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煙雨道:“他們將一切都歸於天道法則,認爲在這裡他們壽命的減少乃是對天材地寶的折損,根本沒有意識到時間法則的存在。”
“處於時間法則的流逝之下,偏偏不能感覺到!”葉天道:“這是不是一種可悲?”
“是!我們要不要告訴他們這些?”想到他們每天生活在謊言中,煙雨的心軟了,同是修真一脈,要不要點醒他們?
“最好不要!”葉天道:“如果他們知道這是一個謊言,肯定會引起最爲巨大的轟動!當然,如果我們有把握破開這個法則的話,除外!”
沒有人有把握破除這個法則!
要破除這個法則,唯有找到踏出生天的那個傳送陣,但星空圖中關於這個星球的圖畫異常簡單,根本沒有記載下一個傳送陣所在的方位,也許在出發之時,聖殿宗主同樣無法確定,所以纔沒有留下。
在茫茫星球上尋找一個傳送陣,這是比大海撈針更加困難萬倍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需要相當的機遇去做這件事,但在這裡,時間法則又是如此無情,以百倍的速度掠過,他們尋找一天就意味着半年,尋找一個月就意味着十餘年,他們一輩子能不能找到都成問題。
“葉天,如果我們終究無法逃脫這個法則,你……你後悔嗎?”
煙雨的聲音中帶着茫然與無助。
“不!”葉天緩緩擡頭:“你呢?”
“我也不後悔!”煙雨道:“但……但南宮怎麼辦?”
葉天的目光慢慢擡起,直‘射’天際,天際九霄之外,流光閃爍,這似乎恰好是時空快速流轉的唯一徵兆,如果回不去?這是葉天從來沒有真正重視的一個話題,但現在,他是真的開始有了恐懼。
他的功力非凡,他的壽命會很長,就如同一個剛剛‘成’人的年輕人,有着大把的時間去揮霍,有着大把的時間去開拓未來,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他老了怎麼辦。
因爲他知道這一天會無限遙遠,有可能是幾千年,有可能是上萬年。
但現在,他突然發現他有效的時間也許只剩下幾年或者十幾年!
就如同一個普通人突然被醫生宣告死期:某某人,你可能還有三個月壽命,吃好點,喝好點,想開點……
面對這種事情,沒有人能想開!
就算他能想得開,但南宮怎麼辦?她難道要一輩子守寡?他其他的‘女’人怎麼辦?他的家族怎麼辦?家族的主要成員都被他用生命之泉改造過,百年容顏不老,但在這裡,百年也只有彈指一揮間……
他也有茫然。
“不!”葉天的眼睛盯在煙雨眼睛上:“咱們要突破!必須突破!”
“怎麼去突破?”
葉天道:“首先從你曾祖父開始!咱們先尋找你曾祖父,相信要找到他並不難!”
是的,要找到聖殿曾經的一殿之主當然不難!
隨便找個人一問,某個人立刻象看外星人一般看他們:“聖殿之主?你們居然不知道他的去向?”
葉天只好編故事,他的故事很有說服力,他們是鄉下人,住得很遠,聽說過聖殿之主的故事,想聽聽後面的故事……
他說着,煙雨在旁邊連連點頭,示意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美麗的臉蛋成功地打動了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說得異常仔細……
聖殿之主的確來過,他在十幾年前……應該是十八年前來過,在西北妖王肆虐南方大地的時候,他出手阻止了妖王,就在前面千里之外,那裡至今還保留着他的雕像。
煙雨聽得熱血沸騰,這是她曾祖父的傳奇故事啊。
年輕人話鋒一轉:“聖主之恩,至今猶如昨日,但他老人家擊敗妖王之後不該追擊,這一追擊他就沒有再回來!衆人都言,他與妖王同歸於盡。”
“追擊妖王?妖王老巢在何處?”葉天道。
“此去三千里之外,以黑水河爲界,河北就是妖族的聚居區,那裡沒有人能靠近,人族這邊組織了三次大營救,沒有一人能回來,連一代聖王君天佐都喪命黑水河,現在已經十多年沒有出過聖王了,更沒有人敢輕言過河。”
說得真詳細!
兩人可以撤了。
這番話信息量還是很大的,聖殿宗主的確出現過,他應該是在兩千年前到達這裡(換算之後),跟金陽帝國的記載完全相符,他在前面千里外阻擊過一個妖王,還被當地‘門’派和百姓雕像留念,他後來去了妖王的大本營追擊,就沒有再回來。
這算是第一個信息——關於聖殿之主的信息。
還有第二個信息:當地再也沒出過聖王!
