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 厲俊心裡的空落
藍星夜愕然凝眸，盈安望着她道，“那間會議室裡，安裝了聲控監視器。”
聲控監視器……
藍星夜更是感到不可思議，眼中聚起光芒來。
“但是，他卻沒有將那捲錄像帶拿出來當證據。我問過他，他只說不需要。”盈安輕聲道。
“你說，他爲什麼不將錄像帶拿出來呢？”盈安又是詢問。
藍星夜的心中，猶如被砸入了另外一塊巨石，卻也嚐到了一絲酸澀滋味。
那並不是屬於檸檬的酸澀。
他爲什麼不這麼做呢。
入夜了，夜色很深。
邵明陽靜悄悄地推門而入，他怕吵醒她，所以連腳步都放的格外輕。只是他剛在椅子裡坐下，躺在牀上前一秒還閉着眼睛在安睡的藍星夜，卻忽然的睜開了眼睛，這讓他一怔，只以爲是自己吵到了她。
“吵醒你了？”邵明陽低聲問道。
藍星夜半躺起身，只是望着他，卻並不說話。
“怎麼了？”邵明陽見她雙眸發怔，他又是呼喊詢問。
藍星夜抿着脣，看了他好久好久。就在沉寂了半晌後，她這才動了動脣，輕聲一句，“其實你有證據，你也早就全都知道，爲什麼不拿出來？”
邵明陽凝眸，只在瞬間他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
想當然，是在指那捲錄像帶！
“盈安告訴你的？”他並不回答，只是低聲說道。
其實是誰說的，這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爲什麼不這麼做？”藍星夜咬牙質問，秀眉擰了起來。
邵明陽卻是不開口了，藍星夜攥緊了被子，再次詢問，“告訴我，爲什麼？”
“邵明陽，你說啊！”她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
然而，他只是用一種深沉的目光瞧着她，眸底的光芒是暖暖的，是深入人心的，是不可捉摸的深意，卻好似瞧進了她的心底，一切都在潤物無聲中，有一絲明瞭過來，這讓藍星夜心頭顫抖起來。
彷彿，他早已經將她看透！
“就算沒有證據，我也一定會替你打贏那場官司。”突然，他低聲說。
藍星夜愕然，眼眸一瞠。
下一秒，邵明陽棲身向她，將她給抱住了。
藍星夜，你這麼倔強，你這麼倨傲。
你寧可咬緊牙關，都不肯開口說一個字。
無論別人怎樣質問，你都絕口不提。
因爲那是對你而言重要的人。
你不願再聽到再去回憶再去回顧那些話語那些畫面，而我又怎麼可能，用你的創傷去做證據。
什麼呈堂證供，對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
我又怎麼捨得，在你的傷口上撒鹽，讓你再痛上一次。
所以不需要。
藍星夜覺得不只是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他輕撫着她，只是一句，“沒事了。”
他用低沉溫柔的男聲宣佈，藍星夜的心一瞬靜止，而後劇烈的跳動起來。她一直都還在抗拒的固執，那座堡壘底下，卻彷彿被海水衝出了一道口子，瓦礫便簌簌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不能自己，終是將自己靠向了他。
感受到她的轉變，她的依靠，他不禁欣喜。
藍星夜只是靠着他，聞着他身上的熟悉香氣，是一種全然的安然感覺，她輕聲喃喃說，“那年冬天不小心進下河裡邊，是他救了我。現在，我再也不欠他什麼了。”
簡單兩句話，將那日在事務所裡她撤訴的原因道明，邵明陽豁然明瞭。
原來是因爲這樣。
這一刻的靜怡，在幾日的分別之後，某種念想勃發，他竟是那樣想念。
“星星，這幾天你有想我麼？”他在她的耳畔低聲詢問。
藍星夜並不回答，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攥緊了他的衣服。
那思念，唯有自己知道，已如千帆過盡。
這個週末，厲父厲母去外地遊玩共度了，所以都不在家。
厲凌顏正在房間裡擺弄着她的那些收藏首飾，瞧見厲俊進來，她不免詫異。
“哥？你怎麼回來了？”
厲俊默默而入，看見地毯上攤開了一地的小玩意，不免蹙眉，“你只有一個人，要這麼多東西來做什麼？”
“我喜歡啊。”厲凌顏嘟噥說道。
厲俊也不理會這些了，只在椅子裡坐下來。
厲凌顏則是坐在地毯上，想了想她擡頭問道，“哥，她真的要把孩子生下來嗎？”
“當然，那也是我的孩子。”厲俊態度堅決。
“哦，那我就要當姑姑咯！”厲凌顏倒也挺高興。
