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疼歸肉疼，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後悔，因爲後悔沒有意義。
終於等到中介小妹打來電話，說讓他去房管局裡面的貸款審批中心。
沈崇收拾心情出門，帶着股一去不復返的決然。
他並沒有聽出來，中介小妹的語氣不太對，似乎都快急哭了。
貸款審批出狀況了，其實也未必是什麼大麻煩，但別人依然可以拿着規章制度卡住整件事。
中介小妹找的蜀都商行。
蜀都商行規模不算大，比不得全國四大行，但在蜀都房產交易這個領域裡，這幾年發展很快，如今算是地頭蛇。
這是蜀都城內放貸最快的銀行，壞處是規矩多，對徵信和其他各方面的要求最嚴格。
得益於前身的自律，沈崇徵信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的銀行流水卻出事了，近一年月均收入偏低，被蜀都商行的辦事人員卡住不放。
貸款審批中心很大，圍成一整圈，各大銀行審批辦事處都在這裡。
蜀都商行辦事處在最裡面佔了間最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人頭攢動，擁擠非常。
既有其他中介的工作人員，也有很多買家和賣家。
大家臉上都帶着異樣的紅暈與亢奮，還有對“死皮賴臉”的中介小妹的不忿。
沈崇到的時候，中介小妹正滿臉難色的在裡面掙扎着。
她已經在這兒纏了有一陣了。
“裴經理，我客戶徵信很好的，他現在也換了工作，沒問題的，絕對沒問題的！”
中介小妹漲紅着臉，擠在人堆裡。
其實這就是她缺乏經驗的地方了，老江湖碰到這種事，絕對不會在這兒纏，應該馬上回中介公司總部，找領導想辦法。
她旁邊和身後還有很多人排隊等着，對她分外不耐。
坐辦公桌對面的金絲眼鏡男，也就是那位裴經理，一臉漠然的看着中介小妹，眉頭微皺，“剛就讓你走人了，你怎麼又跑回來？讓開讓開，別擋着後面的人辦事。”
沈崇仗着個頭，從人堆裡強行擠到前面去，“怎麼了？”
裴經理分外不奈的看了眼沈崇。
中介小妹拉過沈崇，“裴經理，這位是我的客戶沈崇沈先生。沈先生您也給裴經理說一下，咱們真沒問題的。”
沈崇心頭略有不爽，但勉強耐着性子，衝裴經理點點頭，說道：“你好。”
裴經理撇撇嘴，“你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規章制度就在這裡，又不是我定的。這銀行流水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嘛，平均月收入都不到四千五，我怎麼可能給你們批一百多萬的貸款？”
沈崇回道：“但我剛籤新單位，月工資七千多，昨天還是前天剛到賬，你看……”
說着，沈崇拿出手機，打算翻開銀行短信給裴經理看。
不曾想，這眼鏡男不耐煩的一巴掌拍開沈崇手機，“不看不看，我管你什麼時候到賬，到賬多少，查的是你過去一年內的流水，管你以後是多少？”
“還有，你首付三成，按揭25年，那你每月必須還7300，你的工資收入得達到一萬五，夠嗎？有多大本事買多大房子，打腫臉充什麼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可不能做出爛賬來。讓開讓開，別礙事。”
裴經理說着就站起身來要趕人。
沈崇幾乎當場就要發飆，尼瑪，我買個房子，又不是刨你家祖墳，給你蹬鼻子上臉了？
我要真還不起，你們銀行把房子收回去得了，你丫怎麼這麼嘴臭？
也就是他了，上輩子他不愛受氣當宅男，這輩子更受不得氣。
換個人面對銀行經理這種拒絕，多半就苦笑着無奈離開了。
中介小妹嘆口氣，“唉。”
她覺得這筆大生意要黃。
其實她一開始就知道銀行的制度，但心存僥倖，再加上她剛乾這行不久，面對這麼大的單子，處理方式過於莽撞了點。
就在這時候，裴經理卻突然站起身來，往身後揮揮手，“小唐你來頂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說着，他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眼神有意無意瞥中介小妹和沈崇一眼。
沈崇沒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是出來找抽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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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小妹卻眼前一亮，趕緊不動聲色拉着沈崇就往外走，跟在裴經理背後。
兩人尾隨眼鏡男走到衛生間門口，裴經理轉過身來，說道：“其實規矩是規矩，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走轉。”
中介小妹趕緊問道：“好的好的，裴經理你請說。”
沈崇則突然拍拍中介小妹肩膀，“你喜歡吃什麼？”
小妹挺茫然，下意識答道，“火鍋？”
沈崇點頭，“對，火鍋粉最好吃！”
然後他又轉向裴經理，直接開口道：“有什麼要求，裴經理你直說吧。”
雖然不理解沈崇爲什麼突然聊吃的，但裴經理心思也不在這兒，“也不能說是要求，首先，對於你這種高風險用戶，肯定是要在基準利率的基礎上上浮的。”
“上浮多少？”
沈崇直接問。
“百分之二十。”
裴經理答道。
沈崇眼珠子都瞪圓了，尼瑪，你怎麼不去搶。
這樣算下來，我得比別人多吃二十萬利息。
裴經理繼續說道：“這事沒辦法，我們商行的規章制度裡寫着，誰也通融不了，你換其他任何銀行去也一樣。”
“那還有呢？”
“另外，根據你的貸款額度，必須繳納五萬保證金。這個保證金是不會退還給你的，等若購買了我們銀行的產品。”
沈崇眼珠越瞪越大，“還有呢？”
裴經理又看了中介小妹一眼，稍稍有些猶豫，但最終一咬牙。
他卻沒說話，而是伸出五根手指，對着沈崇與中介小妹搓了搓，又指了指自己。
金絲眼鏡男裴經理這態度就很透了。
沈崇懂裝不懂，“什麼意思？”
“五萬。”
裴經理又指了指他自己，壓低聲音說道。
沈崇直接問，“給你？”
他又不說話了，只微微點頭。
他吃定了沈崇沒得選擇。
年度月均流水不到四千五入賬的人，拿頭申請126萬的貸款？
甭管蜀都商行，還是別的銀行，他都辦不下來。
不曾想，沈崇直接轉身就走，撂下一句，“滾你媽的。”
中介小妹見狀，還想給裴經理告個歉，沈崇卻回頭重重一拉她肩膀，“走吧，別跟這畜生廢話了。”
“你怎麼罵人！”
裴經理在後面怒道。
沈崇直接轉身，“你再多嗶嗶一句，我不但罵人，我還打人，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