象這種天材地寶遍地都是的地方,是修真的天堂,那些人有資格從金陽踏上星空路,也個個都是絕世天才,在這種地方,聖王應該比別的地方更容易達到,但偏偏已經沒有聖王了。這是不是不合邏輯?
不!這很合邏輯,因爲修真者的壽命只有區區數十年!
什麼進境一日千里,什麼修真寶地,完全是一個陷阱!他們的修真進度並非一日千里,哪怕他們在這裡修行一日進境超過外面百日,結合時間規則的改變,他們的進境依然落後於外面世界,這也算是修真界一個美麗的謊言了。
葉天深深嘆息。
嘆息結束,他們就要出發了!自然是前往北方妖族聚居區。
他是聖王,所以他敢於冒險?不!因爲他只有這條線索,聖殿之主兩千年前前往妖族聚居區,真的只是爲了追擊妖王?會不會帶着尋找傳送陣的偉大使命?
葉天更相信是後者!
煙雨要到千里外看一看。
兩人飛身而起,直上雲霄,知道這裡沒什麼人能威脅到他們之後,兩人開始有些無所顧慮了。千里之遙片刻就到,一座高山之上,一尊巨大的雕像立於山頂,直指蒼穹。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的形象。
面部輪廓與聖殿當今之主很相似,但年齡明顯要大得多,他的衣着也與聖殿之主很近似,他手中託着一個輪盤。
煙雨神情立刻‘激’動起來:“聖殿金輪!他還帶着!”
“聖殿金輪?什麼東西?”葉天不懂。
“這是聖殿第一寶!擁有轉換時空之妙用!”煙雨道:“這非常不正常!如果他的金輪在手,應該隨時可以返回聖殿,可爲何他的本命燈即將熄滅,他依然不願意返回?”
聖殿金輪,轉換時空?
用此金輪可以隨時返回聖殿,根本不需要再尋找返回的傳送陣?
葉天‘激’動的言語得到了煙雨的印證。
“可我不明白他爲何不願意回來?”煙雨道:“難道真如傳說中一樣,他的金輪已經失落?可這裡的人憑什麼又在他的雕像上刻一隻金輪?外界之人根本不會知道聖殿金輪的,沒有人見過聖殿金輪,就不可能刻得如此維妙維肖。”
“也許他是在北方妖族大本營失落了聖殿金輪,也許他身處危機之中,就算手上有金輪依然無法逃脫。”葉天道:“咱們就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哧地一聲,兩人騰空而起,流光兩道,直‘射’北方。
這裡街道、集鎮上到處都是奇妙的‘藥’材,典型的將絕世寶藏當成豆腐在賣着,但兩人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因爲這些絕世寶藏再好,都比不了壽命重要,如果不知道倒還罷了,他們清醒地知道這一點,纔不敢‘浪’費——整個世界,也許唯有他們兩人是清醒的。
這得益於葉天對時間法則的瞭解,整個金陽帝國,還沒有人真正體驗過流螢妙境,流螢妙境一直只是一個傳說。
沒有親身體驗過流螢妙境的人,是不可能在這一無異常的世界裡感受到時光快速流逝的,在這裡,每天的時間也是十二個時辰,有黑夜有白天,有四季分明,白天來了,太陽會升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陽),黑夜來了,月亮(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月亮)也升起,絲毫無異。
儘管嬰兒會異常長大,儘管修真者會很快老死,但這一切,歸到天道與‘藥’材這兩個沒有多少人懂的原因上,就此止步,所有人壓根兒沒想過他們是在時間陷阱中掙扎。
黑水河,黑‘色’如墨汁,黑水河這邊青山綠水宛若世外桃源,而黑水河另一側,則是‘陰’雲密佈,宛若人間煉獄。一條河,一道分界線。
很多年來,似乎已經成了一條人妖殊途,似乎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一條生死路。
人族不過境,妖族不過境,和平共處第一原則。
當然,今天,葉天和煙雨就是打破這規則的人!
哧地一聲,兩人‘射’過黑水河,煙霧飄散,囂張得很。
兩人一過黑水河,四周突然全黑,周圍的大樹猛地搖曳,一陣怪笑不知從何處傳來,煙雨一擡頭,上方的巨大樹木張牙舞爪地壓了下來。
樹成‘精’了!
樹妖!
葉天也擡頭:“笑什麼笑?讓妖王給老子滾出來!”
四周的空氣猛地一沉,樹枝如箭,如繩,突然就卷向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