳偉才這時有些後怕。
“你們走吧！”小玉催促道，“快走吧，王二他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偉才拉着勝利的手說：“走吧。”
“等一等，我想和小玉講點事。”你先走吧。“勝利說道。
陳偉才只好走了。勝利聽見陳偉纔出門下樓了，他放心走過去抱住小玉，說：“寶貝，現在該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