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8打賭
鼎盛商廈三四層是數碼賣場，彙集着各大知名品牌的數碼產品，租金之高昂不亞於寸土寸金來形容，讓得不少小品牌的廠商望而怯步。
佔據最好地段的無疑是蘋果三星等財大氣粗的外國品牌專櫃，至於聯想，清華同方等在國內名氣不俗的品牌專櫃，只能排在一些角落的位置。
電梯裡就有商廈各個樓層的主營項目介紹，秦歌和藍筱卿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坐電梯上了商廈四樓的外國品牌數碼賣場。
“好多電腦啊！要買哪一個牌子？”
從電梯出來沒走幾步，一眼望去，十數家裝修簡潔，卻不失形象氣度的品牌專櫃豎立在眼前，看得藍筱卿眼花繚亂，不住地吐了吐小香舌。
“往那邊走！”
四處探頭張望了一下，秦歌終於發現目標，牽着藍筱卿的小手，走到靠近前排的一間外國品牌賣場。
望着專櫃旁邊那個被人咬了一口的銀色蘋果商標，藍筱卿腳步漸緩：“這牌子的電腦很貴，一臺性能一般的電腦基本上都要四五千，你要買電腦，還是去別家吧！”
對於電腦她的認識很少，家裡那部臺式電腦也是國產的宏基，對於其他品牌不甚瞭解。但還是知道蘋果這個牌子，這牌子的電腦，性能好是沒錯，價錢也是出了名的貴，較之性能相近的其他品牌高出許多。
“不用去別處了，這家就挺不錯。”
秦歌搖了搖頭，藍筱卿是不想自己浪費錢，不過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既然決定了買臺電腦用用，當然就要買最好的，價錢尚且不論，性能一定要最好。
關於電腦方面的認知，他比不得藍筱卿知道多少，正好宿舍的老幺蕭秋風卻是電腦方面的專才，一天到晚抱着那臺電腦不知道在鼓搗什麼。記得蕭老幺說過。喬幫主雖然死了，但是他老人家設計出來的蘋果系列，還是很給力的，就因爲這句話，秦歌記住了喬幫主。也記住了蘋果這個牌子。
勸了一句無果。藍筱卿只好跟着進上去，買電腦的人是他，出錢的也是他，既然勸不聽。也只能隨着他的意思了。
作爲數碼行業的巨頭級品牌，蘋果在鼎盛商廈的數碼賣場面積還是相當的大，無論佔地大小，還是格局位置都是整個四層所有品牌專賣店中最好的。
“歡迎光臨！”
品牌專櫃門前，兩位一身西裝禮服年輕英俊的男售貨員看到迎面走來的秦歌和藍筱卿。臉上都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舉止得體風度翩翩。然而，秦歌在兩個男售貨員那微笑有些牽強，那眼底深處還能讀出幾分隱隱掩藏的不屑。
當專櫃迎客這職務，只要做了一段時間，識人的能耐還是挺不錯的。蘋果系列產品也屬於奢侈品，一般工薪階層根本消費不起，以這兩位男銷售員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這對男女的裝扮都屬於普通貨色。大抵還是在校學生，家裡也不會有錢到那裡去。
這類顧客他們見多了，也最不喜歡接待的就是這種客人，因爲這些顧客十有八九光看不買，還拉着店裡的人問長問短。礙於工作守則。顧客就是上帝，只能搬出笑容接待。
正值上午時分，專櫃開門纔沒多久，還沒有顧客上門。幾位頗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售貨員正聚在一起相互閒聊，發現有顧客上門。女售貨員的閒聊才暫停下來，將注意力投到秦歌和藍筱卿兩人身上。
一看到他們的裝扮，原本還有幾分熱情招待勁頭的幾位女售貨員頓時收住了腳步，所有的熱情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臉興致缺缺的模樣。
“請問有什麼能爲你們服務。”
直到秦歌和藍筱卿走到專櫃前，一位年紀最小的女售貨員被幾個老員工推了出來，臉上帶着禮貌的笑容。
“我想買兩部筆記本電腦，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推薦。”
店裡那些售貨員的態度，秦歌看在眼裡，卻沒有在意，向那女售貨員微微一笑。讀大學買筆記本電腦，比臺式機更易於攜帶，偶爾上課無聊，也能帶過去打發時間。
雖然從衣着上判斷出這兩個大學生不像消費得起蘋果系列產品的客戶，但是聽秦歌一開口就表露出要買筆記本電腦，年輕女售貨員還是不禁愣了一下。
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像這樣還在上大學，看上去家裡又不像有錢的學生，到店裡多半以試機的名義看看摸摸，真正要買的人一百個當中也難有五六個。像秦歌這樣，張嘴就要買電腦，而且還一買就兩臺的顧客，更是少之又少，一年中難見一兩回。
如果不是看秦歌不似什麼凶神惡煞的人，身邊還帶着女伴，女售貨員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過來搗亂的。