兩人聊起了此時，厲俊眼眸一凝，“顏顏，媽是不是找過旋清？”
厲凌顏頓時整個人一僵，她反駁道，“誰說的？她向你打小報告啊？”
“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厲俊目光深沉。
厲凌顏哪裡敢承認，她抿着脣道，“沒有！”
因爲找上照旋清的人是她！
厲俊冷聲道，“你告訴媽，以後不要再找旋清說一些有的沒的，她現在剛剛懷孕，情緒很不穩定，一個不小心就會動了胎氣！”
“啊？那她沒事吧？”厲凌顏下意識問道。
“暫時是沒事，以後就不知道了！”厲俊已經斷定，必定是有人找上了旋清說了一些什麼。
厲凌顏卻是有些內疚，她悶聲道，“好啦，我知道了。”
厲凌顏慌忙的收拾東西，企圖掩飾自己的慌忙，她站起身來，將水晶鑰匙扣掛在揹包上。
只是在這個瞬間，厲俊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了她包包側邊扣口上的一枚黃色信物。
“這是什麼？”厲俊問道。
厲凌顏愣住，低頭一瞧，只見他指着那黃色小包，她立刻說道，“哦，這個啊，這是藍星夜姐給我的啊！”
“藍星夜？什麼時候？”厲俊蹙眉。
“已經是去年了，就是爸爸去年生日的時候，說是和藍奶奶去寺廟裡拜拜的時候求來的！哎？哥，你不是也有一個嗎？藍星夜姐求了兩個的！”厲凌顏可是記得，當時藍星夜揣了兩枚平安符。
經此一提，厲俊也想起了。
去年那個時候的某一天，那是週末，藍星夜突然打來電話，將他吵醒了。前一夜在醫院裡照顧了旋清一整夜，他還在睡覺，她的突然來電，當然讓他暴躁，竟然還告訴他，是要送他平安符。
誰稀罕她的平安符了？寧願拒絕他，卻有空去求符，這讓他火大！
當時，厲俊告訴她，他不需要！
“怎麼啊？她沒有給你？我可是還看見了一個，我問她是不是給你的，她沒有否認啊！”厲凌顏見他沉默，輕聲詢問，又是說道，“算了，你們現在反正都已經解除婚約了！而且，她還找了一個新的未婚夫！大概是早就和別人好上了，所以才那麼爽快的提出來！”
厲俊低聲一句，“顏顏！”
厲凌顏立刻噤聲，厲俊喝道，“以後你別再給我說這些話！”
厲凌顏只以爲他是不高興，立刻應道，“好嘛，我知道了。”
厲俊沉悶地“恩”了一聲，厲凌顏卻還是忍不住嘆息，“哎，哥，其實藍星夜姐挺好的……至少，比那個女人好多了！”
厲凌顏嘀咕了一聲，厲俊立刻不滿，“顏顏！有沒有禮貌？旋清難道沒有名字？”
“好好好！我錯了！”
只見厲俊猛然起身，厲凌顏懊惱喊道，“哥，你不留下來吃飯啦？”
厲俊開着車駛出了厲家，車子在道路上奔馳。
突然進來了一通電話。
是照旋清打來的。
他將電話接起。
“小俊，你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照旋清的聲音，在那頭很輕很柔，更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
“不了，今天是週末，我回家。”
“……哦，知道了。”
“恩。”
掛了電話，厲俊望向前方，正是岔道口。他將方向盤一個打轉，往着近郊那個出口而去了。
藍星夜的家，厲俊早已經很是熟悉了，將車子停在路口靠邊。
他就下了車來。
這一路上，偶爾有遇見鄰居，也有認識的。
“啊，這不是小俊嗎？”那是隔壁院的王大伯，幼年的時候還帶着他們一起去樹林裡抓過知了釣過魚蝦。
厲俊停步，微笑喊道，“張伯伯。”
“哎，是來看你藍爺爺和藍奶奶吧？”王大伯笑問。
厲俊點了個頭，“是。”
“快去吧。”王大伯打了聲招呼，厲俊便往前方那幢小洋房而去了。
籬笆牆還是一如從前，其實不久之前，厲俊也已來過。但是今日，比起那日的心境卻是大不相同了。厲俊推門而入，並沒有瞧見人。他早已經瞭解，所以立刻往後院去了。
就在那後院裡，他看見藍爺爺坐在搖椅上，他喝着茶念着報紙。
而藍奶奶則在給種植的花草澆水。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各自做着事情，很是安逸悠閒。
厲俊一時間止步不前，只是這樣望着他們。
似乎，很久以前，他們也是這樣。而在那個時候，他和藍星夜都還是孩子。將小桌子和小板凳都端出來，然後就並肩而坐，一起寫作業。夏日裡吃葡萄，冬日裡曬太陽。那些日子，在此刻回憶起來，恍如隔世，厲俊感到胸口有些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