不過懷疑歸懷疑，出於職業道德，女售貨員還是熱情地招待着兩人，從櫃檯裡取出幾款低端經濟型，適合小資學生購買的筆記本電腦，耐心地向秦歌介紹起產品的功能和賣點。
“小靜那丫頭真傻，那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沒錢的窮學生，還那麼賣力，隨便應付應付就算了，難道她還以爲他們能有錢買得起店裡的商品。”
“也別怎麼說，電腦手機，他們肯定是買不起，買個充電器，耳機或許還有可能。”
幾個沒事幹聚在一起的女售貨員閒來無事，便拿秦歌兩人開起玩笑，不時發出一陣陣低笑。
那幾個女售貨員的笑聲雖然不高，可是她們距離秦歌所在櫃檯的位置並不遠，不止秦歌聽得一清二楚，就連藍筱卿和那叫小靜的女售貨員也聽見了。
被人當場談資取笑，藍筱卿頓時不樂意，俏臉露出不喜的神色。
“不好意思！”
那叫小靜的女售貨員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脣角浮現出一抹苦澀，低聲向秦歌兩人道歉。這家店裡就數她的資歷最淺，纔剛上班兩個月，人微言輕，被同伴取笑也不會一回兩回，每次也只能忍氣吞聲。
秦歌自然看得出是非因果，也沒有責怪面前這位女售貨員。反而笑着問道：“如果經由你親自把產品賣出去，是不是會得到相應的提成。”
“是的。”小靜點了點頭。
銷售這一行賣出商品都會有提成，這是行業的內部規矩，通過這種手段也可以調動銷售員的積極性，賣出更多產品。特別是蘋果這類型更新換代很快的數碼產品。提成一般都在百分之五以上。
只不過那些真正有購買力的有錢人。每次都是由馬姐她們那幫老員工接待，那會輪到小靜這個剛入行沒多久的新手。在品牌店幹了有一段時間，小靜到手的零頭也就一百多一點，連馬姐她們的零頭都不到。
秦歌突然擺了擺手。道：“這些我都不要了，收起來吧！”
“對不起。”
小靜還道秦歌是被店裡幾位老員工氣到，一臉歉意地道歉了幾句，然後才收回剛拿出來的幾款產品。
“早就知道是兩個窮光蛋，學人家逛專賣店。沒錢還喊着看這看那，真丟人。”那邊幾個女售貨員又是一番冷嘲熱諷。
饒是生性平和的藍筱卿也被這些女售貨員幾次三番的嘲諷氣得不輕，柳眉皺成一團，就欲摔門而去。
“別急，看我的。”秦歌一把將人拉住，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轉過頭看着那叫小靜的女售貨員：“麻煩把你們店裡最新最貴的筆記本電腦，手機，平板電腦拿給我看看。如果合適，我不介意全買回去。”
秦歌特意加重了幾分聲音，不僅身旁的兩人清楚聽到，就連遠一點那羣女售貨員也聽到了，笑聲霎時止消。
“你確定要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那小靜將信將疑的重新打量了一番秦歌。
“就算我不買，看看也總行吧！”
秦歌苦笑了一聲，這些外國品牌店不是一向標榜顧客就是上帝麼？什麼時候變得跟七八十年代用糧票做買賣一般，買東西還得受商家的氣。
聽到秦歌的話。那小靜遲疑了一下，還是用鑰匙打開了另一個櫃檯。
“小靜。你瘋了是不是，這樣的窮鬼連最便宜的三代機都買不起，哪來的錢買最新款的產品，當心他騙你把東西拿出來，然後搶走，這責任你負得起嗎？”眼見小靜竟然真的依着秦歌的話乖乖照做，幾個女售貨員馬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指責一通。
“馬姐，按照公司的規定，顧客有權利要求在店員監察下試用所有產品。”或許是終於忍無可忍了，小靜這次沒有再退縮，而是一臉倔強地望着領頭那名女售貨員：“我只是按規矩辦事，有什麼不對。”
“喲！你纔來這裡幹了幾天，就我講起規矩。”那馬姐冷笑一聲：“我在這家店上班的時候，你還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裡，跟我講規矩，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另外幾位女售貨員，顯然也清楚馬姐是這家專賣店的資深員工，紛紛幫着腔，打擊起小靜這個新人。
那小靜眼睛紅紅，彷彿快要被氣哭了，秦歌有些看不過眼。說到底，這羣女售貨員能夠借題發揮，刁難小靜，藉口就是自己造成的。在這件事情，他多多少少都要負上一些責任。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就在這時候，品牌店的負責人也被店面內的吵吵鬧鬧驚動，從後臺走了出來。
“店長，你來了正好，小靜纔來沒幾天，就開始亂來，胡作非爲，還惡人先告狀，你評評理吧！”
一看到女店長出來，馬姐立馬換了一種態度，全然沒有了剛纔那副尖酸刻薄的態度，把剛纔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這都什麼人啊！
秦歌和藍筱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眼神，這叫馬姐的女售貨員也太能掰了，明明就是她惡人先告狀，還倒打一耙，反過來說人家沒大沒小。
什麼叫無恥，這就是了！
“這件事情，我需要你的解釋。”
儘管知道馬姐總是找小靜麻煩，以前就沒少借一些小事向自己投訴小靜，但是馬姐怎麼說也是老員工，大部分售貨員又站在她這邊。許店長也只好嘆了一口氣，看向勢單力薄的小靜。
“有客人想試咱們的產品，我就把東西拿出來，店長，這有什麼不對？”小靜倔強地堅持着自己沒有做錯。
“客人？！這個窮鬼一看就知道沒錢。”馬姐理直氣壯地道：“他算哪門子客人。我看他倒像那些渾水摸魚。專揀你這種新人下手，偷蒙拐騙的小賊。”
這年頭來逛品牌店，十個問的，有九個半都不會買。馬姐看秦歌的年齡也不過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渾身沒有一分貴氣，所以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衝着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把你告上法庭。”
眉頭挑了一挑，原本秦歌就像買完電腦就走。可是被這個囂張的女銷售員如此挑釁貶低，別說人有火，就是佛也火起了。
“小癟三，不要以爲多讀幾天書，就在老孃面前說什麼法律，我侄子還是區法院的主審官，上了法庭誰把誰整倒還不一定呢！”馬姐一如既往地囂張，當然她也有這個囂張的資本。
沒有本事就裝逼，那隻能是傻逼。
而馬姐就有個法官侄子。官職不高，勝在管得住這一畝三分地，在這南城東區範圍內，也是響叮噹的人物，連店長也不敢輕易得罪她。
“你那法官侄子能不能整到我還是個未知之數。不過，你是在劫難逃。”秦歌笑得很詭異，邊笑着從口袋取出了他那臺老牌國產機。
“小靜，你瘋了是不是.....客人....偷蒙拐騙的小賊。”
按下播放鍵。馬姐那尖酸刻薄的大嗓門旋即響起。
國產機別的功能或許不如蘋果這類牌子機精細，揚聲器喇叭這一方面卻又它的獨到之處。聲音異常清晰又響亮，整間品牌店都能一清二楚地聽到。
“你敢錄我的音。”
聽着那臺手機陸續放出的錄音，那把大嗓門實在太容易辨認不過，馬姐快被氣得七竅生煙了。
“這有什麼不敢，我還要拿着這份錄音把你告上法庭。”揚了揚那臺國產機，秦歌一臉穩坐釣魚臺：“就看你那法官侄子有沒有本事搞掉這些證據。”
“你別想嚇我，你嚇不了我。”經過最初的慌亂，馬姐總歸是見過許多人和事，閱歷遠不是小靜這等剛剛步入職場的粉嫩新人可以相提並論：“錄了我的音又怎麼樣，我說的只是事實而已，難道你還能掏出錢買下這堆商品不成？”
如果剛纔還有些懷疑秦歌是不是扮豬吃老虎的二代公子，現在看到秦歌手上那臺用了好一段時間的國產機，她就可以下定論，這個傢伙就是窮鬼，吊絲一枚。
對於自己的這個推測的結果，馬姐很有信心。
在品牌店幹了那麼久，對於那些二代的習性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穿地攤貨衣服，開廉價普通車的二代們也不在少數。他們這種行爲，純粹想裝逼，吸引別人的注意，貪貪那股新鮮勁頭，還沒有多少個真正有錢的二代少爺願意長時間用這些廉價貨。
特別是國產機，正宗的二代們哪個用的不是蘋果，三星，索尼，何曾見過有二代公子用國產機，而且一用就那麼長時間。
“如果我真的有錢能買下這堆商品又怎麼說？”秦歌故作強硬地道，那副心虛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出他是在死撐。
“如果你真有那麼多錢，就算老孃瞎了眼，我穿上比堅尼到商廈外面跑幾圈。”馬姐更是得意，展開步步緊逼，彷彿下一刻就能將這個沒點本事，就剩一張嘴死撐的窮鬼逼得原形畢露。
“好！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後悔。”秦歌忍受着反胃的衝動，臉色青白不停地變幻。
“老孃一顆吐沫一顆釘，倒是你小子，如果拿不出錢來，記得給我叩頭，從這裡一直叩到商場外面。”在馬姐看來，秦歌已經是檣櫓之末，只要輕輕一捅，就能將這隻紙老虎捅破，自然是要將對方一踩到底。
然而，秦歌真正反胃的原因，卻是在馬姐身上。誠然，吃售貨員這行青春飯，不僅需要年輕，相貌也要有一定水準，馬姐長的不算醜，可是粗鄙的天性使然，就像魯迅筆下祥林嫂的翻版。
試想一下，祥林嫂穿上比堅尼在你面前晃悠，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視覺感官，誰能安然無恙。
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秦歌深吸了一口氣，撫平體內的異樣感覺，伸手進入口袋，裝模作樣地摸了半天，然後才摸出了一張三條金邊帶有一個由三把鑰匙組成圖案居中的銀行卡。
馬姐等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銀行卡，只當秦歌黔驢技窮，隨便拿出一張假卡來糊弄了事，試圖矇混過關。唯有這間品牌店的女店長在秦歌掏出那張景色銀行卡後，臉色驟然大變。